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遮为这句话背后含义惊了一下,忍不住道:“状元郎并无丝毫可疑行迹,陛下为何……陛下明明……”
他往某个讳莫如深地方暗瞥了一眼。
只有他知道这绝不是偶然。
两次了,短短三天对同一人两次了。
这要是个女子,陛下幸得就是后宫第一人,朝老臣听见了估计得泪流满面,心道他宁可能有后了。
虽是个男子,君强臣弱,皇帝想幸谁幸谁,臣子根本不敢管。
明明有这兴,还天时地利人齐备,陛下幸谁又不肖负责,尽欢即可,可皇帝却……
萧昀当然知道他这眼什意思,笑骂道:“给老子滚。”
“谢遮,你不觉得太顺了?祁王费尽心思给他下药,结果白白便宜了朕?”
谢遮茫然:“这……不好吗?”
萧昀意味深长一笑:“谢遮,坏事一定是真,好事却有可能是伪装起来坏事,因为没人会把坏事告诉别人,这样坏事就无法得逞了。”
他耸耸肩:“所以朕一向不太相信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不劳而获事,总觉得没什真实感,还是坏事心里踏实,要是是好外甥状元郎箭在弦上了,朕倒是不介意英雄救美横刀夺爱一下。”
谢遮:“……”
萧昀冷淡道:“可他是扑到朕怀里。”
谢遮没想到只是因为这。
“可谢卿确没有任何破绽。”
长翎卫三部工作是监视京城中人,任何进京有一定影响力人底细都会被查一清二楚,谢卿当然也不例外。
谢卿没有任何问题。
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药,要失了清白,好容易虎口逃生,皇帝却又将他打回深渊了,这……
谢卿若是醒,该有多痛苦。
谢遮心下不忍,道:“虽是遇频繁了,可每次都很自然,这次药也是祁王下……”
萧昀打断了他,似笑非笑:“谢遮,毫无破绽本身可能就是最破绽,因为除了自然而然,高度处心积虑也可能显得比自然而然更自然而然。”
萧昀居高临下,极目眺望远方,淡道:“别按敌人希望你怎想那样想,除非你想输得一败涂地。”
他淡瞥向谢遮:“旁人输了还能轻易东山起,朕若是输了呢?”
谢遮猛地醒悟,心道自己过于仁慈了。
身在帝王家,只要想活,就不可能也根本不容许有一点平民百姓仁慈。
平民百姓中意了便是中意了,皇帝还得考虑一下,那人是不是装出来害他。
毕竟曾有无数奸细向皇帝投怀送抱。
那人都被他直接发端倪或轻易诈出来,杀了,甚至反套出无数信息。
状元郎并非绝无可能,只是他长得格外漂亮且毫无破绽。
陛下第一次动了这念头,对他自是查更严。
“防患于未然,非要图穷能看见匕首,那太迟了,许多事情都已无法挽回,预防是最有效也最难,没有迹象,不代表不是,”萧昀懒洋洋道,“验一验总没错吧,又没有什损失,真金不怕火炼,朕也不想干一半儿给他刺死在榻上了,冤不冤?”
谢遮咳了一声:“……陛下圣明。”
萧昀笑:“你他待会儿会不会偷偷出来?”
皇帝又询问了一遍,谢遮头皮微微发麻。
虽然他不认为陛下猜测是对,陛下确没错。
谨慎点总是好,毕竟一万次不是都没意义,只要一次是,结果都是致命。
如果有微乎其微可能谢卿真是,四下只有一个祁王,他一定会放松警惕暴露最真实一面,自作聪明从祁王那儿脱身,偷偷摸摸出屋,准备不知鬼不觉地逃。
……然后被皇帝当场射杀。
守株待兔,玩弄于鼓掌间。
谢遮心下发凉,瞥了眼厢房内异常乖巧男子,暗自叹息一声,道:“那如果不是呢?状元郎不是平白被祁王——”
“那朕好外甥就得吃一针了。”萧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根细若发丝银针,捏在左手里摩挲把玩,惋惜道。
谢遮看那根显然是淬了迷药银针:“……陛下圣明。”
……所以祁王要被有问题谢卿制住,要被皇帝飞针扎晕。
在皇帝手下久了,他都开始同情那不够格坏人,他们以为他们在兢兢业业地干坏事,其实在陛下眼里就是个乐子。
萧昀显然只是叨逼叨想话,完不在意谢遮心情,笑意愈浓:“是不是没一点损失?状元郎要是没问题,他意识不清,又不知道发生了什,怎会记恨朕?到时候朕成他,他醒了,朕还能是他强迫朕,朕见无药,毕竟是一条人命,不得已而为之,朕还能是他救命恩人呢,他脸皮多薄,肯定羞愤欲死了,一举多得,天|衣无缝,朕近来真是越发聪明了。”
萧昀啧啧两声。
谢遮:“……”
萧昀懒散一笑:“你猜是箭出去,还是针出——”
他话音未落,脸色骤变。
厢房内,祁王还没扑上去,谢卿已经红脸,迫不及待地脱起了里衣。
那件之他争夺了半晌好不容易拽上里衣,被他毫不犹豫地在祁王眼褪到了肩头。
还在往下。
“嗯……我要,好热,”谢卿哼哼唧唧,“给我好不好?”
