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赠这批羽绒服,许疏桐当然不是为了提条件。
只是老首长开了这个口,许疏桐终究还是忍不住。
和祁正分开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月,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许疏桐一无所知。
只知道师里除了祁正,还有另外二十个战友一起去执行任务。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战士。
除了许疏桐之外,这些战友中,还有另外一位的家属住在家属院。
这位家属是个公务员,她倒是很淡定,似乎已经习惯丈夫每年都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在身边。
知道祁正前世遭遇的许疏桐,根本没法淡定。
过去这一个月,每天晚上睡觉前,许疏桐都会花很大的力气运动健身,让自己疲惫不堪,才能安然入睡。
所以,听到老首长这话,许疏桐一点也不想客气。
电话里面传来老首长爽朗的笑声,他说:“我都不客气,那把小许老师的衣服收下,小许老师当然也不用跟我客气。”
许疏桐说:“老首长,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您帮我给祁正带一句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我等他回来!”
电话那边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十几秒,老首长的声音才最终传来,“小许老师,我会帮你带到的。”
挂断电话,许疏桐低头看了一眼肚子。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共两次。不知道现在里面有没有一颗发芽的小种子……
例假推迟了一个多星期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原因。
她继承了这个身体之后,例假最开始一点都不规律,也就前两个月开始正常起来。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许疏桐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所以她前些天,运动量一点也没有减少。
如果真的是怀孕,那就不能肆意妄为了。
想到这,许疏桐决定先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
军医院的医生护士基本都认识许疏桐,看到她来,立刻有热心的护士迎上来,问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许疏桐突然有些尴尬。如果有测孕棒就好了。
看到许疏桐的表情,年龄大一点的护士长心有所感,把手中的托盘塞到小护士手里,“你去给8号病床的病人输液。”
接着护士长就问许疏桐:“小许老师,你是不是怀孕了?”
“例假没来,想先做个检查。”
现在医院的检查流程和后来也不一样,只需要简单地做个尿检,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前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护士长直接把新鲜出炉的化验报告给许疏桐,脸上有些怜惜地说:“小许老师,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怀上呀!
许疏桐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是庆幸,同时又有点失落。
她是真的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但是如果真的有孩子,她也会从头开始学起,怎么做一个好妈妈。
祁正,你给我记住了!绝对不许缺席我们的孩子的成长过程!
潮湿的丛林中,祁正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医务兵忍不住看了一团长一眼,“团长,你身体不舒服吗?”
祁正摆手,“没有!伤员情况怎么样?”
“暂时已经稳定,不过最好还是尽快送到医院做手术,要不然可能会面临着截肢的危险。”
祁正思忖片刻,做了新的决策,让六个人护送受伤的战士尽快走出丛林,剩下的人跟着他,把最后一个任务执行完。
受伤的战士立刻拒绝说:“团长,我没事!能够保住这条命,对我来说已经赚了!如果让一部分人护送我,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就降低。不能这样!我坚决不要!”
丛林里发生的事情,许疏桐不得而知,她已经从医院出来。
刚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车就停在许疏桐跟前,是服装厂的司机。
“许老师,厂里出事了,邓总说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在路上,许疏桐已经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原来第一批几十套羽绒服生产出来之后,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传说中的郑汉生。
因此,第二批开始投产的时候,很多人都盯着想要进货。
许疏桐和邓翠华说得很清楚,第二批也不会拿到市场上去销售。在邓翠华看来,无论许老师做什么样的决定,肯定都是有道理,而且是正确的。
因此,许疏桐提到第二批也不会出现在市场上的时候,邓翠华连问都没问许老师有何打算。邓翠华要做的是盯着收购鹅毛鸭毛的员工,让他们继续加大力度。
司机说的出事,就是省里某个小领导,带着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突然出现在厂里,说是要把第二批的羽绒服全部买走。
司机小吴是汽车连的退伍兵,为人也特别机灵。他出来找许疏桐之前,就把跟着小领导一起来的人打听清楚。
怎么打听的?
