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荀真已经睡着了,宇文泓听到外头的响声,沉着脸披衣下床,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这才推门出去。
一出房门,一柄软剑架到他的脖子之上,“说,你对我妹妹是不是真心的?”
荀英那低声的带着忿怒和焦虑的话语传进他的耳里,宇文泓就着月光看向他那一张严肃至极的脸,“荀英,如果这话是别人问孤,那孤不屑于回答,因为这是孤与她的事情,轮不到外人置喙,但你是她的兄长,所以,孤告诉你,孤对她从来不是玩弄的心态。”
荀英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男人的目光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脸上的表情同样严肃而认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想到刚刚坐在会议厅时他强硬地将妹妹掳回他的怀里,这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如果你将来负了她,那么我一定亲手结果了你的性命,相信我,即使你是帝王,我也有本事杀得了你。”荀英警告道。
宇文泓不禁想要笑出声,平生都是他在给人警告,很少人,不,正确来说是除了他的父皇没有人敢给他警告,“孤的感情从来不到别人来主宰,即使是你也一样。荀英,你手中握有荀家给你的遗产,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孤的面前大放噘词。”他两手捏紧荀英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他是王者,不会随便允许别人将剑随意地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眼眸一沉,“荀英,孤纵容你一次,只因你是荀真的兄长,但不代表会再纵容你第二次,荀家确实是有价值,但这还不值得孤屈尊降贵。”
好比今日荀英一进寨门就将十八铁骑打得落花流水,就是要向那群人证实自己有本事当荀家新一代的家主,而现在,他也要收复这个荀家的新家主,不然如何建立自己的威信?
因此,他的气势斗盛,眼里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
荀英的眼眸也一眯,原来他以为自己有够看得起他,两人交过手,知道他的武功不弱,但是对于他曾经利用妹妹,利用姑姑的举动深恶痛绝。“今天你当着我妹的面为什么不说这样一番话?”
“她重视你,难道你要她因为我俩互相争斗而为难吗?”宇文泓冷笑一声。
荀英同样冷道:“你会这样做,无非是希望得到我的效忠,我们荀家对你们宇文皇室一片忠心,到头来得到的又是什么?将来你当上了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你又将我妹妹置于何地?”
“没错,孤是想得到你的效忠,荀英,你是个人才,孤爱惜你,将来也必定会还荀家一个公道。至于真儿,孤心中自有对她的安置,这不用你操心。”宇文泓不喜欢外人过多地干涉他的情感,能给这样一个承诺已经是极限了。
荀英想要抽回自己的剑,但宇文泓却是夹得死紧,两人在暗暗地较劲,眼神都发狠地看着对方。
一场搏斗在所难免,宇文泓的手一松,荀英收回剑,两人一跃身到了庭前的空旷地,月光照耀着两人来来往往的拳脚。
躲在暗处偷看的十八铁骑都不禁咋舌,没想到那个宇文皇室的太子武艺如此高强。
“看来还是少爷更胜一筹。”铁十一道,“今天少爷露的这一手让我十分的汗颜,荀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嗯,输在荀家后人的手上不丢脸……”铁一沉吟道。
众人纷纷给自己找回场子与面子,这话甚得他们的心。
月光将缠斗中的两人的影子都拉长了,拳来脚往,在最后一次交手,两拳就要挥到对方的脸上之际,突然停住,半晌,双方颇有默契地共同收手。
荀英执起插在地上的剑,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宇文泓,这人有胆有识,而且能屈能伸,确实不是那种只懂得享受的帝王。皇位危在旦夕,却能放下个人得失,顾全大局,谋定而后动,这人若为皇必是一代明主。
荀家的使命他记得很清楚,他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再抬起头时,道:“记住,即使为了华国的江山稳定,我可以不与你算当年我们荀家之仇。但是若你负了我妹妹,那一切都将另当别论。”说完,即转身离去。
宇文泓抹去了唇角的血液,这个荀英还是手下留情了,但他要的不是与他争这武艺的高低,所以也不甚在意输赢,他要的只是赢得人心。
嘴角含笑地转身推门进屋,看到月光如水照进屋里,床上的俏佳人浑然不知道外头的一场龙争虎斗,兀自睡得安宁,帮她掖好的被子被她单腿压在身下,而洁白左腿正好压在被子上。
一身布满银辉的她甚是诱人。
他见状,呼吸突然一紧,情不自禁地走向她,低头就亲上她的红唇,带了几分粗野与狂热。
荀真“嘤咛”一声,眸子惺忪地看着他,两只洁白的手臂揽上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
“真儿……”他唤着她的名,抱紧她的纤腰。
荀真摸到他的身上有几分冰凉,咕哝道:“去哪了?”