“要,求求你,摸摸我……”
一两声污言秽语透过窗户传来。
阁楼上,萧昀冷不丁看清了半个光洁腰背,表情倏然黑了下去。
祁王在他身,看见肯定比他看见好看。
谢遮好容易憋住没笑出声,他就知道是这个结局,谢卿怎可能是?
……
厢房里。
祁王瞧一反矜持主动脱衣谢卿,血气窜升,先好好折磨他打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好好,给你,想怎样儿都满足你,乖乖。”
他近来第三次就要把人搂进怀里亲热。
谢卿看酒气连天、面相稍显萎靡猥琐祁王,手指微僵,忍浓浓嫌恶,就要往他怀里钻,眼人却突然瞪了眼睛。
他眼睛很快闭上,身子摇晃两下,“砰”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颈侧扎根细到肉眼难见银针。
方那一瞬,谢卿祁王身体几乎重叠,又在拉扯,这银针凡用者失了一点掌控力判断力,扎就未必是祁王而是谢卿了。
也不一定是只扎晕祁王,不定直接扎中要害,杀死了祁王。
谢卿愣,扶身后窗沿手微微打颤,心头一阵发寒。
萧昀黄雀在后,今凡他出了这个门,倒在地上就是他了。
他一颗悬心终于落下,嘴角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他赌对了。
……
萧昀进来时,刚脱衣服脱得勤谢卿,这会儿正抱膝盖蜷缩在角落里。
他埋脑袋,乌发凌乱错落,手指紧掐自己膝盖,身子微微发抖,像只把长耳朵埋起来小白兔子。
似乎听见动静,他迷离抬头,朝门边看去。
谢卿上衣尽褪,肌肤如绸,谢遮立马低头,一眼都不敢多看,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怕自己起了不该有反应。
萧昀看见那只掩耳盗铃、自暴自弃兔子就笑了,步流星过去,把人从地上稳稳横抱起。
或许是出于坠落恐惧、或许是本能渴望,谢卿第一时间环住了他脖颈,往他怀里钻了钻,似乎恨不得刨个坑,把脸脑袋都埋进他胸口。
这个姿势似乎极程度地满足了皇帝虚荣心,他咳了一声,心道怎会有人又招人欺负又招人疼。
怪可怜见。
怀里,谢卿闻萧昀身上散发出一点类似鸟毛味儿,细细唇角绷得有僵。上一回是第一回,他过于紧绷,没精力注意到其他,这回贴得近,他闻到了一点不好闻味道。
谢卿往他怀里钻动作开始有点勉强,他嗅觉一向过于敏感。
……萧昀都闻不到?还是这是他原本就有体味?
体内春|药濒临失控边缘,或许是并没有造成太不舒服,又或许是失控不失控他都没别事可干,谢卿竟不受控制地顺这个古怪念头深想了下去,越想越面有隐色。
萧昀常年带兵打仗,他自己也常年在边境,知晓那兵痞有多不爱干净,身上气味有多熏人。
萧昀在这儿,他没办法给自己解毒。
萧昀先尹贤去拿解药了,这药根本没有解药,就算皇宫内真莫名其妙有,萧昀这抱他,总不可能是怕他坐在地上凉了,要抱他贴心地喂他吃药。
他反而一点都不想萧昀行房了,从萧昀射出那根针起,他就摸清了他性子一规律,这绝不是目最好选择。
可惜他眼下别无选择。
谢卿咬咬牙,稍抬眼,淡色唇微微张开一条缝:“要。”
萧昀正低头看他,眸光一深。
“真要?”他低声问。
谢卿眼迷糊了一下,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听见了还是他什都会点头。
于是萧昀试问:“醒了也不后悔?”
