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左右瞧着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而她又不能跑到王从雁那边去触左梓玥的霉头，自然就悄悄地站在了左梓玥这一堆人的外围，一边听着她们闲扯一边看起了四周的风光。

左梓玥那个言不由衷的样子让卓慕凝偷笑了一下，这人真是虚荣到骨子里了。

旁边的人夸完了左梓玥的首饰又开始从她的衣服上下手，总之左梓玥从头到脚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女人多的地方往往是非就会多，这帮女眷的年龄明显要比王从雁那边的大上许多，聊着聊着话题便自然而然的从吃穿行头转到了孩子身上，有些看着还是少女容貌的却都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娘了。

左梓玥的处境就显得尴尬起来，她进王府将近一年，才刚刚跟墨君昊亲近了没几天，这种问题上自然插不上嘴。几个女人越聊越有兴致，谁都没发现左梓玥的脸色已经开始阴沉下来。

突然也不知是哪个没眼力见的，道：“王妃成婚这么长时间想必好事也该近了吧，倒是让您家的小妾给抢了先呢。”

卓慕凝怀着身子在一群人中格外惹眼，方才还有身边的人并不认识她，但是看她挺着肚子便饶有兴致地跟她聊起了育儿的种种。很多事情她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不好扫了人家的兴致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左梓玥理了理云鬓，缓缓抬起头来，嘴角虽然挂着笑容，但是明显僵硬了几分，透着一股阴寒。

那人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惶恐地望着左梓玥，怯声道：“妾身失言了。”

左梓玥大度一笑，道：“杨夫人何出此言，你说的都是实情，咱们为人妻子的首要一条便是要懂得体恤夫君。”她朝卓慕凝这边看来，众人便也随着她的视线回头去看，一时间竟像是在左梓玥同卓慕凝之间辟出了一条通路一般。

左梓玥道：“既然是王爷的孩子，那便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疼爱还来不及呢。”

众人面面相觑，热闹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能僵在这里。

不远处的王从雁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将目光送了过来，随即轻哼了一声，便转头同身边的人说笑了。

“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继续便是。”左梓玥和颜悦色地鼓动道，毕竟大家要是都停在这里不说话，她的脸上也很难看。

可是刚刚的话题是断然不敢再提了，因为紧张，大家又一时想不出什么旁的话题来，众人的视线便游走在左梓玥同卓慕凝两人身上，仿佛要在两个人之间看出点什么端倪来才肯罢休。

其实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会是真心在捧左梓玥的呢，如今看到她出丑，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却不指不定在偷着乐呢，方才左梓玥那样趾高气扬的炫耀，一看就是来拉仇恨的。

众人仍未有动静，左梓玥脸上的笑容眼看就要挂不住了，卓慕凝可不想她最后把气都撒在自己身上，便上前走到左梓玥身边。

左梓玥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就见她款款走了过来，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像是同她说着悄悄话一般，轻声道：“昨晚妹妹在姐姐房中做客的时候您还说要替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想个乳名呢，妹妹才疏学浅想了一夜都没有个究竟，不知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名字？”

卓慕凝这样子像是根本不顾及旁人的眼光一般，只是在单纯地同左梓玥聊着天，她的声音虽然看起来像是只有左梓玥一个人能听到，而却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一看人家自己人都相安无事，她们瞎操个什么心，于是气氛便渐渐轻松起来，隐约的说话声由小至大，仿佛刚刚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左梓玥诧异地瞧着卓慕凝，卓慕凝冲她眨眨眼，就好像刚刚说的都是实情一般，道：“烦请姐姐好好想想这名字，我顶头疼取名的事情呢。”

左梓玥似乎一时没能适应卓慕凝这样配合，她转身像是询问似的看了看赵嬷嬷，赵嬷嬷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左梓玥的脸色变换了几次，再抬头时，已是一副同这卓慕凝姐妹情深的模样。

“妹妹跟我还客气什么。”

卓慕凝本来搭在左梓玥胳膊上的手想要松开，却又反被左梓玥抓在了手里，两个人手牵着手，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睦睦，然而底下却各怀鬼胎。

啪啪啪地击掌声响起，待到来参加花会的人都熟络了起来，王从雁便站在中央宣布今日的赏花会正式开始。此时的天突然更加阴沉起来，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憋闷了起来。

众人瞧着这天色，也都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纷纷低声埋怨天公不作美。

“无碍的，待会儿咱们的游戏在凉亭中进行，若是一会儿下起雨来，在这山谷中惯雨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王从雁倒是从容，似乎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反而十分镇定的说道。想必这些说辞是她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的。

击鼓传花的游戏最适合在室内进行，为了避免待会儿下雨，这个游戏便被提前到了开场。

卓慕凝心中忐忑，这意味着她就要渐渐接近那个阴谋了。她抬头在所有人当中扫视了一圈，目光掠过周清雅时，发现她正在盯着上首的左梓玥看。此时左梓玥正笑着同旁人应酬，倒是并没有发现。

很快，周清雅便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很自然地向着卓慕凝的方向转过头来，卓慕凝也不躲闪，迎上她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

卓慕凝清楚，如果这次左梓玥真的是冲着周清雅去的，那么她必然不能助纣为虐，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忍心看到什么残忍的事情发生，更是因为在凌王府中周清雅是牵制左梓玥的一个重要人物，若是周清雅不在了，那么形势便会成为一家独大，以她现在的实力，简直是要被左梓玥吊打的。

一次两次或许她还能够揭穿她的阴谋，可若是长此以往，她根本就疲于应对，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她落败，而失败就意味着她很可能要以生命作为代价。

卓慕凝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