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旧梦!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陶景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声,她在黑暗中摸到了手机,5点27分,门铃声和雨滴声交替不停地响着。
这个雨季真的很漫长啊,是不是进入梅雨季了。
景帆一边套睡袍一边走了出去,这个时间点不知道会是谁。
可视门铃的显示器上有一个穿着宝蓝色裙子的女人,陶景帆这辈子只认识一个可以把宝蓝色穿得如此妖娆魅惑的女人,那便是徐念。
景帆开了门后,匆匆忙忙走进厨房烧了开水后,又走进浴室拿了一条浴巾出来。
“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外面这么大雨,快擦擦,身上都湿完了!”
徐念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个彻底,她站在门口,不一会儿脚下就有了一滩水渍,陶景帆忙就把浴巾围在了她的身上,“快进来,我在烧水,你赶紧去洗澡。”
徐念没有动,她的双眼发直地看着前方,漆黑的长发因为淋雨的原因一缕一缕地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衬得她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地像是生命垂危的重病患者一样。陶景帆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她和大猫认识了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般崩溃的模样。
徐念空洞的眼神让景帆有些心慌,“猫儿,怎么了,发生了……”
还没等她问完,徐念就像虚脱了一样跪了下去。
她就这样跪在了地面,膝盖着地的重击声陶景帆都能听到,景帆吓得伸手去拉她,结果自己却踉跄了一下也跌在了地面。
徐念顺着力气就倒入了她怀里。
“快起来,去冲个热水澡,你这样会发烧的!”徐念不知道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整个身体冰凉地吓人,她一扎入景帆怀里,就让景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跪在地上的女人低着头,湿漉漉地头发垂在了地面,不管景帆怎么拉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身体一摇一晃的,根本没有想要借力站起来的意思。
景帆伸手去抬她的头,徐念被她抬起来的脸上全是泪水,平日里湛然的双眸此刻看上去又红又肿。景帆被这样的徐念吓住了,只能慌乱地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徐念,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景帆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以把她刺激到这份上,“到底怎么了,你看着我!”她试着把徐念的头固定着,迎上她的双眼努力捕捉着她的焦点。
徐念被摇了两下视线终于聚焦了起来,她看着面前的好友,只慢慢地低下了头,依旧什么也没说。
景帆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了,便只能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去洗澡,快点。”
徐念的身上太冰了,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景帆把徐念推入浴室以后又进自己卧室去了拿了两件衣服出来。
她再进入浴室时徐念就只是站在那,衣服都没脱,花洒里的水冲击在大理石上,又飞溅起来了几滴落在了景帆的手上。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感受到水花凉意的景帆连忙冲了过去把水阀调到了热水档。
“徐念,你不要命了?”陶景帆看到仍然精神恍惚的徐念气得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被推的人趔趄着撞倒了墙壁,景帆看到她又有靠墙缩下去的动作时忙冲过去拉了她一把。
徐念在这个过程里打了两个喷嚏,景帆摸了摸她的头,发现手心依旧冰凉。
还好没有发烧。
她也顾不得自己衣服被打湿了,将徐念又一次推到花洒下后,景帆就开始为她脱掉沾水后重了好几倍的裙子。
就在她的手指碰到徐念后背的拉链时,面前的人突然转过身重重地推了景帆一把。
陶景帆本来就没站稳,沾了水的大理石也没有很好的防滑功能,徐念一推,景帆就倒了下去,“嘭”的一声撞在了浴缸边缘。
好痛,背脊骨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陶景帆感觉自己身体都开始发麻了,她深呼吸了一下,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背上的刺痛感逼得她眼眶都开始发热。
“陶陶,”徐念在听到她的呻吟声后茫然地低下了头,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面的紧皱着眉眼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走过去想拉景帆,结果她一拉,景帆更是疼得倒抽气。
“陶陶,你怎么样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景帆挥了挥手,说:“你快去洗澡,我没事!”
说完景帆就自己一点点地爬了起来,“我去换衣服,你洗完出来再说。”景帆按住后腰弯着身子走了两步,看到徐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又说了两句:“还不去洗,你到底要怎么样?”