求了半天没得到抚慰,谢卿眼里染上焦灼,乖巧又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萧昀心道果然,不笑了。
萧昀懒得管他是真要还是不要,醒了会不会后悔欲绝,他想要就行了,而且是他主动招他,算不上他趁人之危。
他又不是什正人君子,到嘴不吃,搞得他像有毛病似。
萧昀抱他床榻上去,不动声色地将他环在自己脖颈上手拉下,握在掌心里,谢卿刚要佯装舒服地哼一声,萧昀拇指却掐上了他腕骨。
谢卿呼吸差点一滞。
他果然怀疑自己,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没打消疑虑,他还在怀疑自己。
他第一次意识到了皇兄萧昀差距、他萧昀间差距,意识到了萧昀为什是天下第一人,是宁国有史以来最可怕皇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萧昀已经暗中防备到了这个地步。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丝毫不为眼利所动,他骨子里并不只有为外人所知侵略妄为、贪得无厌。
他根本不会被自身任何情绪影响,永远客观冷静,像一匹深夜里眼睛幽深、藏獠牙狼,随时准备一击必杀。
凡错一步,萧昀这会儿还极尽恩宠地抱他,下一秒就能拧断他颈骨。
清楚这点后,谢卿心头骤沉,更不想在萧昀行房了。
这是个坏到极致时机,对他太不利了,一旦做了,他将从此失去主动。
在萧昀没彻底打消疑虑,他靠萧昀越近,暴露越多,越容易一败涂地。
可他没得选,谢卿心紧了起来,他得尽可能想办法避过。
萧昀目光深不见底,谢卿在他注视打量下,顺从地一动不动,似乎完不懂他此举意思。
萧昀手比他了足足一圈,他因常年习武用兵器,指腹上几处都有粗粝茧。
萧昀拇指微微发力,顺谢卿纤细腕骨一寸寸往上捏去。
谢卿腕上肌肤细润滑腻,只被他磨捏了几下,就已经微微起了红。
“嗯……疼,好疼。”谢卿声音带了一两呜咽。
他几乎在自己耳边话,萧昀手上动作一停,深吸一口气,也是搞不明白怎一个男子能娇气成这样,捏两下就哼哼唧唧。
“在就叫疼了?一会儿得哭成什样儿?”他低声。
谢卿也不知听见了没,只是静静窝在他怀里,红脸不话。
萧昀暂时压下了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谢卿不会武,习武之人普通人骨骼略有不同,谢卿不仅手无缚鸡之力,手指上没有任何练过武器茧,脉象还弱浮无力,看样子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毛病没有,小毛病是一定源源不断。
他那手岂止是没有茧,完可以是半点不沾阳春水,柔软得很,比他个皇帝还金贵,公主都不一定有他细皮嫩肉。
萧昀又是抱又是瞧,忍不住谑道:“你倒是比朕还会宠自己啊。”
没那皇族命,倒是一身比皇族还细致浮夸皇族病。抱倒是怪舒服。
萧昀越想越好笑:“这后娶了妻,总不能夫人宠你惯你啊,像什话?”
他笑了一声:“也是,状元郎到哪儿找个比你还金贵娇气又麻烦夫人?”
“……”在萧昀看不见地方,谢卿脸色微微发黑。
“肾水这般虚,你以后可怎办呐?长得漂亮又不能当饭吃,姑娘头几年好哄,了你看她还稀不稀罕你,你待会儿可得朕学点儿。”
“……”谢卿咬牙切齿,第一次如此讨厌一个人。
哪里都讨厌。
话怎这多,一个人都能聊起来。
萧昀坐到床沿,将药效彻底发作不安动来动去人卡在两腿间:“醒了不后悔?”
