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看着左管家已经有些泛白的鬓角，道：“您放心，王爷疼爱我，准许我经常出府走动，没事的。”

左管家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今天回来是为了何事？”

卓慕凝撒娇道：“没事就不可以回来看看爹爹了吗？”

左管家脸上乐开了花，道：“自然是可以的。”

左相虽然不在府上，但是到了相府便是客，左夫人还是要拜见的，卓慕凝的印象中，左夫人是个很温婉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同记忆中的差不了多少。

左夫人十分端庄地坐在大堂上，微微朝她点头轻笑，“凝儿的个子倒是比走的时候高了许多。”兴许是见着卓慕凝便思念起自己的女儿来，左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有些怅惘。

卓慕凝四下望去，发现自己从进相府便没有看到左慕的身影，旁敲侧击间才知道左慕居然还在军中未曾回来。

“慕儿整日里忙得不着家，老爷也是，小玥又一走，偌大的府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这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左夫人很健谈，逮着卓慕凝便聊个不停，颇有点空巢老人的感觉。

卓慕凝也喜欢同她说话，两个人一直聊了很久，左夫人便要留她吃饭。

卓慕凝自然是不好留下的，虽然墨君昊允许她出府，可是她回去晚了也总是不好交代的，便道：“多谢夫人好意，凝儿此次出来还有要事在身，只是路过相府想回来看看，此时倒是不能再耽搁了。”

左夫人一听，也不便多留。

左管家一直将卓慕凝送出府外，恋恋不舍地挥手同她道别。

走出很远了，素梅道：“主子您的父亲可真疼爱您，我要是也有爹爹就好了。”说着，素梅的神情便暗淡下来。

卓慕凝摸摸小姑娘的发顶，道：“我还有个经常虐待我的娘呢，你要不要也一并要了去啊，我白送你。”

素梅一想到赵嬷嬷那个阴森的样子就浑身发冷，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这种事情两个人都能调侃起来，千曼在一旁觉得这主仆两人的相处方式挺稀奇的。

“主子，咱们相府也回了，现在还要去什么地方？”素梅走了这么长时间，小腿都有些发酸，而卓慕凝挺着个大肚子竟然还精神抖擞的，不禁让人佩服起来。

卓慕凝转身问身后的千曼道：“你知道顾将军在什么地方落脚的吗？”

千曼想了想，道：“姨娘要去找顾将军？”

卓慕凝摇头，道：“有其他的事情。”

“可军中都是男子，我们三个女子就这么贸然前去，恐怕有些不妥。”千曼说道。

卓慕凝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古代的男女大防还是很严格的，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这样子在街上晃荡已经是很惹眼的事情了，如今再跑到全是男人的军营中，还不得把墨君昊给气得七窍生烟。

“千曼提醒的是，那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卓慕凝说着便要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两个人都没有跟上来，不禁奇怪地回头，却见素梅叹息着摇头道：“主子，错了，应该是这边。”

卓慕凝一点也不觉得羞愧，而是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着素梅和千曼走。

千曼问道：“姨娘要办什么事情，不妨交代给属下。“

千曼是墨君昊的人，她们初次相见，还不熟悉彼此的底细，卓慕凝怎么会将事情交给她，便道：“没什么。”

路途折返的时候，卓慕凝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出了多远，好在一路上集市热闹，新鲜感冲淡了疲劳，她跟素梅一路买买买，回到王府的时候就连千曼手里也拎着不少东西。

快到王府时，千曼却突然停下了，道：“属下只能送姨娘到此处了。”

“你不进去吗？”明明是自己人，却搞得神神秘秘的，卓慕凝奇怪道。

千曼没有解释，而是屈膝向她行了个礼，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便足尖一点，轻巧地跃上了旁边的房檐，很快消失在暮色中了。

刚刚放在千曼手上的东西现下全部都摞到了素梅身上，素梅捧着简直要高估自己脑顶的东西，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路。她的声音从东西后面传过来，“主子，您帮我看着点路，我摔了不打紧，别把您买的东西给摔坏了。”

卓慕凝噗的一声笑出来，道：“看给你为难的，都到家门口了，还能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你等着。”

卓慕凝快步到王府门前，招呼了几个小厮过来一起帮素梅拎东西。当大包小包都转移到了旁人的手上，素梅这才直起腰，轻轻松松地掸掸衣衫，道：“可算能喘口气了。”

“看给你委屈的，让你拎点东西还把你给累着了。”

素梅笑嘻嘻凑过来，挽住卓慕凝的胳膊，道：“那怎么能，奴婢为主子您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卓慕凝点点她鼻尖，道：“就是嘴巴甜。”

“主子，咱们今天买的这么多东西，有很多都是用不到的。”素梅小声说道。

卓慕凝平日里的饷银并不多，本来就是王府中等级最末的侍妾，而且王爷还特别想不开的总是克扣她们的银子，卓慕凝平时倒是节俭，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间就花钱大手大脚起来。

素梅有些担心卓然居下个月的用度。

卓慕凝自然看出了素梅的担忧，道：“放心好了，下个月咱们喝不了西北风的。”

卓慕凝冲素梅挤挤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卓慕凝带回来的东西并不都是给自己的，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便给院子里的人都带了礼物，送给刘嬷嬷的是个翡翠的簪子，虽然成色说不上多名贵，但是自从上次卓慕凝送过她镯子之后，就觉得刘嬷嬷的肤色白皙，特别适合戴这种颜色的饰物。

刘嬷嬷受宠若惊，将簪子捧在手里左右相看，道：“主子何必为我们这些下人破费。”

卓慕凝拉着刘嬷嬷的手，道：“在外咱们是主仆，可是关起门来，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咱们日日都要相见，就是最亲的人也没有这样，我还记得你们陪我守岁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打牌的样子特别温馨，有时候你们给我的温暖，是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都体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