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死过一次?什么时候?雪麒麟真的是糊涂了。
“生死印逆转生死,秘法中的秘法,你是死后被救活的?”
白泽下了床站到地上,维持着锐利的视线,直盯着生死印之花瞧,没有正眼看向雪麒麟。
几乎是同时地,那朵花像是渐沉于海中之物般再度隐没在肌肤之下。
仍然搞不清状况的雪麒麟呆了一会儿,才坐起身子,紧了紧衣襟遮去了那片春光。
“……大概是在帝都的时候吧?嗯……那时候,我可能死过一次。”
迟疑地答着,雪麒麟回想起在帝都面对玉耀时被“花”所淹没的光景。
她彷佛还能感受到那些花开于自己身上的触感。
那种温暖而可怕的触感。
“只有在绝望中才能窥见那一丝希望──名为‘天机’的希望,浴火而重生,在劫难中得以成就,乃为宗师。”
“但是,晋身宗师能够使人死而复生?”
尽管是大天境被视为最大奇迹的“返老还童”也绝对比不过“起死回生”这一件事,而晋身宗师能够逆转生死,雪麒麟更是闻所未闻,
“不是生死,而是因果。”白泽纠正说。
“……什么意思?”
忽然间,雪麒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种生死被操纵了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你知道生死印名称之源吗?”
白泽抛出这个显得突兀的问题,而早就眉头深锁的雪麒麟摇了摇头。
“无关生死,它之所以唤作生死印,皆因生与死是世间最大的因果罢了。”
“……”
“它逆转的可是因果啊!”
雪麒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而白泽全然未觉。
“必须具备一切条件,然后窥见天机,才有机会成为宗师。生死印却把这个果因逆转了,它让你成为了宗师,然后才让你具备一切条件。你的身体还在变化吧?”
佛门有说,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因果是不能干涉的,那是概念层次的东西,也是世间的真理,有因便有果,无因便无果,不可能出现有因无果,或是无因有果的情况,而逆转因果更是不可能之事。
如果因果能够逆转,世间的规律就会凌乱,而使够施以此术者无疑等同于神。
“这……怎么可能?”
难道玉耀是神明?雪麒麟感到难以置信。
“那只是传说中的生死印,而玉耀对你所施的大概另一种术式。”
结果,白泽却全盘否定了之前的说话。
“……什么?这不是‘生死印’?”
“形态很像,但不是。”
难道是小鱼搞错了?雪麒麟觉得北冥有鱼本来就不太肯定,就算搞错了也不足为奇。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被刻在自己身上的印记,究竟是什么东西?雪麒麟脑海一片混乱。
“玉耀是润土之身,植根于大地上,早就舍弃了人之身。”
不是人类?雪麒麟对此抱有疑问,但是白泽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稍微顿了顿,就继续说:
“花开在大地上,大地孕育一切生机。曾经有传说指,人是泥做的。而你体里的‘生死印’,是土行的术式。它在重新孕育你的身体,你之所以能晋身宗师,全靠它改变了你的体质,而这种改变还在渐渐进行。”
诚如她所言,雪麒麟的身体在晋身宗师之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五行缺一的局面一跃成为了五行平衡体,还获得了“天”的属性。
而在那之后体内的变化还在缓缓进行,她早前发生的初潮大概也是如此。嗯,她的身体正趋向某种完全和自然。
“阴阳体,人梦寐以求的白玉之身。”
白泽彷佛感到很有趣般扬起了嘴角,一直予人惺忪感觉的眸子亮了许多,到了几近刺目的地步。
“玉耀究竟在你身上寻求着什么?为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世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体质是天赋之物,纵然能够在后天使用各种手段,但仍然有一个“度”的存在,而雪麒麟的体质变化已经远超了那个“度”,到了夺天地之造化的程度。
那是只有飞仙才能达到境界。
而玉耀只是宗师,她肯定付出了某种代价,才能施展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术式。
如此一来,她究竟在追求、期盼什么呢?雪麒麟不认为玉耀会无私至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促使一位宗师的诞生。
“玉耀既然赋予这种术式类近于‘生死印’的形态。她说不定在追求真正的‘生死印’,而生与死是世间最大的因果,也是世间最沉重的存在。”
白泽沉默了半晌,静静地扭头咬上雪麒麟的视线。
此刻的她看起来真的像极正在窥探深渊之人。
“人之子,你说,她在追求什么呢?”
坐在床上的雪麒麟答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