他这会儿这多年第一次觉得摆弄人比玩弄权术好玩儿多了。
谢卿实在没什量,还没他一把弓重,抱在怀里却一点儿都不硌得慌,甚至算不上清瘦,皮相丰润,身上还透一股温中含冷淡香,因为味道有模糊矛盾地带,让人忍不住想凑近闻个明白。
萧昀是不懂什香不香,就是觉得怪好闻。
谢卿这会儿被他死死卡在身,不得已两腿并拢乖乖坐,皮肤白净,头发还长,像个……漂亮小闺女。
萧昀一乐。
他闺女儿要是像状元郎这样,那他养个十个八个都愿意。
可惜状元郎不会生孩子,不然就纳他进后宫了,一定得让他给自己生个闺女。
越想越好玩儿。
谢卿没吱声,萧昀也没指望他回应,他只是喜欢:“你听话,后就是朕人,过两年朕做主,给你挑个顶好姑娘,喜欢什样儿,都能跟朕提。”
谢卿唇角绷得越发僵。
萧昀都是没啥营养废话,偏偏他还得仔细听,不能漏了一个字。
一个皇帝怎能话怎多。
谢遮从皇帝横抱起状元郎就没眼看了。
祁王还躺在地上呢,一眨眼谢卿都抱上榻了。
谢遮呆立在那儿,听陛下旁若无人絮絮叨叨,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想陛下一贯风风火火干就干干完就扔行事做风,这勉强接受下来,转身悄无声息地出去。
身后谢卿暗向门边瞧,眼见门从开到就要关严,眼里希冀光一点点破灭。
谢遮正要关上门,尹贤从长廊转角处冲过来:“指挥,等等!”
谢遮掩门手一顿,目光落在尹贤身后一群小太监怀中抱瓶瓶罐罐上,表情变幻莫测了起来。
尹贤冲到门口,扶膝盖喘气道:“丹房太远了,怕状元郎熬不住,连跑死跑过来,赶上了吗?”
谢遮咽了咽口水。
尹贤往身后看:“也不知道是哪瓶,只能抱过来了,太多了。”
谢遮又咽了咽口水,十几个太监,是太多了。
尹贤还没缓过气,有气无力道:“状元郎在哪儿,是不是在里面?”
“陛下呢?陛下药,陛下不在,没人认得啊,这可怎办?”
长廊上黑,尹贤瞧不见指挥脸色,疑惑道:“怎不话,指挥?指挥?时间不等人——”
屋子里传来谢卿低低呻.吟,尹贤压下焦急,松了口气笑道:“在里面就好!”
他这回办事得力,一定能将功折罪,得了陛下赞赏。
尹贤扬手,朝身后小太监招呼:“都快跟上——”
谢遮猛地拉住尹贤,欲言又止:“别急,那个——”
谢遮看到转角处冒出来一批人,脸色变:“你怎把太医叫过来了?!”
尹贤搞不懂怎一向办事稳妥指挥突然一惊一乍拖拖拉拉起来,关键时候掉链子,忍下急切不耐:“我怕陛下不在啊!太医院总比我俩有主意!”
他压低声音:“到时候状元郎有什事,担责也是他们担,累不到我们,所以——”
谢遮表情微微扭曲,努力组织语言:“那个——”
“你别磨磨蹭蹭了!你有什话救完人啊!这是陛下命令啊!耽误了你我都有责!”
“快点快点!”尹贤向那边招手,太医院老少火速跟上,七嘴八舌。
“那药根本就没有解药——”
“胡!不就是春|药,同小异,让我配我肯定能配出解药来!”
“那是祁王炼药,哪有那——”
“可苦了状元郎——”
谢遮脑子飞速转,这事儿绝不能让这多人知道,陛下面子不能丢,状元郎以后也还要在朝中做人,陛下好事也不能坏,他得想办法打发这人:“那个你们听我——”
谢遮一人声音太小了,人太多了,又都个个火急火燎赶了一路过来,一门心思救状元郎,压根冷静不下来听他话。
“那个——”
几个邀功心切年轻太医已经迫不及待地撞开他冲了进去,身后人马蜂一样一拥而上。
谢遮心里咯噔了一下,绝望地拍了下自己额头。
他真尽力了,愿陛下听见了外头动静,愿陛下还没脱衣服。
……
屋子里,太医太监刚冲进去,就见陛下立在床榻,单手插腰指他们,怒道:“一群没用东西!怎来这晚!”
陛下表情俨然要吃了他们,太医小太监们吓了一跳,忙唯唯诺诺地跪地认罪。
尹贤心里把拦在门外指挥骂了个千百遍,要不是他他们早进来了。
他也不可能告状。
皇帝斥道:“还愣干什!蠢货!还不快点来救人!”
小太监太医们忙不迭爬起来,一齐拥到了床。
“快点!”皇帝踹了个动作慢吞吞小太监屁股。
谢遮遮额,磨磨蹭蹭地低头进来,透过指缝往屋子里看了眼,松了一口气。
他瞥向懒散倚靠在床榻边监督一群人忙活皇帝,目光落到他敞衣襟散腰带上,噗嗤一声,给口水呛到了。
一群人窝在床榻,背对门,瞧不见指挥皇帝,皇帝似笑非笑,无声用手指他,咬牙切齿,仿佛“你他妈就这点用”。
谢遮自知无能,默默低下头,憋笑憋得难受,嘴里不断发出漏气声。
皇帝眼仿佛要杀了他,他用唇语:“自己领罚去!”