一脸慌乱的徐念终于老老实实地脱起了衣服,景帆走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徐念胸颈和腰腹间都布满了紫红的痕迹。
经历过人事的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她叹了口气,猜测着徐念今晚的失常应该是和唐诤有关。
是人,都有一个劫难。
徐念劫难就是唐诤,经年累月的苦恋,连退路都没给自己留下,陶景帆劝过,也骂过,但徐念就是从来没有醒过。
徐念走出浴室的时候就看到景帆正艰难地给自己后腰喷药剂,她走过去,心怀愧意拿起药瓶,对景帆说道:“我来吧。”
景帆点头,放平了身体趴在了沙发上。
徐念卷起她的衣服,腰上肿起来的地方乌了好大一块,徐念试着喷了一点药上去,景帆也没吱声,她便大着胆子慢慢地绕着圈又喷了一转。
等到药剂干了以后,徐念才拿过一边的垫子让景帆放在胸前。
景帆干脆地接了过来,“你哭什么?我痛得要命都没哭。”她说着又背过手碰了碰自己的腰,真是火焦火辣的疼。
“厨房里熬的有生姜水,自己去倒一杯喝了。”
徐念没动,只挨着景帆趴着的沙发坐了下来,大猫从来都不是安静的人,这样满脸哀伤的模样让陶景帆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底怎么了?”顿了一下,景帆还是自己坐起来去厨房端了两杯生姜水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徐念就是来折腾她的。“唐诤又和你吵架了?”
“以后都没机会再吵了。”徐念回话回得很快,她后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景帆端着的茶杯差点落在地面,她吃惊地看着徐念,没有错过她眼角滑下的泪水。
“发生了什么?”
景帆想起刚刚徐念身上的吻痕还有她走进门以后的失态。
景帆越想越觉得不对,她走过去扶起徐念,“到底怎么回事?”
徐念只呵呵地笑了两声,“陶陶,我终于不用再等着唐诤回头了。”
声音苍凉而恍惚。
景帆被吓住了,徐念对唐诤的执念已经近十年,从景帆认识徐念开始,徐念就一直死心塌地地等着唐诤。
这几年,他们在一起过,也分开过,就算是两年前唐诤的突然一声不响地人间蒸发,徐念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放弃,哪怕言笑间答应的相亲宴,徐念也只是上一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
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因为曾璐带来的那个男人和唐诤有几分相似罢了。
“你怎么了?”景帆坐在了沙发上,徐念抬了抬头,眼里一片空茫,景帆只听到徐念慢慢地说道:“什么也没有,只是我,出局了而已。陶陶,不要问,至少现在不要问。”她的声音发颤,但却又咬牙切齿,似乎带着极大的恨意。
景帆看到她紧咬住嘴唇的动作便不再问什么只是说着安慰的话,“大猫,坚强一点。这一切,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总会过去的。
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这是当年陶景帆受伤时,徐念说过无数次的话。
在最难过和最痛苦的时候,景帆都是想着这句话才咬牙撑了下来,如今她又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说给了徐念。
徐念躺了下来,声音里第一次带着绝望,她闭了眼,声音细微而沙哑:“不会过去了,永远都不会过去了。”
景帆听到的时候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这般骄傲的徐念,只有在面对和唐诤有关的事情时才会显露出脆弱和迷茫。
“好好睡一觉吧,”景帆带着徐念去了自己的卧室,她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等你睡着再醒过来,就会好多了。”
徐念闭上了眼睛,被眼泪打湿的睫毛就这样轻轻地发颤。
我们都是这样,习惯了笑,习惯了抬起头面对所有人,哪怕背地里眼泪不止,心中酸涩,人前,我们还是要坚强以对。
景帆是这样,她知道徐念也是,所以她不问,只关了灯默默地趟在了徐念的身边,程曦溜进窗间,却暖不了人心。
徐念就那样蜷着身体,平静地躺着,但景帆却知道徐念一直在哭泣,床垫细微的颤动着,和她的身体形成了统一的节奏。
徐念在景帆的家里呆了三天,她最后还是发烧了,三天以来她一直没有出过门,就吞一点景帆买回来的药,然后安安静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这期间,就算sweety冲她吼叫她也不理,到第三天的时候,sweety大约也意识到徐念的不对劲了,它跳上沙发,趴在徐念身边。
徐念抬手,摸了摸sweety的头,sweety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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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帆今天加班了,她给徐念发了个简讯后便在公司和部门里所有的人一起开了一个又臭又长的会议。
等到刘总总结完会议的精髓,已经九点了,偏偏刘总又留了她一下,她回到家的时候都十点多了。
门内一片漆黑,景帆开灯的时候只看到了sweety冲了出来,她刚想蹲下来逗逗它,就发现门口摆放着一双淡紫色的拖鞋。
那是徐念这几天一直穿着的。
景帆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徐念果然不在,已经回去了吗?
