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誉不仅是一个人德行的反映,也是一个值得人反思的借鉴。
赞誉不仅是一个人德行的反映,也是一个值得人反思的借鉴。如果一种赞誉从庸俗的大众那里发出,那么它往往都是没有丝毫价值的荒谬褒奖。像这样的赞誉,一般紧紧追逐那些爱慕虚荣的人,而不是那些德行高尚的人,因为只有那些平庸的人才不知道德行究竟是什么。他们叹赏薄德,惊羡私德,但是对真正的大德伟德却熟视无睹,唯独那些张扬炫耀的假德行深得他们的青睐。无可置疑,庸俗的大众口碑就像一个只承载虚荣而不接受厚德的冰川。但是如果有识之士异口同声地称赞的话,那就像《圣经》所说的“美名正如香膏”[1]。这样的声誉可以远播名扬,并且久久不会散去,因为与鲜花的芳泽相比,香膏的芳菲更能持久。
既然歌功颂德有这么多的不良之处,那么人们对其加以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些称颂赞扬无非是为了阿谀奉承。如果逢迎的人火候不够,他便会拿一大堆高帽子,不管是谁都往上戴。如果他有几分心计的话,就会仔细地揣摩将要巴结的贵人的心理活动,然后大肆夸奖贵人的最为得意之处。但是如果他是个厚颜无耻的人,便会找出一个人最难堪的缺陷大加宣扬,并把那缺点说成是优点,直到被吹捧的人自己也不得不鄙视自己为止。有些赞誉确实有善意的初衷,这是对君王或者其他重要人物应该有的礼貌;像这样的赞誉可以称得上是“以赞为训”,因为赞誉者所褒扬的地方正是他们希望君王和重要任务人物们做到的地方。有些赞誉则像是裹上糖衣的炮弹,实际上给被赞扬的人招来了不少的嫉妒,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可怕的敌人就是当面说你好话的敌人。
不过,希腊人有这样一句格言:“心怀叵测的称赞者的鼻梁将会生疮。”[2]这与英语中说喜欢行骗的人舌头会起疮是一个道理。不可否认,有良好作用的赞誉应该在适当的场合、恰当的时机发表,不能流于庸俗。所罗门曾经说过:“早晨起来就对朋友大肆吹捧赞扬,简直就是对朋友的恶毒诅咒。”[3]过分赞扬人或者事物,就会引起人的反感,还会招来嫉妒和嘲笑。除了极端特殊的情况以外,自我吹捧是一无是处的;但是一个人如果赞美自己的工作或者事业,那他的体面便会溢于言表,甚至显示出一种崇高。那些所谓的神学家或经院神学家的罗马红衣主教就很自命不凡,鄙薄世俗事务,并且把所有的将军、大使、法官和其他非神职官员都称作“代理执政官”,好像他们只是在代行职权。然而,与主教们高深莫测的思辨相比,这些“代理执政官”的作为更有利于世俗之人。圣保罗在夸耀自己的时候总是说“恕我妄言”,但是当他谈及自己的工作时却说“我要赞美我的使命”。[4]
[1] 参见《旧约·传道书》第7章第1节。
[2] 参见古希腊诗人忒奥克里托斯(Thoecritus,约前310—前250)的《田园诗》第12首第23~24行:“美丽的人儿,我赞美你啊,但我并不会由此而鼻上生疮。”
[3] 参见《新约·哥林多后书》第11章第21~23节。
[4] 参见《新约·罗马书》第11章第1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