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围剿(01).9(1 / 1)

心毒 初禾 3820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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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花崇停下脚步拒不承认“你刚才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难道是我感觉出现偏差了?但我感觉一向很准啊。”柳至秦递出一袋鸡蛋饼和热豆浆笑道:“刚才我买完早餐回来烧水总感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

花崇淡定地说:“哦那肯定是曲值他在看你手好没好。”

柳至秦“信了”抬起左手说:“还得养一阵子不过已经不痛了。”

花崇瞄到侧袋里的保温壶想不起柳至秦以前有这玩意儿随口问:“这壶是哪儿来的?”

“我买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

柳至秦偏过头抿着唇笑。

花崇给他笑懵了“你这表情有点儿怪啊。”

“是吗?”柳至秦摸了摸下巴“我就是觉得我们刚才的对话挺有趣。”

花崇不解“哪儿有趣。”

柳至秦笑而不答加快步伐向楼下走去。

花崇直到上车还在琢磨哪儿有趣。

“这壶哪儿来的?”“我买的。”“你什么时候买的?”——简单又普通的三句话有趣在哪里?

去现场的路上徐戡一边刷微博一边说“尸体图都已经被人传到网上去了你们看这张还拍的细节呢。”

花崇正在吃鸡蛋饼闻言看了一眼继续吃。

而一旁的张贸并没有在吃东西看过之后连忙开窗透气。

李训拍着张贸的背苦口婆心地说:“干重案刑警呢就要像咱们花队一样尸体陈于前而继续吃饭。你这样哪行?不如来我们痕检科算了。”

张贸回头“说得好像你们痕检科就不用看尸体似的。”

“尸体怎么了?尸体又没错。”李训说:“错的是将活人变成尸体的人。我们刑警的职责呢就是将这些做错事的人找出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是吧所以来我们痕检科混吧?”

“不。”张贸这回回答得特别坚定“重案组是我家。”

徐戡悠悠道:“花儿是你爸爸。”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徐戡抬头看了看发现花崇正在冷笑连忙摆手:“你们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天洛站像往日一般热闹但小道两头的警戒带却给这种热闹增添了几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感。

在附近上班的白领们已经匆匆赶往写字楼可警戒带外仍站了不少人他们好奇地向小道里张望有的还举着手机不过能不能拍到什么却是另一回事。

花崇一行人从靠天洛站一边的道口进入洛安区分局的刑侦中队长曹瀚连忙挥手“花队儿!你来了唷!”

分局的痕检员已在工作李训连忙加入徐戡戴好手套与鞋套之后蹲在尸体边进行初步查看。

花崇扫一眼周围的环境眉心微蹙“这儿早上有很多人经过吧?”

“谁说不是哩?”曹瀚三十多岁是洛城警界乃至整个函省警界出了名的大帅哥长得绝对一表人才浓眉大眼身材挺括很多男人一眼瞧见他都忍不住夸一句“我操真帅”。但他从小在偏远乡里长大虽然成年后就离家上警校但一口古怪的乡音却无论如何都改不掉张口就是“嘛哩唷”平时也没什么帅哥包袱穿衣没品味不说表情也特别夸张性格是与长相完不符的憨厚。分局不少女警刚入职时都一秒成为他的颜粉可相处不到几天就成了他的表情包粉。

他业务能力挺强人也踏实干到分局刑侦中队长的位置完是靠自己。但花崇不太喜欢和他合作因为明明是很严肃的场合他一句话说出来一个表情挤出来空气都会突然变得安静。

听到那个“哩”张贸背过身捂着嘴忍笑。柳至秦头一次见到曹瀚倒是没被对方的乡音和表情逗乐却有些在意那句“花队儿”。

这也太难听了……

花崇简直不想看到曹瀚的脸只得盯着几步远的尸体“当时什么情况?”

“花队儿你看这两边嘛。”曹瀚一本正经地指着两边道口“那边是地铁站出入口嘛这边是写字楼嘛几百家大公司小公司挤在那些写字楼里唷。很多人为了赶时间哩下了地铁就往这小道里钻。早上街道派出所接了几十个电话唷是报警说发现小道里有死人哩。我赶到的时候哎唷唷里里外外都是人唷!”