景帆又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徐念留的纸条,为确保万一,景帆还是拨打了徐念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服务台的人工回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景帆有点不放心,便又拨打了徐念家中的电话。
还是没人接。
景帆记得,徐念的母亲在一周前已经被她父亲接回了家乡。
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间,景帆不放心,便拿着手电筒到楼下花园里面去找了一番。
幸好碰见保安,景帆便问了问对方是否有看到徐念,“哦,那位小姐啊,好像是一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有一辆车来接她走的,好像是黑色的车。”
黑色的?
景帆推测应该是唐诤,也就没往深处想,向保安道谢后就回了自己家去。
洗完澡后,又接到江述的电话,两人随意地聊了聊,景帆也确认了江述的确是个恣意妄为的人,他和自己一样,大学都没有毕业。
她是因为没法读了,被劝退。
而江述这是因为自己不想念了。
他就那样在电话里,轻而易举地说了四个字,不想念了。
景帆其实是不赞成她这样的态度的,但对他接下来的话确实有很强的共鸣感。
他说什么来着,说到社会上去混一年都比在学校里读四年书有意义。景帆不想反驳,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在过去,自己出来找工作那一年,她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甚至比她过去整整十年学到的东西还要有用。
“活祖宗今天又折腾我了,非要让我带她来找你,今天的下午茶是那小鬼点给你的,刚刚还要求我必须问你味道如何?”江述说的时侯依旧是带着笑的,可能是说到自己的女儿了,
听筒里传来的笑声多多少少地感染了景帆,这几天因为徐念,她也绷着一根弦,此刻听到江述的声音居然有几分放松的感觉。
“哪天来看比赛吧,我好久没开车了,你来,我就开给你看?”
“为什么你要开给我看,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吧!”她说的时候其实是希望对方收敛一点。
偏偏江述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直接就曲解了她的意思,“那你说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是该a,或者b,还是该全垒打了?”
如果江述在她面前,景帆一定会把手中的抱枕扔过去砸在他脸上让他住口。
“哈哈哈哈……”电话里江述笑得越发张扬,他本身就百无禁忌,白天在车场,都是纯爷们儿,自然没啥好顾忌,现在小郁又睡了,江述更是不管不顾的。
陶景帆年龄也不小了,江述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又不打算一直和陶景帆“纯恋”下去。
景帆被笑得有些窘迫,便以时间为由率先挂了电话,等到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景帆有一次迷茫了起来。
她知道江述想要自己一个表态,可是她要表什么态呢,接受他,以结婚为前提在一起?
景帆觉得还没到那一步,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大半部分时间还都是和小郁在一起,她其实还不够了解江述。
相对的,江述也不够了解自己。
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额头,总不能找一个各方面习惯和爱好都与自己相差甚远的人结婚过日子,还是再看看吧,至少了解多一些才好做决定。
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仿佛心瘾无穷无底
杜宪是在酒吧看到徐念的,他并没打算过去,因为他知道,徐念和陶景帆一样,都不想看到自己。
这真是一场讽刺的自知。
他嘲讽地笑了笑,便继续和同桌的人喝了起来。
“最近怎么回事,严菱每天到处在找你。”说话的人是杜宪的至交好友——邢措。
邢措和杜宪认识很多年了,但从未插手过杜宪的私事,如果不是严大小姐每天准时一个电话来询问自己关于杜宪的行踪,他还真懒得管。
“没怎么。”杜宪说的是实话,他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完了,但严菱本人却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决口不提分手的事情,依然每天打电话找他。
杜宪觉得无奈,只能亲自去了一趟严家,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他刚说完,严父就一脚踢了上来。
这一脚踹地杜宪肋骨差点骨折,杜悠闻这是说他活该,杜宪也不否认,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拖下去了。
“你真和严菱分手了?叶阑珊离婚了?”邢措看到杜宪一脸沉闷的样子也严肃了起来。
杜宪拿起的杯子又放了下去,“关叶阑珊什么事?”