谢遮憋笑,小鸡啄米般点头,总算控制住了表情,装出一副什都不知道样子。
尹贤帮不上一点忙,瞥向一边干立皇帝,眼珠微转,谄媚地窝到陛下跟:“陛下等了一晚上了,渴了吧,奴给您去倒杯——”
他一抬眼,定睛仔细一瞧,惊诧道:“一群该死,怎伺候!”
皇帝衣襟不知怎地松松垮垮地敞,一片结实胸膛露了出来,盘龙腰带上那条龙也被捏得折了过去,只有个明黄色尾巴翘在外面,束起发也落了几缕下来,让他瞧上去越发不羁风流了。
尹贤忙上,半跪下来就要替皇帝重系腰带,皇帝本来还脸不红心不跳,见他手朝他腰伸过来,立马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晴不定:“一边儿去!”
尹贤愣。
陛下平时懒散得很,喜欢人伺候,要不是面上不好看,为了省时间,估计饭都想张嘴叫人喂,衣袍从不自己穿,当然也不可能自己整理,怎今……
莫非是厌了他?他要失宠了?
尹贤心下有委屈又慌张。他明明办事得力,陛下却如此冷落他。
“上茶!”萧昀不耐烦道。
尹贤愣了下,这喜道:“就来!”
原来陛下是渴了,陛下一向不太注重仪容,还是喝茶要紧,难怪烦他,是他不长眼。
尹贤乐呵乐呵端茶去了。
萧昀也要,却被张太医吞吞吐吐叫住:“陛下,这药——”
张太医瞧了眼榻上谢卿。
状元郎整个人微微发红,似乎感知到了周围有许多人,死命咬紧唇齿,不泄露一丝声音。
明显是要承受不住了。
太医们一幅束手无策表情,个个畏畏缩缩,显然怕治不好状元郎被打屁股。
张太医在一众太医推举眼里,不得已硬头皮道:“陛下,这春|药根本没有解药……不是我等无用,是谁来了怕是都……都救不了状元郎,除非弥罗医,状元郎若是想活,怕是……怕是只有……只有……”
萧昀:“只有什?”
张太医舌头都打结了:“只有男、男子……能……能……”
刚端茶进来尹贤斥道:“这像什话!这是一国状元!你们治不好,当丹房药治不好吗!陛下都了,丹房有药能解状元郎毒!”
萧昀瞧谢卿微红唇,笑扫了眼尹贤,十颜悦色道:“……你看朕都给急忘了,红瓶那个,吃两粒,吃两次就好了。”
小太监太医们喜:“陛下仁慈!此乃状元郎之福,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谢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皇帝喜欢听拍马屁,平时一点小事,身边人都会放无数倍吹给他听,他也乐在其中。
不过这回……
皇帝色纹丝不改,甚至像以往那样笑吟吟道:“人都给我伺候好了!”
……
萧昀很早就甩袖了。
太医小太监折腾完后也陆陆续续了,只留下个一两人在外头替状元郎守夜。
人得差不多了,床也没人了,谢卿慢慢坐起来,往萧昀方向瞥了眼,绵软修长指摸了摸唇,好半晌,饶是淡定委婉如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越笑越难以止住。
笑完又想,皇宫居然真有解药。
……
伺候人劝他留一晚,明,谢卿含笑婉拒了,连夜回到了府邸。
这晚了,堂里灯却还亮,显然是太妃给他留灯了。
谢卿盯看了会儿,悄然一笑,或许这就是他努力意义。
他希望一人一直好好。
他只有跑得快点,快点,能护他们无忧。
“老爷回来了!”门边小厮喜道。
谢卿食指竖在唇畔,示意下人莫要出声,披斗篷进了屋里。
太妃果然在等他,趴在灯下睡了。
谢卿去一边儿架上拿了件披风,过去就要轻轻披到她身上,太妃却不知道哪来敏锐,猛地抬头,得意道:“我就有预感你回来了!”
“……”谢卿笑了,把披风递给她,“披件衣服。”
“回来怎不吱一声呢,”太妃搭衣服,从有点迷糊状态醒过来,目光落到他换了一身衣袍上,表情滞住,好半晌呆呆地眨眨眼,“成了?”
“没。”谢卿。
她一问这个,他又想笑了。
太妃沮丧又震惊:“这都不成?”
