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从素梅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都已经该到了用膳的时间，姐姐也不必太辛劳，妹妹做了几个小菜，也不知合不合姐姐的胃口，这不，就赶着给您送送来了。”

左梓玥一个眼色，旁边的丫鬟便上前来接过食盒，打开给左梓玥敲了敲。左梓玥眸色微敛，笑得不咸不淡，“真是辛苦妹妹了，本宫甚至喜欢。”也是却随手将食盒打发给了下人。

卓慕凝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旋即又恢复如初，“姐姐喜欢就好。”

“既然妹妹都来了，便留在这里用午膳吧，我一个人吃也是寂寞。”左梓玥“盛情”邀请道，可语气中分明很是淡漠，谁知卓慕凝偏偏就爱凑这个热闹，一听到左梓玥这样一说，便忙不迭地应下了。

左梓玥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个下贱坯子，没有什么见识，本宫说跟她达成协议便真以为自己跟她熟络了起来，这样的身份也配跟她同桌用膳。

卓慕凝看了看仍旧还在跪着的段思儿，问道：“姐姐怎么若是闲用膳寂寞的话，不是还有段侍仪呢么？”

左梓玥向段思儿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就她？本宫情愿跟只阿猫阿狗一同，也不愿同个只会在男人面前献媚的狐媚子同桌，至少狗儿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你说是吧卓姨娘？”

卓慕凝当然听出来这是在骂她，这女人竟然指桑骂槐地说她是狗，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素梅都听出了话中的滋味，咬着唇，一脸的恼怒。

左梓玥还夸张地问道：“哟，妹妹这婢女是怎么了，生着一张苦瓜脸，看起来这么惹人生厌。”

素梅气得直咬牙，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卓慕凝冲她递了个眼色。

一旁跪着的段思儿更是在听到左梓玥这番话后，气得落下泪来。美人一哭，泪珠便沿着素白的小脸落下，吧嗒吧嗒坠入地面。

左梓玥一看段思儿这个样子就来气，她那张脸真是该死的好看，无论哭还是笑，倔强还是委屈，都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想到自己已然失去的青春，她更觉得这般容貌，这般年纪的段思儿可恨，就是因为有这些女人的阻碍，她才得不到墨君昊的垂青。

想着想着，左梓玥不由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扇在段思儿脸上。

“哐啷”一声，水碗落地，顿时四分五裂，段思儿脸侧向一边，上面是分明的指印。末了，她竟轻笑一声，回转身来，猛地抬头盯住左梓玥，目光清冷森然，沾着血色的嘴角微微勾起。

卓慕凝也没料到左梓玥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眼见段思儿确实被欺负惨了，她也有些不忍，“姐姐怎么突然生了这么大的气，午膳约莫已经布好了，咱们还是快去吧。”

在丫鬟将左梓玥扶进内堂之后，左梓玥又吩咐素梅，“快去把段侍仪给扶起来吧。”

段思儿每日进遗珠小苑学规矩甚至连丫头都不能带，就这么势单力薄地在这里任人捏扁搓圆。

这既是权利的可怕。

素梅刚想搭把手将段思儿给扶起来，赵嬷嬷手中的戒尺便一下子落到了素梅的脊背上，将素梅抽得跳起，“啊！”

赵嬷嬷是负责指导段思儿规矩的管事嬷嬷，此时她正冷冷地站在素梅身后，“没有王妃的吩咐，谁也不能让段侍仪起来。”

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容嬷嬷在世，卓慕凝表示爱莫能助。

左梓玥用餐颇是奢靡，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根本就不见她刚刚送来的四个小菜，可见左梓玥根本不将她送来的东西放在眼里。

可是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种面子工程也应该稍微做一下，毕竟她们表面上还是同盟关系，即便翻脸，也应该留在共同的敌人消失之后。卓慕凝实在是不知道依着左梓玥的这个性子，墨君昊怎么还能留她到今天。

要不是为了能多探听点消息，她才不会在这儿受这个洋罪。

卓慕凝问道：“不知道段侍仪为什么要在这儿学规矩？是什么地方冲撞了姐姐吗？”

左梓玥夹了一筷子冰皮莲藕，眼皮抬都没抬，仿佛不愿意提及往事，“她前些日子与我见礼时礼数不周，我想她进府的日子也短，又天天被王爷留在落梅轩里，这些规矩什么的自然就给落下了，不知道也很正常。于是就寻思着趁这个空闲给她补全。”

卓慕凝听着，不时附和一下，心道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她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像你，即便是个丫头，也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相府里的规矩耳濡目染，自然要比一般人懂事多了。”

左梓玥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卓慕凝冷不丁听到这，一口雪梨汤差一点喷出来，她忙掩下失态，说道：“是是是。”

左梓玥瞧她那个蠢样子，顿时又没了说下去的兴致。

午膳过后，下人们撤了席，又步上了点心跟水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段思儿那次的刺激，左梓玥房里的这些水果竟然也是这个季节罕见的。

卓慕凝拣了颗蜜桔边剥边问道：“若是王爷回来，看到段侍仪这个样子可是会心疼的。”

“哼，她倒是也得敢说。”

“王爷与她那般亲近，王妃怎么就确定她不会说出去？”

“她要是敢说半个字，我保管她那个做太中大夫的爹最近要吃点苦头。何况我本就是一家主母，教导礼仪更是分内的事情，即便说出去也挑不出我半点不是。”左梓玥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氤氲的雾气模糊了那一瞬间她脸上狠厉的表情。

卓慕凝一想她说得也的确在理，左梓玥做的无非就是罚跪，走步，不给饭，累是累了点，但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即便墨君昊回来后向他告状，她相信左梓玥也有一百个理由可以圆过去。

卓慕凝咂咂嘴，觉得左梓玥这的蜜桔甚是好吃，不觉又拿了一个。

左梓玥看她这连吃带拿的没出息样又不好发作，只好认命地翻了个白眼。

从遗珠小院出来时，段思儿还跪在院落当中，头顶上的碗又换了一只新的。

“段侍仪本来独霸着王爷的宠爱，挺可气的，可是现在看看又觉得可怜。”素梅搀扶着卓慕凝，回首望了望府中的情况，不由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