“出去了一会儿。”他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所有的心神都被她此刻的妩媚夺了去,只顾着攻城掠地。
荀真忍不住吟哦出声,只是在他看不见时,脸上挂着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其实她什么都看到了,半夜摸了摸不见他的身影,就醒了过来,推门正要出去,却看到那两人在月下比试,当时心急地想要出去阻止,但是细思了过后,她止住脚,将门掩上,只从门缝里看到最后的结局。
有她在,虽然让他们有所顾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虽然开诚布公地一谈,这有利于荀家与宇文皇室达成共识,而哥哥无疑是那最佳的人选,哥哥今天的话还是感动了她的心。
而他,也没让她失望。
夜,更深沉了。
翌日,宇文泓、荀氏兄妹等人就在铁一等人的带领下往氓山山脉深处而去,那里有着他们荀家最珍贵的财富。
这一段路很隐蔽,宇文泓攥紧荀真的手很小心地避开那些不利的因素,这里似乎处处都有机关,还没深入进去,就感觉到防守的森严。
荀英的脑海有记忆,很多时候不用铁一的指点,他也能丝毫没有踏错步子,如果不是凭着幼时的记忆,其实不能那么快就领着人攻上山寨。
荀真咬紧唇紧跟在宇文泓的身侧,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想到先祖留下的财富,她的心头也不禁狂热的跳动。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了一条并不宽的羊肠小道,然后才来得那被巨树遮挡住的荀家藏宝地。
“就在这儿吗?”荀真看了看道,其实这儿咋然看过去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铁一点了点头,绕过巨树,那儿有一块天然的巨大的石头立在那儿,而周围的地形就是一个小山包,铁一领着他们再一次跃进那块巨石前,“就是这里,周围有机关,小心不要走错了方位,少爷,小姐,请将你们的玉佩递给我。”
荀真与荀英对视一眼,举手向后解开这一枚玉佩,然后将它递给铁一,铁一看了看还带着两人体温的玉佩,小心地插在那凹槽里。
就在众人的面前,那一块巨石抖了抖,然后有尘土飞扬,荀真受不住地咳了咳,宇文泓将她拥在怀里,伸袖帮她挡住那漫天飞扬的尘土,而荀英也挡在妹妹的身前,用内力化去飘过来的尘土。
“好了吗?”荀英冷道。
铁一做了个手势,宇文泓与荀英等人都会意地身子向旁跃去,只见到巨石开启后,从里面有一股无形之气喷射而出,正好落在最前方的大树的一个树桠上,那树桠瞬间变黑枯萎了。
荀真的眼里有着震惊,“这气体有那么强的腐蚀性?”
