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听过我的名字,阿尔赛特-哈斯法。”
昏暗的吊灯一摆一摆,将面无表情的脸隐没在一明一暗的光影中,挂在刑架上的人小口小口地喘息着,汗流满面的脸上刻满了不安和恐惧。
迷茫的意识渐渐清晰,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被星空议庭秘密派遣,来远港制造动乱,以回应震旦人的挑衅。
他记得自己隐匿行踪,悄然翻过城墙、来到市里,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觉得自己的潜行毫无问题,没有表露出任何的马脚,他在城市中转了一圈,寻找下手的时机,不知为何,醒来之后,就被俘虏了。
没有遭遇任何刑讯拷问,他们只是把他扔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一个……可怕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任由对面坐着的叛徒侃侃而谈。
“我是原苍蓝舰队就职施法者,服役于隐秘修士号,二级法务官,中阶施法者,主修大气学派与精神学派,证书认证,风暴学五级,闪电学六级,愈疗医科六级,毒理魔药学七级,生理解剖学七级,赫拉基斯灵魂学八级。”
“理论精神学与实验生命学……十级。”
听到这里,刑架上的被拷问者明显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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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图书馆收纳的论文共有八篇,其中一篇是用于中阶职称考试的,《关于闪电系近距离触爆法术在室内战术作战的停止作用》。”
“还有两篇,是为了升职二级法务官而写的海上魔导作战的注水论文。”
“其他五篇,是一个大类,即……”
伸出的手指跃动着电光,阿尔赛特在对方耳边打了个响指。
轻微的匹练兹拉声在对方耳中竟与恶鬼嚎哭无二,他发出了惨叫:“别让我听到这声音!求你了!求你了!”
阿尔赛特的声音稳定地钻入耳中:“精神法术用于拷问刑讯与司法审判中的用途……以及闪电系法术在其中的辅助运用。”
那囚犯惨嚎道:“求你了!你也曾为评议会服役过,请不要这么折磨我了!我们曾经是同事啊!”
阿尔赛特笑了笑,根据这些日子的研究成果,他已经能以极微小的闪电流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变化,配合精神暗示,便能令自己的脸透出恐怖阴沉的气质,而与这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从容不迫的温和语气。
“三年前,苍蓝舰队奉命镇压扎热那岛的劳工暴动,平叛之时,我发现陆战队保持着极度的克制和荣誉,但平叛过程中依然有大量的死伤和损失,因为辅助配合我们的当地平叛军队表现出了绝无仅有的残暴,他们施加暴行的对象正是那些反叛者——与他们说着同样语言的本地同胞。”
“我对这种现象极为感兴趣,同时我也发现,在同一支军队,同样的待遇,新移民和新移民的后代往往比原住民军人们表现得更加勇猛、更加渴求荣誉,这种现象的范围极广,无论是信仰、移民、工作还是别的什么。”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我现在的主君提出了一种规律……他将这种奇怪的心理特质称之为‘皈依者狂热’。”
说到这里,阿尔赛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我,就有皈依者狂热。”
“作为脱离评议会、加入远港的叛徒,我抛弃了作为评议会中阶施法者与海军军官的身份,效忠新的君主,我不再为星空议庭和评议会的利益而战,而是将我的兵器对准了康德殿下的敌人。”
“在这之前,我在评议会生活了三十二个年头,而选择背叛、加入远港,则用了短短十八分钟,直至现在,我也不过是在远港服役数月,我要用最短的时间来完成新的身份认同。”
“这个过程一定很激烈,在这种不断说服、不断暗示、不断修正的过程中,我对自己新身份的认同和表达,也会相当的……激进。”
阿尔赛特语气沉静,如深潭般波澜不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的内心深处告诉我,我终究是个外来者,不是震旦人,不是远港人,更不是与康德殿下一起作战的瓦伦坦人,我的潜意识会恐惧,恐惧那些更‘嫡系’的同僚会不会排挤、质疑和歧视我,我害怕自己会不会像曾经在评议会那样,备受冷遇,缩在腐烂的角落,一生平平无奇,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所以我会加倍表现自己的忠诚和能干,以获得康德殿下的青睐与同僚们的认可,更要与曾经的国家和组织划清界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面对昔日故国的敌人们的时候……要冷酷、决绝、果断、毫不容情。”
“还有最重要的……”
他灿烂的笑着,森然的笑容映衬着惨白的牙齿,恐惧莫名。
“我见不得你们好。”
“因为我背弃了评议会。”
“我要让自己觉得,我的选择无比正确,背离评议会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我想看到你们日暮西山,远港蒸蒸日上,因为这里公平,那边不公平,这里先进,那边不先进……我得追随康德殿下,促成这个结果。”
“现在……”
他诡异的笑容慢慢收拢,就像是一朵慢慢合苞的鲜血之花。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评议会的身份而手下留情吗,恐怖分子先生?”