花崇想象得出那个场面只是听曹瀚“嘛哩唷”地一描述眼皮就开始疯狂地跳。

曲值与曹瀚合作之后被“传染”说了一周“嘛哩唷”不是没有原因的。

“受害者身上没有手机、钱包等贵重物品嘛也没有证件嘛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他的身份了唷。”曹瀚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会儿挑左边眉毛一会儿挑右边眉毛的样子很好笑继续说:“相信很快就能确定尸源了唷。花队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哩?要不要休息一下唷?”

这回连柳至秦都有些想笑了。

花崇摆摆手不想跟曹瀚说话了走到尸体旁边无声无息地弯下腰。

受害者是个年轻男子头发较长没有烫染穿着黑色的兜头卫衣、深灰色收脚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板鞋。他的颈部有一道完撕开的伤口深及颈骨一看就是惨遭割喉。衣服上有大量血痕周围的地面亦是血迹斑斑。一把廉价的吉他被扔在一旁一根弦断了琴身上有多处刮痕。

从血迹来看男子目前所躺的地方差不多就是遇害的地方凶手只是将他的身体往墙根处挪了一小截距离。

花崇抬起头看向矗立在小道边的路灯。最近的一个路灯离尸体只有不到三米远。

男子等于是在路灯下被割喉的。

柳至秦走过来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说:“像这种小道晚上路灯不一定会亮。有一盏灯亮着都算不错了。”

花崇点头叫来李训让去查小道上哪些灯坏了哪些灯能开。

曹瀚听到了连忙大声道:“这个我已经查过了唷!就这一盏是好哩其他部是坏哩!”

花崇自动屏蔽掉魔音一般的“哩”和“唷”说:“一条接近两百米的小道凶手偏偏挑了最亮的地方下手?”

“可能对于凶手来说这里是最佳行凶位置。但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如果我是凶手我宁愿选择更暗的地方。”柳至秦说。

花崇退后几步观察之后说:“小道里没有摄像头。”

“外面有嘛。”曹瀚说“道口两边的马路上都有摄像头哩已经去调监控了唷很快就能看到唷!。”

柳至秦第一次与曹瀚接触十分不适应花崇能自动屏蔽“嘛哩唷”他却暂时无法做到那效果就如早晨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一家沿街店铺放着节奏欢快的洗脑神曲便不由自主脑中循环一天直到夜深入眠才消停。

花崇碰了碰柳至秦的胳膊“等会儿去看监控。”

柳至秦“嗯”了一声脱口而出:“明白唷。”

花崇一个激灵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瞪着眼道:“你刚才说什么?”

柳至秦这才发现自己中了曹瀚的“毒”甩了甩头“我说我明白了。”

花崇几乎要翻白眼将柳至秦拉到一边低声道:“每一个刚认识曹瀚的人都会被他带偏我以为你会是一个例外。没想到你也中招了。”

柳至秦刚才还有些尴尬听花崇如此一说立即释怀了“你也被他带偏过?”

花崇想了想自己当时的样子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

柳至秦追问:“当时你怎么说的?”

“回头再说。”花崇眼尾一抬“专注案子空了再跟你讲。”

这时徐戡站了起来“致命伤是颈部的锐器伤喉管被彻底割断动脉被割裂。创口平整没有多余的割痕。受害人身上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束缚痕迹凶手是一击得手并且在作案时处于比较稳定的情绪中。初步可以排除激情杀人的可能。我刚才在受害人的指甲里提取到一些皮屑组织一会儿拿回去做检验。”

“割喉看起来简单其实没那么容易。”柳至秦低下头“凶手能一刀结果一个成年男子的性命从创口来看毫无拖泥带水的痕迹这……”

花崇说:“像有经验的人所为。”

徐戡摘下手套“受害人有没有服药身上有没有其他重要伤这些要做了尸检才知道。”

“死亡时间呢?”花崇问。

“昨天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徐戡说着往道口处看了看“外面的摄像头应该能拍到他。”

“先带回去做尸检尽快确定尸源。”花崇说完冲曹瀚招了招手“调昨天晚上10点半之后的监控。”