“嗯,以往荀家也会将它用于战争中,在突袭的情况下倒是颇能发挥作用。”宇文泓道,看来荀家还是很谨慎的,如果是只拿着玉佩前来,而不知道还有这一茬,那很可能就死于非命了。
荀英与铁一都挑了挑眉,当年荀家出事时,宇文泓的年纪并不大,荀真是女孩儿,不知道在情理当中,但是宇文泓却能知之,倒也不容小觑。
“太子殿下倒是了解得能透彻。”荀英半笑不笑地道。
“过奖。”宇文泓也同样笑道。
待过了将近有半刻钟,铁一才在前面带路进去,里面的石壁上灯火并没有熄灭,依然在燃着,看起来颇为神秘,而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条阶梯,只容纳得了两人并排前行,仍然是铁一领路,荀英跟上,宇文泓搂着荀真在后面,殿后的就是十余名铁骑,他们更多的是守在巨石前,并不跟进去,手中的大刀做好防卫的姿势。
越往下走,空气中带着很强烈的热气与湿气,这个地方很是古怪,而且走了将近两刻钟,才走到地下的一个平台。
荀真站在高处,看到底下那分开错落的将近一千个铸造台,这情景十分的壮观,一条由火山形成的小股熔浆流过,而另一边却有一口冒着冷气的寒泉,这里的地质构造竟是如此的奇特。
她的眼睛不禁瞠大了,想象着当年这里热火朝天的铸造着大量兵器的场面,不禁心头一热,只是现在它们都只能蒙尘地冷清清地忤在那儿。
宇文泓的心头也一跳,不禁看了眼沉着的荀英,荀家居然还守着这么一个宝地,若不是他得以进来亲见,别人说给他听,他也未必相信。
荀英道:“这只是最基础的,只有那些学徒工才会在这儿打铁,真正的工匠是在那一边生产兵器,等级越高的工匠所在地就会越往下,那儿的岩浆之气更浓,寒泉更为冰寒,当然还有一群人都在另一个方向开采着生产此种兵器所需的玄铁,太子殿下,你满意这个答案吗?”
荀真本来正认真地听着兄长的解说,但是看到兄长似笑非笑地看向宇文泓,就知道他虽将荀家的秘密暴露出来,却也在消宇文泓将来会有的猜疑,所以她站在一旁没吭声。
宇文泓却是将她的玉手攥得更紧,同样一挑眉道:“大舅子说得如此透彻,孤想不了解都难?放心,孤对于自己认可的人都十分信任的,大舅子,你也无须如此防着孤会起猜疑,只要荀家没有反叛之心,孤也定当遵守昔日宇文氏与荀氏所立的条约。”
荀英冷哼了一声,“这样甚好。”
铁一在一旁看着,暗暗有所戒备,本来这一切都不应该展示在宇文泓的面前,皇者有哪个不猜疑的?目光看向荀真,微微叹息一声,正要再度引路。
荀英已是亲自走向了右手边,那一边都是一个又一个天然洞窟,荀真紧跟在宇文泓的身侧,听到荀英介绍说,“这个石室藏的都是刀剑,那边那一个是弓箭,另一边的是戟矛盾……最边边一个里面的是铠甲,铁一,我说得可有错?”分门别类的兵器储存,正好满足了军队各个军种的需求,昔日荀家军所用都在此出产。
“少爷的记性甚好。”铁一赞道,当年只来过一次,如今却能一语道出。
荀真却是被满满一个石室的刀剑兵器震惊了,这得是多少兵器啊!