邢措明显有了兴趣,“你从小到大,只爱过叶阑珊一个女人吧,像严菱,还有当年在学校里你追过的那个谁,你和他们的相处都像完成任务一样。”
“我在学校里追过的……”杜宪停顿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陶陶。
“说起来,我还真没搞懂,叶阑珊怎么会找一个那样的男人,居然还结了婚!”邢措比杜宪早回国两年,他在商场上和陈默有过几次接触,直觉上这个男人真的是没什么胆量,畏首畏尾的,实在让人难生好感。
“你还记得陶景帆?”杜宪没去回答和叶阑珊有关的话题。
“陶景帆是谁?”邢措搜寻了一下记忆,实在没想起。
“你刚刚说我在学校里追过的那个!”杜宪低眉敛了敛自己的情绪。
“你为了成全叶阑珊和她老公追的那个女的?”邢措想了一下,在看到杜宪点头后才说,“有那么点印象,那小女生看上去挺单纯的。说起来,你还真够伟大的,为了叶阑珊那女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杜四,你给我说说,叶阑珊到底哪里好,你居然能为她做这么多事?”
杜宪问之前就猜到邢措其实也对景帆没什么印象的,但他就是抱着一线希望,总想着还能通过别人的话回忆起些什么来。
哪怕只是一个小片段,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只是邢措越说越离谱了,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阿措,如果唐茉儿要结婚了你有什么感觉!”
停了停,杜宪又加了一句。
“当然,新郎不是你。”
唐茉儿是邢措的青梅竹马,也是他最爱的女人。
“她敢!”邢措放下酒杯就扔了一句出来。
“如果她真的要结婚了呢?”杜宪凉凉地问,其实他心里也早已经有了答案。
“我他`妈`的先抢婚,再打断她的腿,敢跟别人结婚,当老子是死的啊!”
“因为你爱她吧!”
邢措瞪了一眼杜宪,“屁话,老子这么多年就她一个女人,不爱她爱谁?”
“你说我爱叶阑珊是吧,可是我知道她要结婚的时候只是想祝福她,希望她能和陈默白头偕老罢了!”杜宪喝了一杯酒,轻言细语地说出了真相。
“所以,我没爱过叶阑珊的对吧!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也没想过要娶她当妻子。真正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她嫁给别人呢?”
邢措愣住了,好半天才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不爱她你玩地那么深情,就差搭个梯子上天去给她摘星星了。
你知不知道,茉儿拿我跟你比了多少次,还无数次跟老子说,我对她要有你对叶阑珊一半好,她死而无憾。
她死而无憾好吗?杜老四,你现在跟老子说你没爱过叶阑珊,你丫前几年都是在行善积德吗?”
杜宪被问得哑口无言,在他心中,小时候的阑珊和悠闻一样,是他学生时代最不可或缺的参与者。现在想想,如果是悠闻来求他,当年的自己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情吧!
