持有者(15)(1 / 1)

生存期限 织朱 2761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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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岳谅来说,最难对付的不是卢林邢阳之流,而是一句话也不愿听也一句话也不愿说的亡命之徒。

对这种人心理战没用,复杂精密的计谋也没用。若是在地形复杂的地方还算容易甩掉,但在这种简单地图,就只能硬扛。

纵然每个十天都会有一段时间跟沈当归以及袁警官学习,也会自我巩固,这一部分也依旧是她的知识盲区。更何况她根本还没有学到,怎么像沈当归一样浑身是伤还能继续战斗。

如此说来,她的的确确是个累赘。

这八个不惜一切的疯子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们将人员划分的很好,麻杆杜哥等四人一对一,剩余四个全部围住了沈当归。

也许是本身就拥有不错的卡片,又或者是取自地上的三个倒霉鬼,他们的武器都相当不错,最不济也是齿深一公分的锯刀,那只游戏开始时出现过的绞肉机兜兜转转也到了他们的手里。

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十分棘手。

沈当归的武器很吃亏,球杆的长度还算足够,但是太细太轻也太钝,双腿被锁闪避都遭限制,不但要顾着身上的岳谅,还要防止脚上的锁链不会被他们绊住。

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大汗淋漓,心力消耗巨大。

手持绞肉机的男人找到空隙,调动浑身的力量朝沈当归扑去。

“去死——”

沈当归瞳孔一缩,手上的球杆收回将绞肉机打偏,锯刀从岳谅的头顶挥过,锋利的锯齿擦过他的喉结,三十公分长的西瓜刀削走手臂的大片皮肉。

剧烈的动作下岳谅的身体也跟着晃动,单手的力道终于不够,她尝试重新抓住却捞了个空。

她的心也落了空,无限下坠。

等待落地的痛苦没有传来,一只手牢牢扶住了她的后背,将她压回了充满血腥味的胸膛。

噗嗤。

锐物入体的声音响在耳边。

粘腻的液体飞溅,划过耳根。

岳谅抬起双眸,嘴唇发抖。

一滴鲜红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

紧靠着的胸膛震动,上方传来一声嗤笑,轻蔑,不屑。

岳谅的大脑在这一瞬间无比清醒,她用出生平最尖锐的声音喊道:“扔开我——”

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徒手接下了绞肉机的沈当归没有回应,他用血肉模糊的手将绞肉机扣在了离他最近的男人头上。

岳谅丧失所有从容的尖叫声再度响起:“朝他们扔!我没放弃!”

沈当归的大脑犹豫了零点一秒,踩着她尖叫的尾声将她甩出,同时低喝:“脚下!”

岳谅横飞过去,砸在一米外两个反应不及的男人腿上,和他们一起摔过去的一瞬间,她用唯一能动的手拔出捂在口袋中许久的匕首,咬紧牙关,极尽身体的柔韧能力,对准两人的方向,不看位置也不管技巧,抻直手臂往死里挥出!

几乎是下一秒,身上也传来比刚才盘着伤腿还重数分的疼痛,下意识反击毫无章法的西瓜刀砍入她的肩胛。

汗水又或者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手腕翻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这次精准地挤进持刀男人的腿间,捅了进去。

这是离她最近的要害。

惨叫声凄厉而短促地响了一声,男人口吐白沫,松开了还插在她肩膀上的刀。

岳谅疼得几欲昏死,在另一个男人缓过来气急败坏发起下一击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刚刚减负成功的人的名字。

“沈当归——”

一根黑而粗的锁链向上飞起,沈当归的腿刚好抬至第二个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男人眼前,铁链在沈当归驱使下蛇一般爬上对方颈项,缠绕一周。

沈当归跃起,脚尖踩在他的肩膀上,借力一转。

最后一个男人手中锯刀朝他招呼而来,就着脚下刚拧断的新鲜尸体,沈当归伸出白骨森森的右手,灵活躲开锯刀后钳住来人手腕,借着拉力解开缠绕在尸体脖子上的铁链,重新获得一米的自由度,膝盖上顶,手肘下捶。

来人呕出一口混杂着红色的酸水,身体还直不起来,脖子受到了一个向上的力,然后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旋转,直至看过一周,咔嚓一声,倒了下去。

掉下去的锯刀被人捡起来,从上至下,笔直地插入口吐白沫但仍在抽搐的男人的心脏。

几秒后,停止呼吸。

至此,围攻沈当归者四人,除被绞肉机绞到面目全非眼睛也瞎了的那一个,其余三人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模糊间岳谅感到身体一轻,沈当归冷冽的声音随之钻进耳朵里。

“废物。”

岳谅毫无焦距的瞳孔倒映出他的脸。

肌肤相贴的地方虽然很湿,但是热的。

果然,没有自己的阻碍,沈当归就算伤得再厉害,也不会死,还会赢。

还说他自己不想对抗意识,明明就做到了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这个人,真的……

沾满血迹的西瓜刀还陷在她的身体里,黑色的刀身似乎比她的整个肩膀还要长,刀背又宽又厚,竖着看去像一道黑色的封禁线,不留情面地贴在上面。

沈当归再开口。

“你让我也成了废物。”

岳谅开始朦胧的眼睛睁大,她想告诉沈当归并非如此,这是战略所需,他和她都不是废物,他根本没能领会几分钟前自己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但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的扼住了,气息堵塞在半道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当归居高临下,趁她口不能言,再送了她两个经典至极的嘲讽字眼。

“呵呵。”

这一瞬间感觉从前合作的默契都是自我臆想的岳谅满脑子只剩下必须要和他好好交流一下,挽救他仿佛被打傻了所以才完全理解不了她所言所表的脑子,竭力想要控制自己进气少出气多的嘴发出声音时,后颈一痛失去意识。