宇文泓却是随手抓起一柄长剑在手,感觉到那剑光寒气逼人,刀口极其的锋利坚韧,一如铁一等人手上执着的大刀,一刀就能砍下那坚硬的头颅,荀家军的骁勇善战果然是有来历的。
随着一个又一个石洞看去,宇文泓眼里的热意慢慢地消退下去,摸了摸下巴道:“荀家这些兵器现在都要运出去,大舅子,你看如何?”此时他的目光紧盯着荀英。
荀英道:“那是自然,还请殿下重新发下诏书征召当年解散的荀家军重新入伍,一来平定七皇子的动乱,二来要阻挡胡国有可能的趁机打劫。”顿了一下,“殿下登基后,请允许这儿重新开始铸造兵器,以供国防所需。”
这是将荀家与华国绑在一起,宇文泓不会不应允,但是亲眼看到荀家所拥有的这一笔庞大的遗产,他不禁暗暗叹息,父皇的多疑其实并没有错,若他不是与荀真有这一层关系,说实话,也会想尽办法将一切据为己有,稳固宇文氏的政权,容荀家做大,那就是在帝王的脖子上悬了一把刀。
“那是自然。”宇文泓表情一如既往地笑道,伸手拍了拍荀英的肩膀以示他的信任。
荀英行了一礼后道:“殿下放心,以往荀家是怎样,今后也会是怎样。背信弃义的行为荀家人做不出来。但是也请殿下不要做出令尊所做之事,荀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再说若将来真儿生下皇嗣,宇文家的血脉里就会流有荀家之血,荀家更不可能背弃宇文皇室。
宇文泓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与真儿的孩子才是真正将这两个家族联系在一起的枢扭,嘴角勾了勾道:“大舅子,如果我们都只是互相提防,那就什么合作也谈不成了,荀家的功绩孤都会记在荀家的头上,绝无偏颇。”此时,他的话掷地有声。
荀英看了他半晌,跪地道:“是。”
宇文泓亲自搀扶他起来,荀英倒不失为一条汉子,行事稳重。
就在一群人将这个秘密铸造武器的地方查看了一遍正要返回上一层的时候,却见到铁六急忙冲下来道:“不好了,我们的寨子不知何时突然闯进来一大群的士兵,铁十一等三人挡不住如洪水一般的兵士,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将我们的寨子控制住了,要我们交出荀家的兵器库。”
什么?
一群人都皱紧了眉头,宇文泓道:“是国家的军队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铁六皱眉道。
“我们先偷偷地返回去看一看。”荀英咬牙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宇文泓点点头拉着荀真跟上前,在回程的路上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原本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到来,也以为这儿够隐蔽,哪里知道却是这样?
一出了那座隐蔽的山壁,宇文泓看到孙大通领着自己人在焦急地等着他,草草询问了几句,欲让荀真停留在这儿不要随他到前面去,但荀真却是坚决不肯。
宇文泓惟有叹气拉紧她的手往寨门而去。
荀英与铁一等人脸色都十分难看地躲在春天生长繁茂的枝草当中,看到那寨门口上已经有人被砍头了,接着又推出一名小女孩,那个坐在石楼上身穿铠甲的人道:“这里的人给我听清楚,赶紧将荀家的宝藏交出来,不然我一天杀十人,每两个时辰杀一个,直到你们肯交出宝藏来为止。”
铁十一看到那些被砍头的寨里的人,两眼都要发红了,“娘的,我们不发威他们当我们是病猫,老子这就上去将他们都杀死……”
离他近的荀真却是一把将他拉住,一张小脸冷峻道,“别冲动,现在你冲出去除了送死之外,能有什么作用?不要冲动,我们要谋定而后动。”
“可他们现在在屠寨?”铁十一不禁低声怒吼了一句。
“你以为我看了就不难过吗?那个小女孩,我还与她说过话,但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想个周全法子的时候。”荀真也低吼了一句,那威严的气势让铁十一这个大男人都不禁暗暗点头,茫然地听她吩咐地藏好身子,而十八铁骑另外的人都有点刮目相看地看着荀真。
她虽然颇具胆量,但是一直给他们很是心肠软感情用事的感觉,尤其是对待宇文泓的情事上,但现在她展示出来的这冷静的一面,让他们的心都有几分震憾。
宇文泓却是紧盯着荀英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其他人那般感情用事,而且重要的是他的病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复发?他不需要一个发挥不稳定的将领,这样的人太冒险了,但是看到荀英的眼睛通红了一阵子后,很快就沉稳下来,只是周身的气息冷冽了下来,这才满意地道:“这一群人的行事做风不像是华国的军队,虽然他们披着华国军队的外衣,但是仍可以分辩得出。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仍是发生了,果然有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七弟与明阳真人在上回追击他当中全军覆灭了,在短时间里是不可能抽调出大量的人手前来的,毕竟他们随时担心他会反攻,守住帝京才是最重要的。
“那会是谁?”荀英咬牙切齿地道。
宇文泓摇了摇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但是又不敢太肯定,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其实这么多年来都弄不懂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这里的信息我们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不如回去布署一番。”
一群人又悄然地返回原地,孙大通来回地踱着步,他的心里十分的不安,其实殿下何必管那一群人?现在关于兵器库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又不可能找到这儿,那个寨子里的人还理来做甚?
