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正戳在刘嬷嬷心头，让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起来，她仿佛透过卓慕凝，看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孩子的身影。

“多谢主子体恤。”

卓慕凝说这番话也不全是为了笼络人心，想想每日守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她们，虽然墨君昊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是他们相见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的，这样说来，即便是将她们称为自己的亲人也不为过。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守在自己身边的，才是最实在的。

卓慕凝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便从小厨房传来了隐约的香气，她小小的眯了一会儿，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晚上用膳的时间。

卓慕凝吩咐素梅去打了水来，净了面，又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装扮起来，她今日心情颇好，连平时不怎么喜欢用的胭脂都揩了少许，在面颊上晕开，一瞬间，白皙的容颜便平添了几分娇羞的媚色，如同初绽的桃花一般。

素梅在一旁看得呆了，道：“主子，您今日格外地漂亮。”

卓慕凝回头嗔道：“你的意思是我平时就不美咯？”

“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您平日里是清丽，今晚却是明艳动人。”素梅努力解释道。

卓慕凝笑道，“看把你紧张的。”她又仰起脸来，转过身去给素梅看，“你瞧是我好看还是王妃好看。”

素梅捧着她吹弹可破的一张脸蛋，端详了一会儿，慢慢皱起眉头来，很认真地说道：“您跟王妃的好看是不一样的。”

“说说，倒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素梅道：“王妃的好看不平易近人，反而是主子您却是让人怎么瞧怎么舒服的。”

这一句话倒是也没分出个高低贵贱，卓慕凝点了点素梅的额心，道：“小机灵鬼。”

素梅笑嘻嘻地退到一旁去给卓慕凝挑选衣服。

卓慕凝道：“就穿今日新买的，咱们打扮的怎么招摇怎么是。”

素梅不解，问道：“待会儿用过膳就该歇下了，主子打扮的这么隆重，时一会儿王爷要过来吗，可是也没听到内事房的人传信来。”

卓慕凝摩挲着新衣的云锦面料，果然是触手柔滑，工艺精湛。她想起她们下午去成衣店的时候，卓慕凝只是去摸了摸这件衣服，便被那家店面里不长眼的伙计给狠狠训斥了一句，“别摸别摸，摸坏了是要赔的。”

她本来只是觉得这衣服好看，并没有要买的意思，可是被活计这么一说倒是来了脾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买？”

伙计在这家店里做的有年头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卓慕凝衣着虽然说不上寒酸，但绝不像是能买得起这件衣服的样子，便不客气地讽刺道：“夫人的意思是要买咯？这件衣服可是上好的云锦，云锦全天瑾每年才产百匹，还要除去进贡共皇上的贡品，剩下的可谓都是珍品。”

卓慕凝撇撇嘴，摸了摸衣服的面料，笑道：“你这件衣服的云锦恐怕还掺了旁的东西吧。”

伙计一愣，云锦寻常人家哪里能经常见，这布料贵重，他们若是全部都用上好的云锦做成衣服，成本高昂，说不定还卖不出，砸到自己手里了，便在当中掺杂了略微次等的布料，没想到竟然被这位夫人一眼给瞧出了端倪。

伙计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卓慕凝瞧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这种料子她虽然没穿过，但却是看过摸过的。

左梓玥多张扬的一个人，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披挂在自己身上，云锦简直就是最基本的配置，还有先前那个段思儿，墨君昊哪次不是得了便都给了她，云锦堆得屋里都泛滥了。

这种货色，放在凌王府，给这些女人做块帕子怕是都不配的，也就是她不喜好这些，整日里穷酸惯了，出来走一遭才知道这世上以貌取人的势利眼居然这么多。

“这东西放平时倒是入不了我的眼，只是今日就算这东西不喜欢，也是要为自己争口气的，将东西给我包起来吧。”

活计一听卓慕凝居然真的要买，便忙不迭将东西打包好递了过来，素梅却是肉疼地将银子交了出去。

卓慕凝接过东西，笑着问道：“伙计，你家老板呢？”

开始在卓慕凝进来的时候老板便在一旁招呼另一位客人，如今那位客人走了，听到卓慕凝找他，便呲溜一下凑了过来，冲卓慕凝作揖，道：“不知夫人找在下有何吩咐？”

卓慕凝拿过衣服，却打住素梅递钱的手，她将银子啪地拍在桌子上，道：“您可瞧好了，钱我是一分不会少，但刚刚这伙计冲撞了我，我同他说不着，倒是让您给评评理，若是这理评的好，银子归您，衣服我拿走，若是让我觉着不满意了，那不好意思您家的招牌保不保得住就再说了。”

卓慕凝拨弄着新葱一般的玉指，挑着眼眉，痞痞地说道。她这副模样仿佛突然间给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媚态，就那么闲闲地靠在店里齐胸高的柜台前，神态慵懒，拿眼尾去扫两人，不觉得让人浑身一震。

老板本来就担心这件衣服光是看得多买的少，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主顾，大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贵人，便怒道：“你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了。”

老板张口就要辞退伙计，伙计大惊，这可是他赖以生存的饭碗，当下便苦着脸央求道：“老板，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在您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你怎么能说赶我走就赶我走。”

老板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刚刚冲撞了贵人你知不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就是你这种人在我的店里，财神爷瞧见了都不会进门的。”

两个人狗咬狗了一会儿，卓慕凝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便打断道：“你们别吵了，这么着吧，我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看这小伙计怪可怜的，可刚才的事情又实在是让人生气，你同我道个歉，这件事情咱们就算了结了，衣服我买走，你也不用丢饭碗，咱们皆大欢喜。”

伙计一听，连忙冲卓慕凝点头哈腰，道：“刚刚的事情是小的不对，小的狗眼看人低冲撞了贵人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