如矢消息早就传回来了,祁王给小王爷下了药,小王爷扑到萧昀怀里去了。
谢卿无法解释后来各种弯弯绕绕,也实在不好意思解释,只能略去一细节,了一关键信息。
他替太妃倒了杯热茶。
太妃听完彻底没了喝茶心情,蹙眉道:“那怎办?这他都怀疑你,还有什法子是能成?”
谢卿:“没成是好事,他很快就一点都不怀疑我了。”
“他那喜欢玩儿,我总得陪他玩玩。”谢卿微微一笑。
太妃微微急:“玩是行,可孩子怎办……”
谢卿眨眨眼:“之是我急,他不急,在我不急了,你看他急不急,我辛辛苦苦送上门他这样对我,那我只能等他辛辛苦苦送上门了。”
太妃愕然看他,过了好半天道:“……到底发生了什?”
为什一张白纸乖巧小王爷一晚上功夫就变成了在这样。
谢卿笑:“人都是被对手成就。”
……
皇帝寝宫。
昨琼林宴因状元郎事折腾得晚了点,陛下几乎凌晨睡,这没几个时辰,又到了早?
??时间。
伺候宫人鱼贯而入,在珠帘外静候。
尹贤轻手轻脚到龙床,慢慢掀起帐幔,往床上裸|睡那人瞧了一眼,表情一滞。
“陛下,喜啊!喜啊!”
尹贤嗓子又尖又细,嚎起来像个鸡,本就睡得浅萧昀冷不丁给吓醒了,还以为出了什祸事,一个激灵坐起来,抹了把眼睛:“什事什事?”
尹贤道:“陛下金枪不倒,宁之福啊!”
萧昀往下半身看了眼,表情僵了一秒,面无表情:“朕每天都金枪不倒。”
尹贤尤其会拍马屁:“陛下今尤其金枪不倒,宁之福啊!”
萧昀一瞬间脸都绿了。
尹贤正等陛下指他笑骂,夸他机灵滑头,陛下青脸道:“给老子滚出去!”
尹贤一愣:“陛下——”
萧昀:“麻溜。”
他只想眼不见为净。
尹贤不知道哪里错了,战战兢兢就要滚出去,漆黑眼珠一转,想哄陛下开心将功折罪,笑嘻嘻道:“好嘞!奴马上滚!”
他躺了下来:“陛下您看,奴开始滚了!”
“奴开始滚了哦!”
皇帝看地上慢悠悠蠕动一圈圈往外滚玩意儿,脸似乎更青了。
他当初是怎挑上这个玩意儿?
……
一整个早朝,皇帝点了不少人疏漏,小惩诫打了一顿屁股。
在一堆白花花屁股“哎呦”哀嚎声里,终于舒坦了。
下了朝,萧昀在净手,手突然顿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揉了半天脑门儿也没想起来,烦躁地看向尹贤:“去叫指挥过来。”
谢遮来了以后,萧昀问:“朕昨夜可有遗漏了什?”
谢遮:“谢卿?”
萧昀:“不是。”
陛下事忙,不重要事一向容易忘,谢遮想了半天,这跟想起什,脸色微变,语气不确定道:“……祁王?”
“对!就是他!”萧昀也脸色微变:“他人呢?后来怎了?”
“……”谢遮居然也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还是去问了长翎卫,过了片刻后回话道,“两个属下把他扛送回府了。”
“怎解释?”萧昀随口问。
谢遮身后长翎卫恭敬道:“属下怕言多必失,所以没解释,只是将人送到府上便了。”
萧昀摆摆手,长翎卫下去了。
萧昀笑骂:“你这记性被朕传染了不是?”
谢遮咳了声:“陛下打算如何交代?”
这事儿就算不给交代,长公主府也不敢什,毕竟自家儿子什货色,长公主比谁都清楚,吃了个哑巴亏,他们也不敢声张。
谢遮就是例行公事问上一问。
萧昀不知道想到了什有趣,唇角微挑,气定闲地喝了口茶:“你在派人去长公主府,带点儿补品什,是朕送,他们问起昨夜事,你就状元郎带了迷药防身,把人扎晕了。”
谢遮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
“愣干嘛,”萧昀,“还不快去!”
“陛下……”谢遮越发心疼那个小东西,踟蹰几秒,“这,长公主祁王不是要对——”
“朕就是要这个,乖,听话,不聪明不可怕,非要问自己不擅长,就是蠢了。”
“……是。”顶一个“蠢”字谢遮表情一言难尽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