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1)

当时祁正哪里听得进去,还不满十岁的他,倔强地以为,只要不承认妈妈离开的事实,妈妈就不会像外公外婆那样离开。

毕竟,妈妈还那么年轻。

祁正把笔记本从妈妈手里抢过来,扔到地上。

“不要!妈妈你不可能会离开我的!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喜欢那个家!我讨厌他们!”

妈妈温柔地摸着他的后脑勺说:“傻孩子,有些事实,不是我们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听话,别耍小脾气。妈妈不可能陪伴你太长时间,只希望没有妈妈的余生里,你一生顺遂。”

“未来,能有三五知己,能有一个知心爱人,和你组建一个美好的家,让你切身的感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温暖。”

“小正,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许疏桐明显感觉到祁正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他眼里的灼热,仿佛能把她融化。

为什么提到婚礼,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祁正,其实我觉得,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办不办婚礼,其实无所谓。”截止到目前,许疏桐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在许疏桐为数不多对婚姻的认知中,觉得婚礼可有可无,她来这个世界之前也参加过几场婚礼。

这几次参加婚礼的经历,让她觉得婚礼更像是新郎新娘双方父母的面子。甚至还有一个对新人,婚礼的时候,因为之前约好的婚车出了点问题,另外换了婚车来迎亲,新娘的父母非常生气,不让女儿出门。

祁正看着桐桐说:“桐桐,生活需要仪式感,婚礼就是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我们深爱着对方,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这是妈妈说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女性都会幻想自己有个美满的婚礼。

他知道,桐桐刚才说不需要,也是真心的。就像他以前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情,不需要婚姻一样。

他的桐桐和他一样,运气不是很好,都有一个非常糟糕的父亲,没能在美满的家庭中长大,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经营婚姻经营家庭。

不幸中的万幸,两个同样经历的人,相遇了。祁正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他开始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怎么经营好自己的小家。

走在前面的他,当然要照顾依然停在原地的桐桐的感受。他要循序渐进地引导她,让她明白,他们虽然没有别人那么幸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他们的后半生,一定会比别人更加幸福更加完整。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他是男人,要更加有担当,更加有前瞻性,要学会带着他喜欢的姑娘,朝最幸福的那条路奔跑。

生活需要仪式感?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没少听过以及看到这几个字。

很多人在朋友圈或者微博上晒幸福,配的文字就是——生活需要仪式感。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连生日都很少过的许疏桐,确实没办法理解,过生日还要把家里重新布置一番的做法。

或许可以试一试,以前觉得很麻烦的事情,没准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许疏桐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才对祁正说:“行啊!那就办个婚礼吧。可是你剩下的休假时间,已经不够办婚礼了。”

祁正说:“不着急,今年我们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好,再好好的准备婚礼的事情。”

许疏桐非常赞同,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年秋天,祁正前世的命运,也不知道能不能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会告诉他,他还欠自己一个婚礼,他要是敢不回来,她就给自己设计一套婚纱,嫁给别人!

今晚,祁正格外温柔,让许疏桐又多了一种体验,心里不由自主地夸他的技术越来越好。

只是想到婚礼的事,在他戴套的时候,她不由得提醒他:“你检查一下,可别戴个漏的,要不然婚礼的时候,带着个小的,或者大肚子穿婚纱不好看。”

祁正趁机问:“桐桐想什么时候要孩子?”

“暂时还没有计划。”

第二天早上,许疏桐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她怀疑肯定是她的回答让祁正非常不满意,所以他才故意吊着她,很久都没有进去,直到她好言好语求他。

哼!看来得让他素一段时间。

男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祁正的假期只剩下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顾老和顾教授相继来找过许疏桐,无外乎是让她再考虑一下留京工作的事情。

许疏桐当然是拒绝的。

让许疏桐有些意外的是,找上门来让她留京的,居然还有外事部门那个处长。

对方一开口,许疏桐想都没想就拒绝。

处长点头说:“其实没有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还是想碰碰运气。许老师,如果你以后想要换工作,或者觉得以前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了,可以第一时间考虑一下来我们外事部门哦。你看,我们的工作其实很有趣的,也可以经常出国,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和风景。”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该见识的周见识过了,对此她是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说着说着,处长又提到周晓舟。