那人听到这里,整个人剧烈抖动,恶臭的气息从裤子里逸散:“别……别……别伤害我!求你了!”
“哦,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误解我了,谣言总是这么离奇,在外面甚至和平部,对我的传言非常离谱,凡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能够理解的简单事物,譬如,他们觉得被康德殿下赋予‘鞭笞者’之名的典狱长阿尔赛特,是一个会用各种各样的酷刑把审讯目标搞得皮开肉绽并以此为乐的变-态。”
“但你错了,也许曾经的我有这样的念头,可康德殿下指导了我,比起我来,他才是真正的恐惧大师。”
“他告诉我,人体脆弱又强韧,肉体的痛苦是有极限的,因为大脑会保护身体,当过于强烈的精神刺激达到一定程度,那大脑反而会主动降低身体的敏感度,千刀万剐的刑罚与其说是惩罚犯罪者,不如说是震慑围观者,因为他所遭遇的痛苦,必然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的。”
“康德殿下主张废止由人操作的肉体酷刑,实在是仁慈,因为他认为酷刑会伤害到施刑者的心理健康,我想,从这片大陆出现文明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会考虑这件事情……我对他满怀敬畏崇拜,这才是真正的君王。”
“而在刑讯方面,我有幸与殿下观点一致。”
“那就是,酷刑的意义……”他将脑袋探进,在那鹌鹑的耳边,低声细语,仿佛是害怕惊吓到他,“……是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和人格。”
“你的忠诚,你对评议会的认可,你对使命的坚守,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反复的精神冲击和巨大的心理痛苦中动摇甚至消散。”
“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不必用沾着辣椒水的铁鞭抽打你,也不必牵着山羊来舔你涂满蜂蜜的脚底板,我不必亲手对你做任何事情以影响我的心理健康,刚刚你恐怕已经体验过了那绝望的滋味,猜猜你在里面过了多久?”
他笑道:“一个无比安静的黑暗小屋,被禁锢法术控制,你闻不到,看不到,触摸不到,嗅不到,只能听到持续的气元素放电的兹拉声……”
阿尔赛特再度打了个响指,那电流微弱的振鸣响起。
受讯者猛然抖动,露出了惊恐和痛苦之色。
“这样的滋味,是否让你记忆犹新?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时间,五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我就要下班了,吃完晚饭,我要去鳄鱼酒吧看《猫和老鼠》,顺道请几个朋友喝青岛啤酒,这是我答应过他们的,然后我将回家睡觉。”
“直至明早八点,我再来看你——在这十四小时的时间,你这个试图在远港开展恐怖活动的犯罪嫌疑人,将被持续关押囚禁在牢房中,那么……”
他挑了挑眉,两条眉毛在那副刻意将恐怖谷效应扩大到极点的脸上如蛇般抖动:“猜猜看,你的新家是哪一间?”
那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恐惧地叫喊起来。
“不……不要!求求你!”他痛哭道,“我不能……我不能……”
“那么告诉我,硬汉。”典狱长微笑道,“为什么你不能?”
“如……如果我背叛的话……”他哭泣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是吗?”
阿尔赛特哈哈一笑:“那你觉得我们会吗?安西昂-拉斯塔?”