因此他一看到宇文泓就想上前说话,宇文泓例来了解孙大通的个性,朝他严厉地一瞥,示意他不要做声。如果现在自私地抛下这寨子里的人不理,那么他也甭想让荀英等人归心了。
“营救他们的时间要快,不然那群畜生会将他们都杀死的。”荀真咬着指甲道,“铁一叔叔,你们有没有什么好计策?毕竟你们在这儿呆的时最久,有没有万全之策来保全一群寨民?”
铁一道:“现在寨子被他们占去了,而且四周也是兵士,我们的兵力不足以与他们对抗,其实在寨子里有条秘道能让这群寨民逃走的,但是现在山寨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我们轻举妄动不得。”
其他的铁骑也都纷纷叹息,想到还有孩子都在危难当中,他们的心里都如被针刺一般地疼痛。
“要引他们出来。”荀真握紧拳头道,“而且还要消灭他们。”
这个提议甚好,他们何尝不知道?但是如何引?这一群人都不是吃素的,若是用强的,那就只能等着失败。
宇文泓的想法与荀真一样,分散他们的兵力这样才能解救寨民,“真儿这想法倒是可行,但是这件事却不容易办?要让他们放下戒心,又能有个地方解决他们……”有几分烦躁地踱步,他的目光突然看向那藏宝地。
而荀英的目光也看向那儿,两人的目光一交错,顿时计上心头。
宇文泓与荀英商议起来,计划渐渐成形。
荀真听后道:“我去做诱铒吧?一来我是通缉犯,他们应该认得我,二来我是女子,他们的防备之心不会太强……”
“不行。”宇文泓与荀英两人同时否决,岂能让荀真去冒险?
“你乖乖地在这儿由孙大通保护,听到没有?”宇文泓难得大声与她说了一句话。
“你们都要两边指挥,而且铁一叔叔他们也不得闲,他们会跟上来,只怕与我们的到来是分不开的,我是最适合的人选。”荀真据理力争,既然是他们的到来破坏了寨民平静的生活,那就要想办法营救他们才是道理。
荀英是不赞成妹妹去冒险的,“真儿,那会很危险的……”
“其实只要我们布署的周全,我有信心骗得过他们,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荀真坚决地道。
铁一看到他们争执不下,道:“其实小姐说得没错,这样吧,十一陪小姐前去诱他们过来,我们在后方做好准备,这样小姐的危险性就会降低。”
宇文泓知道荀真的硬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动摇,有几分负气地道:“随你。”
荀英看了一眼这两人闹的别扭,原本还担心宇文泓吃定妹妹,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不禁笑了出来,朝妹妹郑重地道:“我会派听雨楼的人暗中帮助你们,他们是杀手,动作会比较轻盈,真儿,如果不可为,就发号施令让他们赶紧将你带出来,知道吗?”
荀真点点头,记住哥哥教的口号,杀手确实更能隐藏身形,待商议得差不多,看到宇文泓对她爱理不理的,伸手试图握他的大手,他却是手一偏避开了,这厮,在这个节骨眼闹什么别扭?
趁讨论得差不多之际,她赶紧拉宇文泓到一旁避开人群,仰头看着他,伸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吐气如兰地道:“您真的生我的气?”
