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着孩子每天都有变化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养育孩子,尤其是当她还没有自主能力、不会表达的时候,依然是很枯燥无趣的。而我从中也找到了一些无奈的乐子,比如说总结规律。
有天傍晚,如意又闹了,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把她抱到**开启喂奶安抚模式。我穿的是胸口有拉链的哺乳衣,刚拉开拉链还没躺好,如意的手就伸了上来,乱抓衣服,一抓就吃不到。我得把她的手挪到一边,再把身子凑过去。之后,“暴风雨”就来了,她完全不吃,且号啕大哭。
我只好抱着她走路,等到她情绪差不多平复,再给她吃,然后迎来第二轮“暴风雨”。
同样的经历有两次,最后的解决办法都是,我换了另一侧给她吃。
我的总结是,因为第一次吃的时候不顺利,她本能地觉得这个奶有毒,或者是,你们骗了我,我宁可饿死也不吃。受骗加上肚子饿,导致她一直闹。
也许我的判断是没有根据的,完全基于成人的视角和经验,但后来碰到类似情况,我会马上给她换边吃。或者,跟家里的另一个人配合,我先躺下,另一个人再把如意放到**的准确位置,以便她一下子就能吃到。
其实这在月子中心里就发生过了。
坐过月子的人都知道,第一个月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闲,尤其像我这种恢复得还不错、精神超好的人,不能看电脑和手机,快闲出毛病来了。于是,我就暗中学习月嫂的一举一动。
我学的不是具体的事务,怎么洗澡怎么抱娃这些技术学起来不难,我主要观察月嫂的经验体现,比如哄睡—她们会在宝宝惊跳反应的瞬间,按住她的肩膀和肚子,帮助她接觉,不至于被自己吓醒。
比如判断宝宝是否吃饱,除了哭声,还要看尿量,以及妈妈的奶量。
有天夜里一点半,我胀奶醒了,挤完奶一小时后,小朋友醒了,我就把奶装进奶瓶喂她。刚一喂完,她还继续哭。想想不对,加20毫升试试。果然,喝完就去睡了。
我的判断基于两点:第一,哭声不对。吃完马上哭,且哭的样子像是没吃饱;第二,我挤出来的奶总量比前几天都要多。亲喂的孩子和妈妈是同步的,供需平衡,既然我多了,说明她的需求也就更大了。
我没买过一本育儿书,几乎不看公众号,全部的经验来自月子里的观察和偶尔的参与,搭配我的逻辑分析能力。我将她不再哭泣当成一种鼓励,表明我已经摸到了一点感觉,并且能从容看待这个只能用哭声和外界交流的生命。或许我已经获得“妈妈”这个头衔,我们可以继续一起生活。
我曾听很多新手妈妈说产后的挫败感还来自各种全权操办,她们觉得,失去了实操后,自己的直接经验没有得到增长,似乎配不上“母亲”的称号。但事实上,学习无处不在啊。
正规的月子中心就是一个公司,我是雇主,我付钱给他们,就要考核他们。我在二十天的时候,换了一个月嫂。
其实她没什么不好,也很敬业,只是恰恰碰上我们这个非常闹腾的婴儿,小床不睡大床不睡,非要和月嫂挤沙发,月嫂真的就陪她睡了好几晚,好几次自己差点摔下来。我虽然感动,却也嫌弃月嫂没有正确的方法—就好比,孩子一哭,月嫂就抱,孩子自然就不哭了啊。可是,回到家后要我们怎么办?没人能够抱她一整夜的。我如实反映了这个情况,希望能有更有经验的月嫂来帮助我。
月子中心管理层马上做出反应,临时换了一位有经验且强势的月嫂—在我未知的领域,我喜欢让强势的人来带领。最后十天,我们家的“女高音”算是被驯服了。
养育孩子其实是没有标准的,但月子中心是一个机构,它有一定的约束和规范,每个月嫂都要做报表,按时上交,包括每个人的体温,宝宝吃奶的时间、分量等,因为是份工作,月嫂也会很在意客人的满意度。
举个例子,在哄睡的时候,月嫂会要求大家都寂静无声,反正我们大家都被批评过,我爸开了下水龙头,我开了下冰箱,老陈咳嗽了一声,都被认为是宝宝惊醒的源头。其实,哪有什么完全安静的无菌环境啊。到家后,大人该干吗干吗,宝宝照样是该睡睡,该哭哭,一切如常。
高分日剧《大豆田永久子和她的三位前夫》里,大豆田让无数女人羡慕,作为建筑公司社长,她的解压方式是做数学题。那么,对于我这么好学的人来说,陪伴孩子成长的同时,不也是一种逻辑思维能力的提升吗?
“妈妈哲学”创始人渡渡鸟也讲过一个类似的故事,说是带着一群孩子从洛杉矶到旧金山的高速公路上,刹车突然失灵了,这是多大的事啊,但他们在等拖车的时候玩了很多游戏,大家都觉得坏事也不尽然是坏事。渡渡鸟总结,这就是“用智慧转化经历,变成人生中的记忆点”。听起来像是阿Q精神,可是,人生就是一地鸡毛啊,没点找智慧和找台阶的精神,又怎能安稳愉悦地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