沈当归垂眸,将因为昏迷而整个放松下来更显柔软的身体抱起。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但对他来说,无论当时的放手是因为什么,都已经算作违约。

没有做到,就是废物。

在这边的局势一边倒后,士气大振的其余四人很快也结束了战斗,麻杆帮他下巴破碎的朋友解决完敌人,便匆匆忙忙过来了。

他自己受的伤也不轻,腹部被人开了不小一道口子,用手指捂着,也还在往外流血。

他失神地看着纸一样惨白毫无动静的岳谅,心头哀恸:“岳谅她就这么……”

“被我打晕了。”

“……打晕了?!”麻杆拔声一叫,扯动腹部的伤口后疼得喉咙口一阵一阵腥甜。

“她的伤太重,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打晕可以暂时切断她的意识,说不定还不会死。”沈当归说着,目光却是飘向隧道的另一端。

那边安安静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麻杆没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懂为什么受伤太重超过认知程度后打晕可以保命,一个人受了重伤的话,不是让他保持清醒才更有可能活下来吗?

但看沈当归还抱着岳谅,那岳谅应该是还有救,不然抱着尸体能有什么意义?

而且……

他捂着肚子,“怎么看都是你的伤更重吧?你怎么不自我切断?”

右手和腿上的伤口见骨了,全身上下加起来绝对不下五十道伤口,且大多数伤口都很深很长,肩膀肋下以及大腿都有捅入伤……伤成这样,能站着都是奇迹了吧,更别说居然还能抱一个人!

“因为我的伤没有超出认知范围。”

他还在思索沈当归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险胜的杜哥搜尸完毕,顺着沈当归的目光看向来时的路,猛然从胜利后的松弛中惊醒。

“卢林!”

沈当归微微侧目,这个人胆小归胆小,倒是比岳小姐这些乱七八糟的朋友靠谱。

两个字把伤痕累累的其余三人拉回紧张事态当中,麻杆终于不再纠结岳谅如何,重新提起全部心神去应对第二个鬼门关。

那么艰难地过了第一关,那么辛苦地活过一轮又一轮,他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清脆悠闲的掌声远远地从另一头响起,紧接着一群人走入视野。

卢林的声音不算重,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通过隧道扩音后传过来却很清晰。

“不愧是诸位,赢得漂亮。”

他们看似闲庭信步,过来的速度却很快,沈当归一方具是残兵,就算转身逃跑,在这段没有分岔路的长隧道里追逐,也纯属无谓的挣扎。

“你,过来一下。”

正打算尝试逃跑死马当活马医的杜哥张嘴:“我?”

沈当归单手箍住岳谅的腰,腾出一只手扔给他一张卡片,瞄了一眼对方看清卡片内容时张得更大的嘴,道:“点火就行,快。”

杜哥手一抖,卡片捏碎,一门半人高的大炮出现在面前,落地时整个地面都震了几震。

卢林变了脸色,立即制止队伍继续向前,“退!后退!快——”

杜哥震惊过后兴奋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卡片,火柴在手,按照电视剧里看到过的,直接点燃了这门古典炮上已经装填的弹丸引线。

沈当归抱着岳谅迅速拉远距离。

砰。

轰——

地动山摇,隧道塌陷。

杜哥顶着一脑袋灰,从地上爬起来后哈哈大笑。

“妈的爽死老子了!就是他们跑的太快,也不知道炸到了几个!哥,哦不,爹,我叫你爹行吗,有这种好东西,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原因当然有很多,比如这门大炮只有一颗弹药,又比如火种过于易耗他手头又没了,再比如可使用距离太短根本没有合适时机去使用等等。

但他不想说。

厚厚的一层灰土中,一张通关卡散发出微弱的红光,躺在方才战场的最中心。

沈当归转了一下脖子,黏在后面的通关卡不见了。

麻杆早就发现了那张卡,但没去捡,一方面是他自己已经持有,另一方面,他亲眼看到这张卡是从沈当归身上掉下来的。

就算这张卡不是沈当归身上掉下来的,他们三人小队中也确实还缺一张通关卡,在沈当归发话之前,也没人敢动。

谁斗得过他?

没人去捡通关卡,沈当归也不着急取,再碰一次就会再发光一次,他又不是浑身贱的找抽,何必自找麻烦。

倒计时八小时整。

休息点在远离他们的南角出现。

沈当归开口:“把这门炮搬到另一头,这条隧道我们占了。”

即使没有炮弹,唬人足够了。

“之后守住这条隧道,你们缺的通关卡,可以自取。”

麻杆三人眼中一亮,他们本就重伤竞争力下滑,好好守在这里就可以拿到最后一张通关卡的话,他们当然愿意!

只是顾虑也有,沈当归不是岳谅,他有这么好心?他的话能信?

面对他们怀疑的视线,沈当归继续道:“我积德,你们随意。”

杜哥察言观色,最后很有眼光地选择了麻杆,拍拍他的肩膀后,用眼神示意下面容苍白神情安详昏迷着的岳谅,劝道:“赌吧。”

半分钟后,四人齐心协力,把沉重的大炮反向移动二十米。

沈当归坐在地上,身边躺着对一切毫无所知的岳谅。

“叮——”

“编号0000为您服务,本轮游戏共计投入玩家一百八十五名,死亡八十六人,通关六十二人,就地清理三十七人。”

“清理中……清理完毕。”

“恭喜通关死亡游戏,即将载入安全岛,请稍后~”

黑暗中持有,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抓住了应该抓住的东西。

那是继续求生的武器。

也是最后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