所以,和爱无关。
不过是习惯性的宠溺和顺从罢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愚蠢地可怕。
邢措绕了一圈又把话题绕回了严菱身上,杜宪也明白他的意思,便回应道:“我知道了,等她冷静一点了,我会去和她谈的。至于唐茉儿,就要你自己处理了。”
严菱这些日子真的有点夸张了,每天一下班,就挨着打自己朋友的电话,一个又一个询问自己的行踪。
就连母亲也有点不堪其扰了。
杜宪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谈,所有自己想说的,严菱必然都懂,她学的是心理学,在自己已经表现得这般明显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想法。
不过是逃避罢了。
就像自己一样,始终想避开陶景帆拒绝的话语。
和邢措喝完酒以后,杜宪突然想走一走,便没有让司机来接,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了路上。
这个城市灯光才刚刚亮起,夜生活即将拉开序幕,喧闹的街道和孤单的人影明明相互排斥,互不相关,偏偏在不经意间,你又会发现它们其实早已淋漓尽致地融合。
越热闹,就越孤单。
这是杜宪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哪怕是在国外最寂寞的时候,杜宪也没觉得自己的内心如此孤单。
街道上走过一对年轻的情侣,杜宪看过去,他们好像在闹别扭,女生在霓虹灯下的双眸里满是泪水。而男生呢,这是站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他的脸上,印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和心疼。
他说着说着,甚至拉起女生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起来。
杜宪越发地走近了,他甚至能听清男生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这样的句子,在杜宪听起来还是觉得有些肉麻的,但是他却又有过相同的感受,陶景帆哭的时候,他也难受得不行。
不管是在医院的时候,她默默流泪的模样,还是是那晚她醉过去后,小声啜泣的模样,杜宪都能感同身受。
无法形容的痛楚,夹杂着悲哀和无奈。
一遍又一遍,像是凌迟一样,始终不给人一个痛快。
走了好远,杜宪又看到了徐念,这一次,徐念和一个男人正在拉扯着,杜宪迎着风酒意好像散了一些。
前面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看上去好像已经有些歇斯底里,而那个男人这是有点面熟。
似乎和最近频繁出席各类宴会的金融巨子——唐诤有几分相像。
杜宪也没多事到什么都管的地步,徐念和这个男人上演的场景不过是刚刚那对小情侣的升级版,情侣吵架分手大街上随处可见。
杜宪摸了摸裤子,发现烟没了,他便走了几步去了一旁的超市买烟。
结果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那个女人正举着一瓶酒朝那个男人头上砸了过去。
杜宪觉得不好,直觉就有点麻烦。
那个男人也有点不对劲,居然就直愣愣地站在那挨了一下。
酒瓶就这样在那个男人的头上碎裂开来。
褐色的液体喷溅地到处都是。
隔着几米远,杜宪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chivas25年的吧!
不过他这会儿还真来不及去想这个,因为徐念拿着那个碎掉的酒瓶又朝着那个男人刺了过去。
这真是要出人命了。
杜宪赶紧跑了过去想拦住徐念。
庆幸的是徐念已经喝醉了,走路的脚步还有些踉跄,而被她砸了一下的男人大概也是有些失去了神智,看到徐念刺过来居然没有躲开。
杜宪跑到的时候一把拉动了那个男人,结果这个男人大概真的是被徐念敲晕了,杜宪一拉他居然就倒了下来,朝着徐念的方向倒了过去。
杜宪在酒瓶刺到男人肩膀前的那个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第一次见到徐念时她全心全意护着陶景帆的模样。
如果她真的伤到人了,陶景帆一定会哭吧!
破碎掉的酒瓶就这样锋利地插入了杜宪的胳膊手臂里。
真是飞来横祸啊!
杜宪在感觉到疼痛的那个瞬间突然觉得有些无奈。
徐念本来就是个很冲动的人,在和唐诤分手后,她就有些失控,再加上了喝了酒的原因,早就没了理智。
偏偏又碰见了秦铭,徐念看着秦铭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如果不是他给自己下药,自己又怎么会意识不清地认错了人。
如果不是认错了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和唐诤以外的人上床。
徐念永远无法忘记那天凌晨她浑身赤`裸地躺在秦铭的怀里的场景,她像是疯了一样一直要秦铭说他们什么也没发生。
结果那个男人是怎么说的,他说:“徐念,你自己去看看你身上的痕迹,很抱歉,你身上,哪怕是最隐蔽的地方我都碰过了,早知道你醒来会不认账,我就该把你刚刚缠着我不放的样子录下来,顺便让你口中的唐诤看看,你在我的身上有多热情,有多放`荡。”