宇文泓看着她一副撒娇的样子,心里的火就猛地烧起来,这丫头知不知道他会担心?“真儿,我在你心底就一点份量也没有吗?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
荀真却是踮起脚尖拉下他的衣领吻上他的唇,使劲地勾引他,哪知这厮这次却是软硬不吃。
他想要一把推开她,以为用这招就能让他原谅她不顾他的心情,非要去冒险的行为吗?要命,他的喉咙发出一声吟哦,气息变得粗喘起来。
很快,由他掌握主动,他的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使劲地亲着她的红唇,两唇分开时,他道:“自己要小心,不然回头我打你的小屁股。”状似发狠。
荀真忙掩着自己的臀部,歪着头看他,“这回不小气了?”
“你这丫头,欠揍!”他有些气恼地在她的臀部使劲一拍。
“你说话不算话……”她不满地控诉着。
原本因为不放心而跟过来看着的荀英,见到他们俩甜蜜地打情骂俏,放心之余眼神不由得黯了下来,想到那个女人对他的欺骗,他的眸子里又有着狠意,悄无声息地离去,起码在这一刻不打扰他们俩亲热。
傍晚的余霞中,荀真与铁十一出面说会告知荀家武器库的所在,要那城楼上的将领不要为难里头的寨民。
而那将领却是拿着通缉榜单对着她的相貌来回地看着,“你是荀真?”
“正是,你能找到这儿来,难道不是发现了我的行踪吗?”荀真冷哼了一声,“现在我亲自出来带路,你们难道还要不信?”
那将领微微点点头,让人飞快进去禀报一声,然后等在寨门前。
荀真微微皱眉,莫非还有更大的人物在里面主持着?
她的心里不禁擂鼓,一见面没问她要玉玺,如宇文泓说的这不是七皇子与明阳真人的人,这到底是哪方的人?
在天黑之前,那将领带着一队人马押着荀真与铁十一前往荀有的秘密铸造地,一路上,荀真都十分配合,但是到了那一段布满机关的地方,停了下来,道:“我们带你们进去,你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当然。”那将领信口雌黄地道,早就得到了命令不能留这个寨子里的人,要全部都杀光。
“那好,我相信你们。”荀真故做天真地道,然后朝铁十一看了一眼,铁十一不甘愿地在前方引路。
这更以取信那将领这两人的心不甘情不愿,心下不由得放松,看起来一切都顺遂得很。
荀真却是一边吩咐他们小心,不要走错了方位,配合得实在天衣无缝,回头道:“这里有个坎位,你们小心走,这是按五行八卦排位的……哦,我离开了京城很久了,相爷还好吧?”
那将领嗯了一声,全心思都在那坎位上,一会儿突然醒觉到自己嗯了什么,抬头狠厉地目光看向荀真,手已经摸到了刀柄,只要她似乎查觉到什么,毫不犹豫地就杀了她。
荀真却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做出一脸迷茫地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因为太子被废,不知柳太子妃如何了?只怕相爷的日子不好过,呵呵,你不知情也在情理当中,都怪我竟问了这么不相干的事情……”
“闭嘴,老子又没在京城住过,哪里知道什么相爷不相爷的人?再乱说话就一刀砍死你。”那将领怒喝了一句。
荀真忙抓住铁十一的衣服一副害怕的样子,全身都瑟瑟发抖,“十一叔叔,我怕。”
铁十一早就忍无可忍了,回头干脆停下,“你若他娘的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给你们带路。”
那将领见到他们一个义愤填膺,一个胆小身体打颤,遂骂骂咧咧起来,“快走,不要那么多废话。”
荀真吞了口口水,赶紧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无话。
从开口处进去,那将领见到来时的凶险,所以倒没起疑,推着荀真领着他们去看那兵器库,一下到去,对什么打铁所用的铸造台等都不甚在意,当一看到那满满一室的武器时,他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赶紧拿起来查看,果然是荀家铸造的玄铁兵器。
荀真皱着眉头道:“都在这儿了,你们得到了就赶紧离去吧,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块大石只能支撑两个时辰了,你们要搬就尽快,不然下回开启得等到三年后才行。”
“死丫头,骗老子吗?”那将领想要举刀杀了她。