据他说,翻译司对所有译员都重新考核了一遍,周晓舟毫不意外地垫底。

回国的时候给她安排的岗位是翻译,因为她给国外设计师做翻译的时候出现的严重错误,把她的岗位调整成为文员。

考核完之后,周晓舟被调离翻译司,现在就是一个在部里收发报纸的普通工作人员。

如果是有点能力的人,肯定不甘于这样的安排。

毕竟现在外面很多贸易公司都需要翻译人才,周晓舟如果能够放弃外事部门的工作,去外面给贸易公司做翻译,赚的钱应该不会少。

其实周晓舟的翻译水平,给贸易公司当翻译,已经错错有余。

出乎意料,周晓舟居然没有提出辞职的请求,在单位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在这个大学生少之又少的年代,周晓舟身为留学海归硕士,居然在单位里收发报纸。

可想而知,她的能力有多差。

许疏桐说:“她之所以留在单位,未必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平差。而是因为,你们单位的女孩子比较抢手。周晓舟大概觉得,继续留在你们部门,以后还能钓个金龟婿。”

处长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她居然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处长提到许疏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瞧瞧人家,才刚刚二十,就能看透那么多东西。周晓舟留在单位不肯辞职,果然是奔着钓金龟婿去的。

应付晚这些工作邀请,许疏桐就开始专心地和田嫂琢磨房子装修的事。

买了这么多房子,总得收拾收拾一下,出租出去。

现在,租房需求其实并不多,因为外来务工人员还很少。少,不等于没有。

有很多心事活络的人,已经开始做起了贩售的生意。从南边进货,拉到京城来卖。

现在很多国营的饭店宾馆都要介绍信才能入住,如果能够租个房子,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会省去很多麻烦。

装修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靠谱的装修工人。

许疏桐直接问田嫂:“您在京城这么多年,应该有这方面的人脉吧?”

田嫂说:“有是有,但是……”

“怎么了?”

“他的家庭成分不是很好。”

“以前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些东西!我只要知道他人品如何?”

田嫂说,人品是靠得住的,而且手艺也好。

当年,那家人就是给郑家装修的,包括现在他们住的小洋楼,最开始也是他们家给装修。

靠着这些活赚了钱,那家人买了不少田和地,还把孩子送到国外读书,本想借这个机会,从靠手艺吃饭的家庭,变成书香门第,但是运气不是特别好。

找到那家人的时候,他们一家三代人正窝在二十多平米的旮旯儿院隔出来的房子里。

许疏桐直接和他们签合同,让他们把她名下所有的房子和四合院,该隔开的隔开,该装修的装修,而且还先预付了90%的装修款,剩下的尾款,等全部装修完之后,再支付。

先看看他们装修的效果如何,如果真的有那手艺和审美,许疏桐觉得或许可以投资一下,跟他们一起搞一个装修公司。

处理完这事,回到家里,许疏桐拿出一笔钱给田嫂,“田嫂,这是咱们家装修的材料,您先拿着,如果不够的话,后面我再送过来。”

田嫂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有接钱,而是问:“桐桐,这么一笔钱,你就这么给我了?”

“我不给您,给谁呀?”许疏桐也很疑惑。

“桐桐……用旧社会的说法来说,我就是一个管事的婆子,这钱给我不太合适。”

“瞎说!什么管事婆子!田嫂,你是我和祁正的亲人!”