这些人也有司机,小吴直接走到最好的那辆车旁边,给司机吸烟,聊了几句,就把这些人的底细套出来。
原来这些商人是郑氏集团旗下的公司的人。
司机很多时候都跟在邓总身边,自然也听到过几次许老师和邓总说过,让她当心郑氏旗下的那些公司的人。
大家都说,之前把师里的孩子坑了的背后主谋其实是郑汉生。
正因为如此,得知对方的来历,机灵的司机立刻来找许老师。
“许老师,我出来的时候,那些人一副要强买强卖的样子。直接跑到仓库去,想要把衣服直接搬走。邓总反应还是很快的,她在这些人表明来意之后,就偷偷地吩咐副总经理去把仓库的门关上。”
“那个什么领导,一直在说,买这些衣服的公司,承接的项目关系到民生问题,得在冬天施工,这批衣服必须得给他们!”
“什么屁话呀!要是咱们厂里做不出羽绒服,难道他们就完不成任务?分明是使用龌龊手段,抢走我们的衣服!就像之前那样,对孩子们动手!太无耻了!”
许疏桐微微一笑,说:“没事!小吴,别生气。你把我送到旁边的食品厂,我去打个电话。”
拐个弯就能到食品厂,许疏桐从车里下来就看到方燕带着厂里的青壮劳动力准备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许疏桐第一次看到方燕杀气腾腾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方燕虽然生气,依然条理清晰地告诉许疏桐,她刚刚接到消息,有人在服装厂那边搞事,她带人过去给邓姐撑腰。
许疏桐说:“确实该有人来撑腰,不过不用你们。带我去办公室,我打个电话。”
再一次接到许疏桐的电话,京城的老首长有些好笑地说:“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祁正的消息?”
许疏桐说:“老首长,现在可不是你开我玩笑的时候。你这边动作要是再慢一点,羽绒服就被人抢走了。咱们的边防战士,还要不要保暖啦?”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许疏桐就已经在电话里让老首长赶紧安排人,把一千套羽绒服运走。
前后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安排的人还没有过来也很正常。
“到底是什么情况?”老首长的语气变得郑重许多。
许疏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我知道了!”
结束了和老首长的对话,许疏桐对门口的方燕说:“方燕姐,上次你不是说,做了很好吃的锅巴和猪头肉吗?我想吃了!”
方燕那颗原本焦虑的心,看到许老师淡定从容的样子,也渐渐恢复正常。她想起之前每次上夜大时和邓姐还有亲姐聊天的时候说起许老师,她们三个都一致认为,听许老师的话,准没错!
方燕亲自去张罗,很快就往办公室里带了一堆好吃的。
这些都是她们姐妹俩带着厂里的员工,开发出来的新品种。
饶是挑剔的许疏桐,也觉得她们的进步很大。
前段时间,许疏桐把精力都放在服装厂和新开的化妆品代理的事情上,忽略掉食品厂。
看来接下来应该把精力匀点在这边了。
是时候开始准备做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卖到全国各地。
应该怎么做呢?
许疏桐再一次想到柳城大学,他们学校正好有食品工程专业,食品厂提供资金,学校这边提供技术。有技术的大学老师,也能靠着知识赚钱。学校这边,经费也会增加。可以说是三赢的结果,何乐而不为?
边吃东西,许疏桐顺便在方燕给她拿的纸上写写画画,基本思路已经构建出来。
方燕上夜大后,视野开阔了很多,她看到许疏桐在纸上写的字,眼睛瞬间亮起,她问许疏桐说:“许老师,你是不是在琢磨着,让咱们食品厂和大学合作?”