荀真一副就知道你们要过河拆桥的样子,头一昂道:“这块巨石没有我们,三年后你们也开启不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搬就尽快,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臭娘们。”那将领骂了一句,飞快地回去禀报。
天黑了下来,寨子里的士兵都飞快赶来准备搬兵器,荀真与铁十一都被人五花大绑用刀架住脖子,看着这争取时间的将领与士兵,荀真的嘴角一阵冷笑。
在外守着的士兵仅有百余人,而大部分的人都进去了里面,荀真做了一个暗号,身旁的铁十一已经大力地挣脱了绳索,而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踢开架刀的士兵,铁六等六人同时现身。
两名黑衣人快速地将荀真救出,誓死也要保护她的安全。而铁十一却是与那惊惶的百余人战了起来,接住自家兄弟抛过来的大刀,他将一口怨气都发泄出来,大刀舞处无一生还。
铁六快速地取下那两枚玉佩,生死石快速地落下,而里头正搬兵器的将领与士兵都大惊想要逃出来,只要看到人影,铁六就冷酷地用大刀捅进去,决不放这群王八羔子出来。
“砰”的一声,山体都震了震,生死石已然全放下了,而一大群人就被关在里面,休想再出来。
荀真见状,嘴角冷酷的一笑,里面没有食物,倒有寒潭,可那水却是万万不能喝的,一喝下去五脏六腑都会冻洁成冰,只会死得更快,“十一叔叔,杀死他们,一个活口也不能留。”那群被拿来要胁他们而死的寨民决不能白白地牺牲了。
人数减少的寨子里防守相对薄弱了不少,荀英与宇文泓对视一眼,指挥己方轻功了得的人赶紧进去,趁机打开寨门与寻找关押寨民的地方。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石楼上的人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刀就割破了喉咙,一声不吭就丢了性命。
寨门打开了,荀英朝铁一等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赶紧冲进去带领寨民反抗,这样倒是可以凭人数多于这群所谓的士兵,局面就会反过来。
宇文泓与荀英兵分两路,荀英带人解决掉外头的士兵,而宇文泓却要去找出这群人的来历。
寨子里面十分的冷清,宇文泓没想到小女人倒有本事,居然成功地将大部分人都骗去搬兵器,只要那生死石一放下,他们的担子就减轻了不少。
他领着二十来个东宫的暗卫直往主事人所在的地方而去,旁边有被放出来的寨民给他指路,边走边控诉着这群人的禽兽行为。
当他赶到去时,闻到一室的淫香味道,不禁冷笑,这都什么时候,那个带头之人还只顾着淫乐?一脚踢开那内室的门,只见到被绑在床上身无寸褛的女人们正在挣扎着,一看到他们即吓得哭出声来,而一旁的窗户却是开着的。
宇文泓再好的修养都不禁大骂出声,着人将衣物扔给她们,然后自己赶紧带人去追。
一时间,寨子里血流成河,哭声震天,鸡飞狗跳。
寨门前的空地上,那疑似华国的士兵生的都捆绑在一起,而死的都堆积成山。
宇文泓皱眉地看向荀英,“寨门早已关上了,所有抓到的活着的人都在这里?”
“嗯。”荀英道,“全都在此,一个也没少,包括死了的人。”
“将那几名女子带上来,让她们在活人与死人中辩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宇文泓道,他隐隐觉得一定要弄清楚这人是谁,这会让他解开不少心中的谜题。
荀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地的尸体,不禁眉头皱了皱,看到宇文泓与兄长正在说话,而几名哭哭啼啼的妇女正在被人领着认人,她小心地避开死尸朝正在商议事情的二人而去。
而那几名女子在一群生人中辩识,却无一所获,朝铁一摇了摇头,然后又在死尸上辩认,突然一名女子“啊——”叫了一声,“是他——”
宇文泓与荀英俱一愣,然后都皱眉看向被那女子指认的死尸,是这人?却看到荀真正好离那死尸十分的近,两人都有几分呼吸急促,想要开口提醒荀真,但又怕打草惊蛇。
荀真一看这情形,就想要赶紧跳离,就怕这人不是真的死了,而是想要混水摸鱼逃命去。
而指证了那死尸的女子却大声呼喊,“是这人,他死了化成灰了我都认得……”
就在铁一靠近之时,那死尸跳起来,抓过身旁人的大刀一刀就捅死了那高喊的女人,然后一个箭步,抢在宇文泓与荀英之前将荀真抓在手里,语调古怪地道:“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本想借着死尸逃生的,哪里知道地被人认出来?