那犯人浑身一震,骇然抬头,脸上的血色完全消散。
“不要小看我的主君,你这愚蠢的小贼,幕府成立虽短,但殿下已经获得了整座城市的忠诚,否则你觉得你们为什么会全部落网,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事情?”他淡淡道,“讨逆社作为殿下的爪牙,其意志和根须也已经触及到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你们自认为身份隐秘,可没有殿下不知道的事情。”
事实上,五分钟之前,阿尔赛特才通过耳机接收了这家伙的全部资料。
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兄弟会给的呗。
“罗克亚镇的安西昂,正因为知道你是个重视家人的好男子,我们才给与你这样的机会,你的同伙中不乏死忠份子和大家族成员,他们的结局你可以自行想象,你如果执意拒绝康德殿下的慈悲,那我们会将你的家人们全都杀死,然后将你关在那个屋子里,直至你的大脑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冰冷的通牒勾动绝望的怒焰。
“但如果你肯配合我们出庭作证,那我们至少可以承诺,远港会用舆论武器和宣传机器迫使评议会投鼠忌器、不敢伤害你的家人,如果她们遭遇不幸,那我们会让评议会越来越多的国民知道这件事情,让军心动摇,让人心不稳,你知道我们做得到……能杀,也能救。”
“甚至于,如果你表现好的话……”
阿尔赛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讨逆社会亲自出动,将你的家人强行解救出来、让他们来到远港过上新生活。”
“你在被捕之前,在街上转了很久,口香糖好吃吗?薯片的味道怎么样?是否想要尝一尝专供工人和军人的冰淇淋是什么味道?想要拥有一台个人收音机吗?你配合我们,我可以做主,让你这个因工作失误而被踢去做冷板凳的前任猎兵加入讨逆社,迎接新生活。”
“毕竟,评议会太过腐朽冗杂了,我们这些出身低的人,一辈子的极限就是中阶法师,成为这残酷国家机器的一个零件,永远都没有出头的可能性,绝大多数资源被大家族和大财阀把持,议员们就是贵族,而我们则为了他们偶尔扔下的食物碎屑争斗不已,空耗人生、才华和生命。”
温和的低语腐蚀着动摇的魂灵。
“好好想一想吧,不配合,你家人要死,你也要被永远地折磨。”
“配合我们,家人大概率不会死,甚至有机会被我们救出来,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共同享受远港自由而美好的生活。”
“而最坏的可能性,你活下来,你的家人们被残暴的评议会灭口,但你依然活着,你有机会为她们复仇,总好过全部死去……对吧?”
阿尔赛特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愚忠的话,所有人都要死,弃暗投明,大概率会有幸福的未来,最不济,你自己也能活下来……”他无声地阴笑,“权衡利弊,何不赌一把呢?”
那安西昂身体僵硬,目光闪烁,大口大口地呼吸。
过了一会儿,阿尔赛特看了看表:“六点了,该下班了,你晚上考虑一下,我们明天见……来人,送他去小黑屋反思过错。”
这话是最后的匕首,突破了动摇的心房。
“等一下!”
大声的喊叫并没有制止住鞭笞者的身形,阿尔赛特径直走向房门,房门推开,两名脸色阴沉的狱卒向着典狱长行礼,然后向犯人走去。
安西昂越发恐惧,因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正在渐渐远去,异界的发展水平实在不高,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精神被不断地引导和操纵。
毕竟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灵魂力量的入侵。
此时的他,被恐惧填满,一种莫名的悔恨充斥心间,因为他出声太晚了!已过六点,这个残暴的叛徒不会再理会自己!我应该早点说的!
不知不觉间,因为这悔恨,“应该配合远港”这一观点,在剧烈的心理波动和极端的恐惧中,被潜意识定义为“绝对正确”。
他大喊着,嚎叫着,直至被两名狱卒提起来,内心的恐惧崩到了极点。
然后,天籁之音传来。
“等等。”
阿尔赛特走到对方面前。
安西昂大声道:“别走!我……”
典狱长淡淡道:“闭嘴。”
于是,那情绪激烈的犯人立刻闭嘴,比牛羊还要温顺。
“本来六点钟,我该下班了,所以,你如果只是想答应配合我们的话,那就明天再说。”阿尔赛特看了看表,“而如果你想表现好的话,那我愿意拨出一点时间,稍稍加班片刻,现在,简单明确地回答我。”
“是想配合,还是表现好?”
安西昂大声道:“表现好!表现好!”
“很好,松开。”阿尔赛特淡淡道,“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安西昂畏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相信,这昏暗灯光下的冷漠面容已经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上,会成为终生不忘的梦魇。
“我……”他轻声道,“我要做些什么,能算是表现好?”
“你的任务列表,一会儿就会送过来,但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那就是让我看到你的……”
阿尔赛特望着对方恐惧犹疑的神色:“——皈依者狂热。”
安西昂喃喃道:“是……是……”
“好,你为自己赢得了温暖的热水和丰盛的餐点,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抚平精神、调整状态,然后报告你家人的详细位置,并准备跟你那些同样决定弃暗投明的同事们一起,参加五点半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安西昂连连点头,然后身体一僵:“五点半?”
阿尔赛特看了一下表:“现在时间,下午四点十一分,刚刚为了劝说你,我用了一点审讯技巧,结果很出色,即使是精神力强韧、经受过痛苦训练的猎兵,在经过一些削弱、压制、禁锢和暗示后,也与常人别无二致。”
“我得感谢你,你的反应是良好的素材,相关刑讯结论,可以写成论文,发表在内部刊物上,这会让我赚取大概三十个军功点,可以为我的‘说服者’改装元素增幅附魔的长弹仓,还能再添五十发殿下亲手特制的破法剃刀弹。”
“为此,今晚你如果想看猫和老鼠,我可以带你去,还能请你两听啤酒。”
“或者……”
他面无表情地抬眼:“你觉得受到了欺骗,我们再重新来一轮?”