徐念听到那个词以后就知道秦铭说的不是假话,在欢`爱中,徐念一向放得开,唐诤每每看到她这般妖娆的模样,也会这样说她的,在床上,最火热缠绵的时候,唐诤也经常说徐念的骨子里是个妖精。
一个放`荡的妖精。
徐念是恨秦铭的,她对唐诤是深入骨髓的爱,太多年了早已成为习惯,拔除不了,所以不管唐诤做任何事,离开她再久她都能原谅。
只要唐诤没和别的女人上床。
徐念想过自己可能迟早有一日会和唐诤分开,他们纠缠太多年了,总会有到头的一天。
她也想过自己在和唐诤分开以后找一个平凡男人结婚,就此一生与唐诤再不相见。
她有很重的心理洁癖,对身体更甚于对感情。
她不能接受自己在和唐诤纠缠不清的时候就和别人上了床,更不能接受在和别人上了床以后,又再回去和唐诤继续纠缠。
更何况,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秦铭,是曾经和她有过暧昧的男人。
说直白点,徐念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和一个男人睡过以后,又和另一个睡,然后又睡回第一个。
这无关情爱,无关道德,完全是徐念自己的心理洁癖,对象是她自己,也是唐诤。
所以,秦铭的作为让徐念彻底失去了唐诤,她恨他,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男人。
卑鄙,下`贱,龌龊都不足以来表达徐念对秦铭的厌恶。
尤其是在刚刚和唐诤分手以后,秦铭就出现了,出现了还要提醒徐念他们那一晚的缠绵有多火热,有多忘我。
“宝贝儿,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味道有多好,这么几天我都还没忘记那销`魂的感觉,你坐在我身上,缠着我,一分一秒都不让我歇一下,跟你做`爱,真像打仗,让人又爽又累……”
这些把徐念羞辱到极致的话彻底激怒了她,在某一刻,她只恨不得秦铭快点死掉。
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好。
酒瓶刺过去的时候,徐念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她到底是女人,在看到自己眼前一片鲜红以后,立刻双腿发软忍不住尖叫出声。
杜宪听到她的叫声,咬着牙忍疼说道:“打120吧!”
真他`妈`的疼。
他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血迹,疼得满身都是冷汗。
徐念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一开机就接到了景帆的电话,徐念也慌了,对着电话就喊:“陶陶,我把杜宪刺伤了……”
电话那边的陶景帆不知道说了什么,杜宪最终决定自力更生,他扯下领带,一手去缠胳膊,一边用牙齿把领带咬紧。
徐念打完120以后,看到杜宪的动作感觉过来帮他。
手臂上鲜红的血渍看上去十分可怖。
徐念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才帮杜宪把手臂捆住。
“你还好吧……”徐念的脸色比失血杜宪还显得苍白。
杜宪觉得自己除了疼地厉害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便摇头让她不要紧张。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杜宪觉得有点头晕的时候,救护车终于来了。
等到了医院,医生准备带他去做ct的时候,陶景帆的电话才又打了过来,杜宪听到徐念喊陶陶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总算没白挨了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了个狗血的情节,哎,我终于要大瓢大瓢地泼狗血了~咳咳
最近白天要找房子,收拾东西,更新不稳定,尽量在晚上写哈。【现在还欠2更对吧,我记着的~tat
这两天看了大家的意见,唔,杜宪和景帆的对手戏现阶段本来确实也很少,我得承认我对杜宪本来也没有过多去渲染,我甚至一直在写这个男人不好的地方,不过这也是我写这个文的动机之一。
看多了小言吧,我实在是厌了那种一出场就萌倒一片人的男人了,可能是因为我在现实中没遇到过这种好男人,所以也写不出那样的好男人,这一次就当我想独树一帜,写一个一开始普通甚至劣质的然后慢慢成熟起来的男人吧。
我有没有说过,我写这个故事其实是想寻找一种共鸣感。
一种对生活,对感情的共鸣感。
我选的几句歌词就是那样,比如今天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比如但凡未得到,但凡已失去,总是最登对,再比如我曾爱过你,想起就心酸的共鸣感。
哈哈,无意识中给自己带了好多高帽子,哦也!
《旧梦》是我写过最认真的一个故事,也是我考虑最多的一个故事,它甚至慢热,甚至拖延,甚至无趣,但我依旧很投入地在写,每一个人设,没一个场景都是反复斟酌才敢动笔写的,但这始终是一个小说,肯定有不合理,有狗血的地方。
我只能说我尽最大努力让它合理一些,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同。
ps,记得撒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