许疏桐点头,笑着说:“方燕姐,你现在真的成长了很多,连这都能看出来了!那咱们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方燕立刻把旁边的笔记本打开,拿起笔,一脸正色:“许老师,你说吧。”
关于食品厂后面的事情,许疏桐没打算亲力亲为,她也相信方燕姐妹俩能够把事情办妥。
她两个月没有来过食品厂,她们不仅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看到服装厂那边蒸蒸日上,她们不急不躁,按照她之前提点的那样,把精力投入在开发新的食品中。
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改善,她们现在做的辣椒酱和酱菜,已经成为很多人餐桌上必备的下饭神器。
部队后勤部门也和食品厂签署合作协议。
能够沉淀下来,把基础工作做好,做扎实。后面这些事情,自然就不再需许疏桐来操心。她只需要提点一番,给方燕指出一条路,方燕姐妹俩肯定就会在这条路上高飞。
两人谈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许疏桐终于把该说的都说完。她这才意识到,方红姐不在。
一问才知道,方红姐去乡下了。
因为辣椒酱销路特别好,方红觉得以后辣椒的需求量会很大。她去乡下找村民,让村民开垦荒地种辣椒。不会占用种水稻的水田,还能增加农民的收入,只不过农民都有些不太放心,怕自己辛辛苦苦开荒种出来的辣椒,最后没卖出去。
方红姐非常理解农民的想法,她今天带着协议去了村里,直接和村委签合同,给农民们一个保证。
服装厂,给很多城市女性提供了就业机会。
食品厂,带动农民发家致富。
方燕刚准备提出送许疏桐回大院的时候,邓翠华推门进来,“不用了!我送许老师就行。”
看到邓翠华,方燕赶忙问道:“邓姐,你那边事情都解决了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邓翠华撩了一下昨天刚做好的卷发,微微一笑说:“解决了!那场面,看得我真是太痛快了!”
知道许老师往京城打电话之后,司机小吴立刻开车回了服装厂,找机会告诉邓翠华。而且之前许老师也跟小吴说,这批羽绒服是捐给边防高寒部队。
邓翠华当然是松了一口气,同时腰杆子瞬间硬起来,说了很多故意刺激那些人的话。
就在郑汉生的手下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谁敢抢军用物资!”
所谓的从省城来的小领导,瞬间脸色发白。
可想而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邓翠华不由得再一次对许疏桐竖起大拇指:“许老师,你做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第一批小批量的送人,也算是做了广告。第二批捐给高寒的边防部队,算是咱们当军属的一片心意。军里来运衣服的干事说,回去给咱们厂里发一个‘拥军优属’的牌子。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许疏桐正琢磨着,可能要养精蓄锐,积攒实力至少半年,才能跟郑汉生叫板。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送上门来。
第二天,消息灵通的袁刚就打电话来告诉许疏桐,郑汉生旗下的分公司倒霉了!
昨天来闹事的,是郑汉生非常重视的建筑公司。昨天来的那个人说得没错,他们公司承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工程项目,是一座跨江大桥。
这座大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一旦建成,会成为重要的南北交通枢纽。
承接工程的,有好几个建筑公司,郑汉生旗下的拿到了大头。
据说昨天晚上,京城的交通建设部门直接和项目负责人打电话,撤掉郑汉生的建筑公司的资格。
另外还特别指出,五年之内,绝对不允许该公司承接国家项目。
工期这么紧,也耽误不得,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是谁给推荐了柳城的一家公司。上面的领导看了柳城晨光建筑公司的概况,又了解这个公司做过的项目,立刻打电话让公司的老板杨晨光去面谈。
许疏桐还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杨晨光的建筑公司居然也会在这件事情中受益。
刚刚挂掉袁刚的电话,紧接着又接到杨晨光的电话。
杨晨光的声音非常激动,“许老师,我现在在省城,今天一早,突然接到电话,说是交通部门的人找我。十几分钟之前我刚刚来的交通建设部门,一个处长简单地跟我说了让我来的原因。说是一会领导们开完会,还会再找我,仔细了解公司的情况。我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回答领导的问题?”
许疏桐说:“杨总,别紧张,领导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需要弄虚作假,也不需要夸夸其谈。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和领导们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后来,杨晨光也确实是按许疏桐所说的去做。领导问他以前没有大型的桥梁施工经验,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做好?