对于田嫂来说,她去祁家照顾祁正,是为了报答郑家的救命之恩。倘若没有郑家,她要么被卖到脏地方,要么就是死在逃荒的路上。

别看她和祁正丝毫不见外的样子,但是在心里,她始终把自己摆在仆人的位置。

可是现在,桐桐说,他们是一家人,她说“咱们家”。

田嫂鼻子一酸,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许疏桐搂着田嫂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说:“田嫂,我说这些话可不是哄你,我是说真的。祁正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是个男人,没有那么细腻,所以很多心里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你也知道,我和祁正的家庭很相似,从完整的家庭来说,我们俩都不算是有福气的人。老天爷看我们可怜,把你送到我们身边,我们珍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你离开。”

田嫂吸了吸鼻子,“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好。”

“谁说不好了?如果没有您照顾祁正,他指不定在祁家受多少欺负呢!田嫂,不瞒您说,昨天晚上,我和祁正商量过,想带您一起去柳城。但是祁正说,您肯定不会同意。当初他军校毕业,去柳城时,就想把您一起接走,但是您不肯。”

田嫂说:“我在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确实已经习惯了这里。”

最主要的是,她要留在这,替郑老先生看好他们的房子。

现在,除了老先生的房子,小正和桐桐又买了那么多房子,她的责任就更重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办事儿的人,可是现在,桐桐和小正却把她归类为家人。

当天晚上,许疏桐又和祁正商量了一下田嫂的事情。

转天的早上,夫妻俩吃完早饭之后,就神神秘秘地出门。

两个小时后回来,祁正把一个崭新的户籍证明放在田嫂跟前。

二十多年前,田嫂去祁家照顾祁正之后,祁老爷子就帮着把她的户籍落在一处集体户口所在地。

现在,小夫妻俩把田嫂的户籍从集体户口迁出,落到小洋楼的地址所在地。

从此,田嫂就是正儿八经的郑家人。

看着新鲜出炉的户籍证明,田嫂回房间大哭了一场。

从房间出来之后,田嫂就对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的祁正说:“你看你,回来那么多天!啥也没干!没看到院子外面的花没浇水吗?去,浇水去!”

浇完花,祁正又被安排扫地拖地,连去买酱油的活,也是他的。

许疏桐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田嫂:“您怎么没给我安排活儿?”

田嫂说:“老郑家的规矩,女孩子就得供着,跑腿干活的事情都是男人的。”

还有三天假期结束,田嫂就开始张罗给他们收拾带回柳城的东西。

主要是吃的和一些郑家侥幸留下来的东西。

“这面镜子是不是特别精致?是你妈妈以前经常用的,你带去柳城吧。”

“这个玉簪,是你外婆留给外孙媳妇的。你也得带走。”

“还有这一套下午茶的茶具,我找东西给你们包装一下,你们年轻人用刚刚好。又时髦又气派。”

“……”

看着田嫂收拾出来的两个箱子,祁正和许疏桐根本拒绝不了。

祁正还偷偷地对许疏桐说:“不用担心行李太多的问题,从京城到柳城,比较方便。火车可以直达距离柳城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到时候让江山开车过来接我们就行。”

许疏桐瞥了一眼祁正:“那你不早说!”

说完,许疏桐就去了楼上的书房,从书架上挑选了好些特殊年代曾经被尘封起来的书籍。

接下来的三天里,包括甘振华在内的祁正的发小,陆陆续续来到小洋楼,跟祁正他们告别,也顺便送上礼物。

有几个祁正曾经的追求者,给许疏桐送来的是时髦的裙子和现在很少见的口红,本来想看看许疏桐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只可惜最后都没能如愿。

当然也有特别坦率的女孩,看到许疏桐平淡的反应,直接说出自己阴暗的想法,然后道歉,接着就祝福。

对于羡慕嫉妒恨的人,许疏桐直接忽视。

真诚祝福的那些人,许疏桐顺便做了人情,给他们的工作和事业,稍微提点了一下。

甘振华就特别听话,他之所以回京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回滨城,是因为他听了许疏桐的话。许疏桐说,他不太适合当一个冲锋在前的企业家,现在赚到的那些钱,纯粹是因为时代给予的机会,再加上父母的招牌让他有了那些积蓄。

最近在家里,甘振华也忙着花钱,买房买地。

听说他买地,许疏桐顿时来了兴趣,让他帮自己也张罗一下,她也想买。

先买块小的,毕竟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第二天就要结束京城的休假时,祁正被田嫂带出去,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只剩下许疏桐一个人在家。

他们刚刚出门不到半个小时,许疏桐就在家里迎来不速之客。

隔着铁艺的大门,许疏桐看到那天在祁家趾高气扬的拽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长得很像的中年男女。

“你是许疏桐?”那位中年妇女微微扬起下巴。

“我是!”许疏桐站在门那一边,完全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中年妇女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许疏桐,然后说:“我是陶子刚的母亲!”

