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泰朝黑暗中恭恭敬敬行了礼，便离开了。

墨君昊看到平复堂的大门陡然关闭，便开始凝眉思索了起来。

今早退朝之后，墨栢将他单独留了下来，带去了御书房。

墨君昊觉得奇怪，墨栢从来不会这么郑重地跟自己说有事要找他谈。

墨君昊的心头隐隐出现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墨栢一开口便让他愣住了。

墨栢在书房的御案后坐了下来，道：“我瞧你对那个姨娘宠的紧。”

墨君昊当然知道墨栢说的是谁，他的心头一跳，为何墨栢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话题来。

“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当然对她青眼有加。”

墨栢道：“可你知道她身份低微，即便是孩子生出来，也很可能不会是她自己抚养。”

墨君昊脊背一僵，他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凌王府里的正室还无所出，若是卓慕凝的孩子真的生了下来，也可能会过继给左梓玥抚养。

但只要是他在，就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墨栢看墨君昊的神色冷峻，知道他势必不想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他如今是墨家的希望，他膝下无子，如果有朝一日殡天，所有的一切便都落到了墨君昊的身上，若是让墨君昊在这样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那便是耽误了他的前程。

墨君昊拱手道：“臣的家事，不劳陛下费心。”

墨栢被噎了一噎，想着小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他是自己的侄子，他的家事那还不是自己的家事。

墨栢脸色不悦，可墨君昊却无暇顾及，道：“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那臣便告退了。”

墨栢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罢罢罢，这个小子想来松散惯了，不听管教，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回去的路上，墨君昊觉得无比沉重，他不是听不出墨栢今天的敲打是什么意思，自己对于卓慕凝除了她是自己孩子的娘亲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感情。

那股久久压抑在心底却不敢表露的感情，陛下他到底是怎么看破的。

忽然之间，墨君昊想起了一个人。

墨君昊对和泰说道：“从今日起，密切监视侧妃的一举一动，全天派人盯着松雪斋，一刻也不能放松。”

和泰不明白墨君昊下这道指令的意思，可是服从是他的天性，便点头称是。

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卓慕凝觉得这几日围绕在她身边的怪事越来越多，不知道自己那次开坛做法是驱鬼还是招鬼。

先是墨君昊不待见自己在先，紧接着卓然居里一下子涌入了好多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宫里上次下来的人，有丫鬟有嬷嬷，少说也有十个八个。

连素梅都觉得奇怪，道：“主子，陛下怎么会想起来给咱们赏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虽然这些人在卓然居里都是被以礼相待，可是卓然居的原生态们却只是对他们表面上客气而已，实际上敬而远之。有谁能理解自己家里突然挤进了这么一大堆来路不明的人的那种恐慌和尴尬。

卓慕凝道：“王爷不管这事吗？”

“这是皇上亲赐，王爷也不能说不要啊，而且当初把他们送来的旨意便是要她们待在卓然居。”

卓慕凝揉了揉额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一群人简直就像是被派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一样。

素梅道：“说是好心派人来帮助您生产，怕有什么闪失，可是奴婢却瞧着他们个个贼眉鼠眼，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素梅说这话的时候冷不丁瞥了一旁人肉背景一样的千曼，千曼只是在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冷冷朝这边扫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将刚刚的话听到耳里。

几天下来，卓慕凝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跟着，他们似乎轮班作息，一刻都停不下来。

卓慕凝找去墨君昊的平复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君昊此时手持书卷，看都不看卓慕凝一眼，道：“不过是陛下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而已，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卓慕凝觉得似乎一夕之间天地都变了个样子，连墨君昊也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墨君昊了。

卓慕凝上前一步，大胆抽走了他手中的书卷，道：“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墨君昊似乎是被她这个动作给激怒了，拧眉道：“越发放肆了。”

这不是墨君昊同她说话的语气，满满的都是疏离之感，他们之间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卓慕凝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墨君昊说道：“你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卓慕凝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心头，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听她说，怎么就知道她没事找他了。

卓慕凝几次三番申诉无果，只能任由自己被这么一群人盯着。

自打墨君昊疏离了自己之后，卓慕凝发现的另一件怪事便是墨君昊有事没事的会往松雪斋跑。

以前也没见他对周清雅有多大的兴趣啊。

素梅又开始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忿忿道：“王爷的性子怎么这样阴晴不定，一开始还同主子您有说有笑，怎么转眼就不认人了。”

卓慕凝也觉得心头憋闷，心想墨君昊的行径的确奇怪。

然而这种非常人所能做出的事情只能是在用行动跟她说明，出事了。

卓慕凝放眼望去，院子里皆是陌生的面孔，他们虽然不能近前，可是却不是从卓慕凝的房门前走过，似乎企图窥探里边的情况。

这些人若说是皇上派来监视她的，那么以自己现在有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如果他们对自己做什么，她是没有能力来反抗的，而他们是奉旨行事，墨君昊也没有理由不从。

一个念头突然在卓慕凝的脑海里显现过，说不定是墨栢以此来要挟墨君昊做什么事情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便可以解释墨君昊那种奇怪的态度了。

他故意疏远自己，是不想自己知道真相，或者说也有可能是墨栢威胁她不让她参与其中。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墨栢如此大动干戈，又会让墨君昊如此紧张。

卓慕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于是一切豁然开朗，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个孩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