“不不不……”安西昂喃喃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目送对方被带到休息室,阿尔赛特摇头一笑。
“怎么样,就像我说的。”荷鲁斯殿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父亲一定有办法,他非常擅长对付男人。”
“每一步都如主君所料,荷鲁斯大人,这让我惊叹。”
皈依者热诚地回应,“我按照殿下的吩咐和思路开口说话,就像是殿下伟大的意志降临我身,轻而易举掌控了这迷茫的灵魂……主君才是恐惧大师,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卑微无知的学徒。”
“好了,差不多得了。”
荷鲁斯说道:“你知道的,父亲不太喜欢皈依者狂热。”
“但荷鲁斯大人,殿下之所以是殿下,是因为有些事情,他不喜欢,但却会允许其存在。”阿尔赛特回答道,“我很享受现在的一切。”
五点半,远港再度召开新闻发布会。
各方记者、密探、商人和官员们蜂拥而来,这些天远港和评议会隔空打嘴仗,他们算是大开眼界,听相声真的很爽。
今天的消息更加劲爆。
星空议庭派遣死士,试图在远港制造混乱、展开屠杀,从放火到对水源下毒,从绑架孩童到冲击市政厅,他们的计划丧心病狂。
“星空议庭的十无议员们都是王八蛋!混账!狗屎!可这些迷途知返的义士们,并不是王八蛋!并不是混账!并不是狗屎!”
安西昂等十四名嫌疑人,因亲眼目睹了远港的文明、繁盛和友好,所以对星空议庭的命令产生质疑和动摇,终于主动自首,向仁慈的康德殿下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罪行,这些被感化的人们,对着台下的人自报家门,供述自己所收到的命令,一盆又一盆的屎往评议会的头上扣去。
这事儿就太难看了。
砸了,玩砸了。
堂堂奥法评议会,星空议庭,亲自下令派人搞事,还要主动杀戮平民,死士们还被感化了,还公开交代罪行反水,丢人,简直丢人。
哪怕花点钱呢,花点,去兄弟会下单,哪怕找佣兵呢。
远港方面惯例对星空议庭一顿嘲讽,而后便如许多狗血的央视与卫视节目一样,幕后悄然走出了一群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恐怖分子们浑身颤抖,激动大叫,家人相见,拥抱哭泣,场面极为感人。
发言人说明情况——就在半小时之前,讨逆社以超空间跃迁出动,抵达这些“义士”们的家,从评议会的魔爪下,救走了这些勇敢者的家人们。
因为远港不会让勇敢正直的人流血又流泪。
无论是谁,无论来自哪里,无论先前是什么立场,只要心存良知,只要愿意加入远港、成为正义的伙伴,那远港就会像现在这样,倾尽全力保护勇敢者们的家人安全,使英雄再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宣言,同样让台下脸色微变的聪明人们心下一沉。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是远港与评议会骂战的新材料,相关的报道、访谈和节目,也能充实远港人民的夜生活、增加他们的忠诚和认可,但其背后所隐藏的意义,却足以让整个世界侧目。
相当于远港说——放心大胆做二五仔,爷有本事帮你们兜底。
最为狼狈的莫过于评议会,星空议庭仓促组建的稚嫩的新闻发言人只能翻来覆去地叫嚣康德绑架评议会公民、简直丧心病狂,却对恐怖分子们和那些命令矢口否认,但他们依然无法阻止流言的蔓延。
因为小道消息不仅在城市中扩散,还从天空呼啸而落,一直在评议会广袤国土的平流层上空飞行的大型客机向下投放了无人机,调整方位、抵达城市上空的空间信标骤然展开,成吨成吨的宣传资料就像炮弹一样砸下来。
从英国鬼子那边接手的产业有印刷厂,设计好宣传资料,甩开膀子开始印刷,数量庞大,到处都是,禁之不绝。
——因为对于平民们来说,这可是质量极好、干净柔软的纸啊!
无论是包东西,贴墙,垫桌子,擦屁股,干什么都行,贵的要命的纸张现在完全不要钱,不要白不要,毕竟,那可是纸啊!
毫无还手之力,毫无办法,这些宣传材料上的内容无可遏止地传开了,根据报告,甚至连军人们之中也有所传闻。
议员们只能一边派人辟谣,一边无能狂怒。
因为除了辟谣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否则那就是默认。
阴沉的空气,再次弥散于全视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