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突然放开素梅,刮了她鼻尖一下,“哈哈,果然很上道,恭喜你答对了。”
素梅也是被卓慕凝给整怕了,叹了口气道:“那么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王府外备着三辆马车,第一辆金顶玄帐,引路的是上好的汗血宝马,一看就很符合墨君昊的行事作风。
卓慕凝扁扁嘴,走到最末一辆上,虽然比不上前两辆,但也精致秀气。
虽然素梅催了她好多次,可是这一行人中她们仍然是最早到的。
卓慕凝诧异的是左梓玥竟然不同墨君昊在一辆车中,墨君昊竟然烦她烦到了这种程度,连进宫赴宴都要另给她准备一辆马车。
虽然,墨君昊将她从娘家风风光光的接回,但却对她比从前更加冷淡了。
这样想着,便一路来到了宫中,这是她第二次进宫,紧张感倒是比上次少了些,可是一旁素梅却是高兴地东瞧西望,被刘嬷嬷提醒道:“注意些仪态,别给主子惹麻烦。”
刘嬷嬷虽然跟了卓慕凝的时间不长,但是处事老练稳妥,也很让素梅敬佩,素梅在心中也是很敬重刘嬷嬷的,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垂首跟在卓慕凝身后,再也不敢东张西望了。
皇宫中四处张灯结彩,家宴的位置定在隆庆宫,当中莺歌燕舞,丝竹悦耳,很是喜庆。
虽说是家宴,可是皇上子嗣凋敝,到场的基本都是妃子,这般热闹的场面竟无一儿半女绕膝而行,实在是清冷的很。
墨君昊携着左梓玥同卓慕凝上前见礼。
墨柏可算是等来了侄儿,这种场面下,这个唯一的亲人就显得分外珍贵,墨柏一撩衣袍,竟从主位上起身,亲自将墨君昊扶起,“昊儿,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快带着你的媳妇入座吧。”
墨柏这样一说,气氛便更加融洽起来,他特意借用民间百姓对妻子的称呼,更显亲切,的确让人有种家的感觉。
席间墨柏多喝了几杯,便同墨君昊攀谈起国事,男人们最爱聊的便是政治,几位宠妃大都不感兴趣。
左梓玥更是懒懒的,她好不容易有了亲近墨君昊的机会,整整一场筵席的时间,她都可以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这感觉真是好极了,她不觉便又往墨君昊身边靠近了几分。
卓慕凝一边漫不经心地夹着桌上的菜肴,一边竖着耳朵听墨柏同墨君昊的谈话,平素她听到的都是打了不知道多少折扣的小道消息,今天终于有机会能够亲耳听到当今两位参政者的见解,怎么能够不兴奋呢。
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政治话题,但是也让卓慕凝听得津津有味。
墨君昊余光瞥来,就见这小女人眼睛放光,侧耳向她这边靠近,好似很感兴趣的样子。
墨君昊没有发觉自己已然分了神,直到墨柏轻咳一声才回过神来,墨柏看出墨君昊的心思已经不在,笑道:“夜也深了,昊儿家中还有人等候,朕就不多留你了,回去休息吧。”
此刻的墨柏不再是一个上位者,而仅仅是位慈爱的长辈。
回去的路上,卓慕凝薄饮了几杯杏花酒,闭目依靠在马车上养神。
忽然身上一冷,窗帘掀开了些许,卓慕凝迷蒙中睁开眼来,便看到墨君昊撩开了轿帘,身形一闪就跨了进来。
卓慕凝险些惊呼出声,却被他伸出的食指掩掉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声息。
“你怎么来了?”私下里,卓慕凝不愿意同墨君昊讲敬语,一开始墨君昊还拿王爷的威仪压着她,到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一会儿要是有人行刺我,我坐在你的马车里,便没人会知道。”墨君昊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卓慕凝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掩唇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马车里放了炭盆,烘得小小的车厢中温暖如春,马车一晃一晃的,很快就让人有了睡意。
墨君昊也懒懒地靠在马车上。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卓慕凝的声音突兀里响起,沙哑中略带迷蒙,仿佛大梦初醒一般。
身后本就轻不可闻的声息突然止住,卓慕凝觉得诧异,回过头来就瞧见墨君昊定定地望着她,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
卓慕凝笑道:“你怎么总是这样一副表情,换别的成么?有时候感觉你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倒像泥塑的雕像。”
半晌,卓慕凝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笑笑道:“也不对,你总有像个活人的时候,只不过不是对着咱们。”
卓慕凝阖上眼去,不再搭理墨君昊,就在她以为剩下的路便会在寂静中走过的时候,墨君昊突然开口了,“你想知道什么?”
卓慕凝正起身来,将暖手抄在两手之间,说道:“王爷有什么想跟我说说的吗?漫漫长夜,咱们话些家常。”
墨君昊撩起轿帘来,窗外朗空皓月,繁星点点,透着冬夜特有的清冷,他突然间觉得胸腔有股热流在涌动,想要一吐为快,“有的,我有过喜欢的人。”
卓慕凝神情一震,“王爷曾经喜欢她也像喜欢段侍仪这般吗?”
墨君昊蓦地转过头来将她看住,眼睛深处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不,那时候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王爷听过‘初恋’吗?”
墨君昊摇头。
“最初眷恋的那个人,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难以忘记,恐怕王爷也不能免俗。”
墨君昊突然扣住卓慕凝的肩头,将她往面前一带,可是怎奈马车不稳,行路艰难,卓慕凝一倾身便撞上了他的胸膛。
这人的身体仿佛同他的心一样,又冷又硬,但是胸腔中心脏跳跃的声音却是如同擂鼓,一下下传到卓慕凝的耳中。
“你知道些什么?”墨君昊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卓慕凝开始跟他打起了哑谜,“王爷觉得我知道什么,我便是知道什么。王爷读的书可比妾身多,深知成就大业不可囿于儿女私情的道理。”
倏地,马车一颠,冷风强灌进来,将车厢内那盏原本就飘摇不定的灯给熄灭了,黑暗中只剩下炭火的微亮,跟两人眸中映出的点点微光。
“你真的觉得本王昏庸?”
卓慕凝答道:“不,王爷勤政爱民,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是人都会有软肋,你觉得自己真的就无坚不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