杨晨光说:“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得比别人好,我只能保证,我们一定严格按照图纸、严格按照各项标准施工。”
最后,晨光建筑工程公司,取代郑汉生旗下的建筑公司,成为经济开放后,最重要的桥梁工程项目的施工方之一。
公司刷新了漂亮的履历,从此以后,晨光建筑工程公司,成为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业务也不仅仅只是在省内,开始遍布全国。
许疏桐后来还感慨,她明明是最精通杨晨光从事的行业,结果最不需要她出力的,却是晨光公司。
袁刚还在电话里提醒许疏桐,当心郑汉生的报复。
许疏桐淡淡一笑:“他也得有这时间来报复我才行!你之前不是调查过,郑汉生为了吞并别人的公司,做了很多下三滥的事情吗?你现在马上联系苦主,让他们趁这个机会,把对方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不过呢,成功率应该不会很高,受害者未必会站出来。”
郑汉生是个非常高明的人,他把那些人的公司捏在手里,肯定也是因为掌握了对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有一个算一个!我这就去处理。”袁刚说道。
许疏桐说:“这件事情,你不要亲自出面,让别人来处理就行。”
“我明白!”挂断电话,袁刚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许老板是担心他被郑汉生盯上,所以才提醒他。
这么全心全意为员工着想的老板,值得追随。
许疏桐不知道袁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开始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她还得去给孩子们考试。据说最近这帮孩子有点骄傲,因为在学校遥遥领先其他同学,有点松懈了。
今天,许疏桐出的卷子是难度很高的题,挫挫锐气。
果然,一套数学题做下来,没有一个分数是达到优秀程度。
许疏桐直言不讳地说:“今天之所以让你们做这套,是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考不好的卷子,在有些学校,却是普通的难度。柳城在省内的高考成绩排名都挤不进前三,你们就算考了全市第一,在省里的排名又如何?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为这一丁点的成绩就沾沾自喜。万一你们的运气不好,高考的时候,又出现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呢?难道还要再复读一次?”
孩子们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自然也不敢再沾沾自喜。
从教室出来,迎面就看到在门口等她的政委的家属沈阿姨。
前两天,政委刚好去京城参加一个干部学习班,沈阿姨说:“小许,你送的羽绒服特别好,老唐说,现在他是学习班里的人羡慕的对象。”
“能用上就好!”
一路上,许疏桐发现沈阿姨欲言又止,她直接说:“阿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到我家去说吧。”
其实唐政委和沈阿姨也是从京城的圈子走出来的人,他们年龄比祁正的父亲那代人小十几岁。只不过他们的父母都离开得很早,都是靠父辈的战友照顾着长大。
所以对京城的消息,沈阿姨也很灵通。
沈阿姨给许疏桐倒了杯水后问:“小许,听说京城那边你也送了几套羽绒服,怎么没给祁正的父亲送啊?这是你们缓和关系最好的机会呀。”
许疏桐说:“为什么要缓和?”
沈阿姨:……
许疏桐说:“沈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没必要。我就是不想委屈祁正。”
沈阿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是的,祁正过去确实受了很多委屈,可他到底是长辈,如果你们这样僵下去,恐怕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机会。”
许疏桐眼神里立刻闪着八卦的光芒,她问:“祁景之又开启第三春了?”
沈阿姨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许疏桐的手,“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哪有这样说长辈的。”
“总不能因为他比我们早生三十年,他做的错误示范,我们就不能议论吧?”
好吧,沈阿姨表示,无法反驳。
沈阿姨说,周春月和周晓舟母女俩离开祁景之后,确实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很快,就有人把这对母女从泥潭里拯救出来,现在她们俩光鲜亮丽,比之前混得还好。
祁景之发现被自己丢弃的女人,竟然过得这么好,心里也很不舒服。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有人趁虚而入,并且取得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听到这些,许疏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祁正现在可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祁景之竟然只顾着他的风月海棠。
这种父亲,要来干嘛?
许疏桐的眼皮突然不太正常地跳动。
边境线的丛林深处,祁正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之前困扰他的梦魇,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存稿过五一,所以这两天不会加更了,不过更新不会少于六千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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