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地张开眼睛,熟悉的奢华天花板立刻印入眼帘。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头有点痛,我按住额头在床上坐起身来,茫然地环顾四周。感觉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点想不起来。
我摇摇晃晃地下床,但一时没有站稳,摔坐在地上。
“咦?”
脚使不出劲,晕头转向的。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发烧了吗?不是说笨蛋不会生病的吗──等等,这不是在说我自己是笨蛋吗?正当我胡乱猜测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之际,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我往房门看去,正好看见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女孩子转身关门的背影。
一袭长长的祖母绿长发被梳成两股,扎成可爱的双马尾,杏大的金色双眼像是无时无刻焕发着活力的光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泛着让人羡慕的光泽。
这个看起来跟我年纪相约的少女,就是我的专属侍女克丽丝。她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按照沙利亚的说法,克丽丝就是我的贴身侍女。每当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都会有一种“啊,我真是成为了一国之君”的感觉。
或许,她正是为了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而存在的吧。
尽管如此,我直到现在还常常觉得,我才应该是穿着侍女装的那个,而不是克丽丝。
虽然她身穿女仆装的样子也很可爱,但如果她能够穿上那些为我度身订造的华丽盛装,一定会比我更像是一位女王吧。毕竟,我在这之前还只是在边境混吃混喝的假修女。
克丽丝转身,然后理所当然地对上我的眼睛。她似乎没能立刻搞清楚状况,眨了好几下眼睛。
好可爱的反应啊……如果可以真想多看一阵子,不过我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允许我再作他想。
“克丽丝,可以过来扶一扶我吗?我好像生病了。”
听见我尴尬地这么说道,克丽丝顿时“呀”地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呼声。一边急切地说着“陛下,你怎么了!”,一边慌慌张张地朝我跑来。
“我也不知道……就是使不上劲……会不会是病了呢?”
我强忍头痛,虚弱地朝克丽丝笑了笑。
“总之得先起来!陛下,我马上就扶你到床那边去!”
说着,克丽丝连忙将我扶起来。她明明比我还矮,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可以完全承受我的体重。她将我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撑着我往大床走出。
该怎么说呢……好滑的肩头啊……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在搭在克丽丝肩头的手掌上,在心里如此感叹。但我随即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堪,暗骂自己龌龊。
在克丽丝的搀扶下,我的屁股终于碰着柔软的大床。我在床边坐下后,克丽丝马上去帮我装了一杯水,递给了我。
“陛下,先喝点水,可能会比较好一点。”
我乖乖顺从,拿着杯子把里面的水一口喝光。
清凉的感觉沿喉咙直下,头痛得以稍稍缓解。
“我感觉舒服多了。克丽丝,谢谢你!”
或许是见我有点好转的兆头,克丽丝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吗?怎么突然就倒在地上,真是吓坏我了!”
见克丽丝的眼眸里荡漾着不安之情,我先安慰了她一句“我没事啦”。
“就是头有点晕和痛,然后有点使不上劲。”我伸出右手按在额头上,感受了一下体温,犹豫着说:“但好像也没有发烧吶。”
“露西娅陛下,我来看看可以吗?”克丽丝迟疑着问道。
“哦哦,当然可以呀!”
我移开自己的手掌,空出空间,让克丽丝能够帮我探热。原本以为她也会像自己一样用手,结果她却拨起了自己的浏海,将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
──竟然直接用额头量!
太近了太近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可爱脸庞,我双颊不争气地红了。她的额头透着微微的暖意,
克丽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嘛……毕竟她并不知道我其实是个男孩子。哎,这么一想,我岂不是成为了那种欺骗无知少女,借机揩油的下三滥了吗?我忽然觉得愧疚。
不论我是以何种原因成为一国之女王,背后又有着什么大义,对于不知道我只是假冒露西娅的人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终究是建立在欺骗行为之上。
说白了,我一直都戴着面具,在欺骗很多很多的人啊……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难受了,同时害怕他们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怒骂我是骗子。
克丽丝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纠结和低落。
“露西娅陛下,你应该没发烧……你的额头比我还要凉呢!”她把额头移离,征询我的意见:“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要不要找医生来诊断一下呢?”
“哎哎哎,不用吧!”
听见克丽丝要找医生过来,我吓了一跳,连忙表示拒绝。我可是男儿身呀!要是医生不知道详情,在为自己检查身体时,发现我是男扮女装,事情就麻了!我假冒王女一事说不定就会因此穿帮啊!
“不行!”
克丽丝瞪大眼睛。她看起来很激动,连声音都突兀地高亢起来。
“露西娅陛下的身体健康乃是一国之重,不可以儿戏!”
“啊……说得、也是?”
我吓了一跳,缩起脖子。
见我这样子的反应,克丽丝似乎也意识到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对我的冒犯了。她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向我道歉:
“露西娅陛下,我、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我实在很担心你的身体。”
她重新抬头看我,目光坚定。
“你明明都倒在地上了,说不定可能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找医生来看看,好歹也能讨个安心呀!听好了,露西娅陛下……”
克丽丝其实有点话唠,也有一种喜欢说教的倾向。这不,她现在又说起教了,喋喋不休的。
换在平时,我大概还能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可是我现在本来就头晕,她一开始说教,我就觉得更晕了。于是,我只好打断了她:
“──等等,克丽丝!你先等等!”
“陛下,我还说完呀!”
克丽丝鼓起双颊,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思考着该如何解释,不过在我得出答案之前,一个空灵的女孩声音忽然响起。
“小女仆,你再说他就得晕了咩!”对方的语气多了几分挖苦之意,“毕竟你家的女王并不是病了,而是宿醉呀!”
我反射性地回头,随即对上了一双明黄色的漂亮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