“我不认识陶子刚。”许疏桐淡淡地回应我

此话一出,门外面那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特别是那个拽哥,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铁艺大门的铁杆,愤怒地瞪着许疏桐:“你又算是个什么玩意?!”

许疏桐“哦”了一声,“原来你叫陶子刚啊!怎么,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名字吗?”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上前,拉住准备“喷粪”的陶子刚,然后对许疏桐说:“外面很多人都在夸你,懂事又能干。看来所谓的传闻,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你的待客之道实在是不怎么样,我们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没请我们进去?”

许疏桐双手环胸,淡淡的看着门外面的三个人说:“你们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应该超过一百三十岁了吧!难道不知道,到别人家拜访,首先要征得主人的同意吗?我家又不是菜市场,谁想来就能来。”

“许疏桐!!”陶子刚再一次上前,怒吼。

中年男人再一次上去拉住陶子刚,陶子刚把男人的手甩开:“舅舅,你别管我!让我教训一下她!”

许疏桐明白了,来的这三个人分别是陶子刚和他的舅舅和母亲。

看来是因为上次在祁家,她说的话,让陶子刚还有他的家人都觉得非常难堪。

只能说这一家都不太正常!换做正常的人家,听到她说的那番话,肯定亡羊补牢,把该补的东西补上,该走正常路子的转走正常的路子。

可他们却找上门来,就好像是只要许疏桐没有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不存在。

确实如许疏桐所想的那样,陶子刚他们找过来,就是想警告许疏桐,不要出去胡说八道。

陶子刚拿起路边的一块石头,隔着铁艺大门,想要砸院子里的花盆。

那可是田嫂特别喜欢的月季花的花盆,开得正好。

手刚伸进来,就被许疏桐握住,朝相反的方向掰。

陶子刚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陶母在外面气得跳脚,把弟弟往前推,“这个小贱人简直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你去收拾她!”

许疏桐把陶子刚往前一拉,他的脸直接拍在两个铁栏杆之间,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

陶舅舅刚准备把外甥拉过来,许疏桐又把陶子刚的胳膊推出去。陶子刚往后倒,下意识就抓住旁边站着的舅舅,两人双双倒下。

这时,许疏桐也从铁门里出来,冷冷地看陶母:“骂人的习惯真的很不好,您活了这么大年纪,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本来许疏桐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她觉得他们大概是觉得面子上不好过,过来给自己挽尊。

但是看到了一会儿他们三个人的表演,许疏桐突然想到昨天甘振华跟她强调了两次——刚子和他妈,好像和周晓舟母女俩有接触。

当时许疏桐根本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觉得周晓舟现在到处找大腿来抱,太正常了。

另外就是,许疏桐压根想不起来谁是刚子,因为她给那个人取了个外号:拽哥。

既然他们和周晓舟母女俩有接触,那就别怪她动粗了。所有欺负过祁正的人,她都不会原谅。

先是儿子和弟弟被许疏桐害得摔得非常狼狈,接着她又用这种语气来和自己说话,陶母哪里受得了,她扬起手就要给许疏桐一个巴掌。

许疏桐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许疏桐把刚才出门的时候,随手从门旁边拿过来,一直别在身后的木棍扬起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陶母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打人,她的手就有多疼。

马路对面,一辆车里,后座上两个人愉快地交流着。

“怎么样?我就说吧,这小丫头厉害着呢,肯定不会吃亏的。”

“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有啊,比如,她和祁正离开京城,这房子很有可能会成为陶家人的出气筒。这方面你得帮着把后续给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