李立文租住的小屋在洛安区和富康区交界的地方名义上属于洛安区看上去却是富康区的风格——老旧、潮湿、采光差周围非常嘈杂治安也不怎么好。

夜里回到家李立文本想倒头就睡结果想起在酒吧受的气就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打开灯把钱包里的钱又数了一遍然而不管怎么数都只有三百块。

“妈的!”他将钱包和钱都扔在地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晚上碰到的倒霉事拿被子蒙住脑袋数了一个多小时“一块钱两块钱三块钱”才终于睡着。

然而似乎没睡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一百零七章围剿(0)

“你们搞错了!我昨天晚上只是从那个小道里路过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李立文顶着一脑袋鸡窝般的头发满脸惊惧刚说两句话就激动得想要站起来“我在那边的酒吧上班半夜经常从那条小道经过不能里面死了个人就赖在我身上吧?”

“赖?”花崇冷眼打量着他。

小道靠天洛站一侧的摄像头拍到被害人于11点14分进入小道其后再未从任何一侧出来。11点31分李立文从酒吧街一侧的入口进入小道在里面停留了24分钟直到11点55分才从另一侧跑步离开。

一个不到两百米的小道正常行走的话怎么可能花24分钟?

最重要的是张贸在李立文的租房里发现了一个钱包还有散落一地的零钱钱包里夹着数张银行卡和一枚身份证。目前尸检结果和DNA比对结果还没出但身份证的主人——尹子乔大概率就是惨遭割喉的被害人。

但这个李立文展现出来的慌张也太真实了如果是演出来的那这演技哪里还用在酒吧当服务生?可如果不是演出来的那很显然李立文不符合“冷静割喉者”的侧写。

现在问题就在于徐戡确定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11点到12点之间而被害人进入小道之后到12点摄像头只拍到了李立文。并且李立文在里面待了24分钟进去时神情狰狞出来时一路快跑。如果李立文不是凶手他在里面是否看到了被害人的尸体?看到了为什么不报警?还耽误那么多时间?

这说不通。

“我没有埋怨你们警察的意思。”李立文满额头的汗拼命搓着手“你们办案也挺辛苦的。我就是我就是……哎!我就是冤枉啊我发誓我没有杀人我昨天真的就是从那儿经过而已。不信你们可以去我上班的酒吧调查。我平时都是凌晨4点才下班昨天得罪了一个傻……一个客人被罚了款心情不好才请假中途离开。如果没有被扣钱的事11点多我根本不会出现在那条小道里怎么杀人啊?”

花崇看了旁边的柳至秦的一眼柳至秦低声道:“我马上去安排。”

“你为什么会有被害人的钱包?”花崇问。

李立文瞪大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白声音发抖“那……那个钱包……是是……”

“你不知道?”

“我知道还会捡吗?”李立文恐惧地抱住头用力抓扯自己的头发眼睛都急红了“警察警官先生警察叔叔你相信我啊我只是捡到了钱包别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我平时也不随便捡钱包的是因为昨天被罚了款我一时鬼迷心窍啊!”

“你在哪里捡的?”花崇说完不等李立文作答又补充道:“说具体位置还有准确时间。”

“就在刚进小道的地方!”李立文抬起手用衣袖擦拭额上脸上的汗“我进小道后没走几步可能可能就不到十米远吧那儿黢黑路灯本来就暗而且只有一盏亮着道口根本照不到光。”

花崇想了想小道的结构又问:“你捡钱包花了20分钟?”

“啊?”李立文不解“什么20分钟?”

“那条小道只有一百八十来米你从进入到走出花了24分钟。”花崇说:“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我数钱来着!”

“数钱?”

“我不是捡到钱包了吗?那钱包外观看起来特别鼓我以为自己要发财了结果打开一看他妈……是零钱!”李立文不安地在审讯椅上扭动“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捡了多少钱就蹲在地上数。那儿不是黢黑吗我心里又很气愤来回数了好几遍才数清楚。这才这才耽误了时间。”

“三百多块。”花崇已经知道钱包里的零钱总额。

李立文立即说:“对对就是三百多块!”