宇文泓的心脏停跳一拍,示意着众人不要围上去,色厉内荏道:“你放了她,我就让你走。”
那人古怪地笑了笑,“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荀真力求镇定,这人身上有着一股骚味,实在难闻得很,“你拿稳你的刀,不然我死了你也走不了。”
那人看了眼荀真,就着灯火只见到她的容颜一般,但身体上却是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若不是顾虑到此时保住小命要紧,他真的不打算放过这样的美人。
宇文泓与荀英见状,不禁怒火冲天,尤其是宇文泓,荀真是他的女人,岂能容他人随意觊觎?但现在顾虑到荀真的小命,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只要你不杀她,我就可以放你走。”
“那好,给我备马。”那人要求道。
宇文泓答得也爽快,“好,大舅子,给他一匹好马。”
荀英轻哼一声,面色不豫地给命人去牵马,“你若杀了我妹妹,我饶你不得。”
那人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啊?她现在是我的保命符,我傻了才会杀她。”
马很快就牵了过来,那人却是谨慎地将荀真的手绑在身后摔到马背上,他也清醒的知道若不是拿荀真做人质,那他是休想逃掉的,所以一定要确保荀真在手。
就在他要上马,大刀离开她的脖子之际,荀真咬牙使尽吃奶的力气后腿根狠狠地一踢,正中身后之人的大腿根。
他一吃痛,身子本能地弯下来护住命根子,宇文泓与荀英两人都同时动了,荀英身形快速地一闪,就在他要再度咬牙忍住疼痛抓住荀真之时,荀英的脚一踢,将他踢飞了去。
而宇文泓却是快速地将荀真抱下马,紧紧地拥着她,给她解开绳索,头也没抬地道:“大舅子,留活口。”
荀真却是“哇”地一声抱紧宇文泓,这时候才不再害怕,在他的怀里只有浓浓地安全感,臀部挨了他几巴掌,她也不抱怨了,只是有些可怜地看着他。
这让宇文泓顿时哭笑不得,只是仍板着一张脸。
不用宇文泓吩咐,荀英也知道这人很古怪,只怕也是自己心中怀疑的那样,一脚踢向他的手腕处,将大刀掉落在地。
那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嘴里古怪地念了几句话,然后在荀英伸手要卸了他的下巴之际,咬舌自尽了。
荀英顿时郁闷得不得了,看着这人嘴里的舌头掉到地上,没救了,不禁暗骂了几句。“太子,不好意思,他死了。”
宇文泓抱着死活不撒手抓着他衣服的荀真走近,低头伸手在他的鼻端,没感觉到气息,“大舅子无须自责,他已经给了很多信息予孤了。”
活着的都是一群士卒,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十八铁骑恨他们的行径,所以如发泄般地将他们都处死了,几乎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
正在与荀英商讨善后事宜的宇文泓收到京城来的信息,打开一看,眉头轻皱。
“怎么了?”荀英道。
“京城的局势越来越不好,不过于孤却是越来越有利。只是孤不适宜在此久留,必须先行一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待办。不然攻回帝京不容易,你处理完后,赶紧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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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的情节总算是码完了,某梦做了个修补,天都快亮了,熬夜伤不起,某梦也要赶紧去睡一睡,合一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