花崇暂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锋利地盯着李立文。李立文哪里受得住几秒就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既然你经常从小道通过那应当很熟悉小道里的情况。”花崇又问:“昨天晚上你经过的时候发现小道有什么异常吗?”

李立文不停抿唇鼻梁一皱一皱的正在犹豫的模样。

花崇冷哼一声“知道吗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你是最有作案嫌疑的人。”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李立文更慌了不敢再犹豫支吾道:“我昨天经过的时候看看到离亮着的路灯不远的地方趴趴了一个人。”

花崇皱眉“你看到了被害人?”

李立文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死死的就是他?天哪!我以为那就是个喝醉晕倒的人!那条小道里偶尔有人醉倒吐得满地都是!我嫌脏还刻意靠着另一边墙根跑走的!”

花崇怀疑道:“你认为地上那一滩是他的呕吐物?他离路灯不远你看不出那是一滩血?还有呕吐物和血的气味你分辨不出来?”

“不是!”李立文急得双手抠住桌沿“到了晚上你们去小道里看看就明白!那儿特别暗说是有盏路灯其实就是勉强照个明而已亮度很低。他躺的那个位置基本就是在阴影里我瞥了一眼就走了没有仔细看也没有刻意去闻屏住呼吸就跑了。我真的以为那就是个喝醉的人这种人管不得管了就惹一身骚……”

徐戡带着尸检报告来找花崇的时候花崇正独自坐在审讯室冷静地理着已知的线索手中的笔一下一下地点着记事本。

被害人11点14分进入小道李立文11点31分进入55分离开。被害人比李立文先到小道中间有17分钟的时间差但这并不能说明李立文无辜——被害人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在小道里等待李立文。在被害人的死亡时间范围里李立文是唯一一个被摄像头捕捉到的人并且神情和动作有些不正常他的嫌疑很大蹲在地上数钱的说法听上去也很荒唐。但他接受审讯时虽然紧张到发抖、结巴的地步说出的话却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这一点很重要很可能说明他没有撒谎。

如果他没有撒谎凶手必然另有其人。会是谁?

小道两边的摄像头都存在死角凶手如果对现场很熟悉避开摄像头不是不可能。而小道里并非完没有遮挡物并且照李立文的说法路灯非常昏暗。那么凶手可能在躲开监控后事先藏在小道里的某一处等待被害人出现。

至于李立文为什么会捡到被害人的钱包、证件这说不定是凶手故意安排的。

人都有好奇心和贪欲况且深更半夜从那条昏暗危险小道经过的人大概率是经济条件不那么宽裕的人见到地上有钱包下意识就捡起来可能拿走里面的钱扔下钱包也可能连钱包一同拿走即便最后什么也没有拿将钱包放回原地也会在钱包上留下指纹。

凶手不仅冷静并且非常精明。

花崇吁了一口气扔下笔才发现徐戡靠在门边。

“来了怎么不叫一声?”他从椅子上起来斜倚在桌沿目光落在徐戡手上的文件上“尸检报告出来了?”

徐戡点点头“一看就知道你在想案子不敢打搅你。小柳哥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听到“小柳哥”三个字花崇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以前大伙儿也老在他面前提“小柳哥”找柳至秦有事一时找不到就跑他跟前问“花队小柳哥呢”好像他在哪柳至秦就该在哪即便柳至秦没和他在一起他也“有义务”知道柳至秦在哪儿。

过去没觉得被问“小柳哥呢”有什么现在品味着却有种奇妙而特殊的感觉。

自己不在的时候其他人是不是也逮着柳至秦就问——小柳哥花队呢?

如此一想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牵了牵。

注意到徐戡的目光他咳了一声说:“小柳哥查李立文去了。报告给我尸检和初步检查有什么出入吗?”

徐戡将报告往前一递“致命伤是脖颈上的锐器伤这没有疑问。从创口的长度、深度来看凶器排除一般的折叠水果刀是刃长在10厘米左右、刃宽在4厘米左右的高硬度直刀加上手柄刀的总长在23厘米以上。这种刀基本上都是户外军工刀能够利落地隔断喉管、动脉。如果刀的硬度和锋利度不够不可能造成被害人身上的那种创口。”

花崇一边听一边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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