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也一样混乱,上菜的丫鬟小媳妇们都不愿上菜了,因为放菜时被问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烦不胜烦,有些丫鬟给男人坐的席位上菜时,还被调戏和骚扰,有的丫鬟忍了.
下午,开晚饭时,赵三竹给一桌男人坐的上菜时,坐旁边的一个男人手碰上她腰际,被她踢出三米远,场面一时寂静,维持秩序的福家村壮年气势凶凶地走过来,大喝道:“怎么回事?”
赵三竹冷冷说道:“我上菜时他摸我”,若是当官的,为谢家着想,她或许还能忍忍,这是什么东西,想让她忍了,做梦!前天她们去学堂干活时大太太还提醒她们要保护好自己!
话刚说完,倒地上的男人被维持秩序的人二话不说地拖走,他的家人一声都不敢吭.
苏叶看着来和她认错的赵三竹,说道:“你又没错,认什么错,换成我,一脚把他废了,别放心上,你回房休息吧”,少一个上菜的也不会怎样.
这件事没掀一点风浪,接下来,来吃席的安安静静吃饭,安安静静离开.
三天流水席摆完,晒场和主村道一片狼籍,谢家院里排满装碗筷的竹筐,公共水井旁也一样,当天收完碗已天黑,来不及洗碗.
次日一早起来,丫鬟和婆子们就开始烧水洗碗,做菜的油大都是猪油,得用热水和草木灰一起洗才能洗干净.
早饭过后,小媳妇们陆续过来干活,抹干碗筷,清点碗盘,磕碰有口子的也挑出来,损坏的、碎了的最后由四家平均补上。
晒场外面也有人去打扫.
快午时,一筐一筐的碗盘筷子抬进苏家祠堂的杂物房里,苏叶和苏卉、苏果、苏景淳媳妇在破损记录上签了字,补上破损金额,数目不算大,每家平均补了八十文整.
出了祠堂,终于完事,四人顿觉天高云阔,蓝天更蓝,苏果打趣道:“办完酒席,感觉和听到相公中举一样高兴,这三天,简直是.......”
苏卉感慨:“感觉办了件人生大事.”
淳大嫂呵呵一笑,说:“这还算好的了,我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在老家我娘家那个镇里,有地主的儿子中了举人,流水席办了十天,全镇的人都可以去吃,听说流水席办完,帮工的人累倒了一半.”
苏叶第一想法是:“好有钱!”
“是啊,我隐约记得那地主有大片良田,八百多亩的茶园,去年我娘家小弟来探望我,说那地主家败了,茶园和良田全换了主人,具体怎么败的不清楚.”,淳大嫂说,
苏卉笑了笑:“世事真的很无常,我小时候做梦也没想到能过今天的这种生活.”
“是啊,世事无常!”
苏叶刚到家门口,就听谢承淮“哇哇哇哇”大叫,一见到她踏进来,叫得更凶,完全不理婴儿车旁的哥哥.
苏叶解开带子,把他抱起来:“小五儿饿了”,小家伙被抱起来,马上扑向吃饭的地方,苏叶把他直着抱:“等会,回房间再吃”.
谢承熹跟娘亲后面,跟她告状:“娘,奶奶给他米糊糊他不吃,把碗打掉了,弄得奶奶一身.”
苏叶轻轻拍小五儿的小屁屁:“小坏蛋.”
仿佛知道哥哥说他坏话,小五在娘亲肩膀上冲他哥哥“嗯嗯”两声.
谢承熹朝弟弟做个鬼脸,小五儿“嗯嗯”更凶了.
吃完奶,刚刚很精神小家伙睡熟了,她把小家伙放木床里,出来看坐榻上看画本的谢承熹,想了想,走过去坐下,把谢承熹抱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一口说:“儿子,你真好,这三天天天帮奶奶和娘亲照看弟弟”
谢承熹脸微红,好矛盾啊,他很喜欢被娘亲抱抱亲亲,可他都是大孩子了,大哥说大孩子不能给女的亲亲抱抱娘是女的.
心里小小挣扎了一下,谢承熹害羞地说:“娘,我是大孩子了,你不能再对我亲亲抱抱了.”
苏叶笑了一声:“谁跟你说的?”
面对娘亲,谢承熹毫不犹豫地出卖谢承瀚:“大哥说的,他说不能随便给娘们亲亲抱抱.”
苏叶又亲他一下,说:“你七十岁我也能亲,不过,儿子,除了你娘、你奶奶、和你将来的媳妇儿,其它人是不能对你亲亲抱抱.”
谢承熹抬头,瞪大眼看着苏叶:“真的?”,苏叶认真点头:“真的!”
热闹过后,生活回复平静,四个举人明年开春都进京参加春闱,又投入紧张的读书中.
各家各户开始打枣,今年没种稻谷,打枣可以悠着来,不像往年这时候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一样,片刻不得休息.
在这期间,很多人愁上了,冬小麦该不该种?种嘛,又怕冬天的天气和去年一样,以致颗粒无收,不种嘛,又怕天气正常,错过这一季,和玉米面比起来,面粉口感细腻,这么多年,大家也习惯了并喜欢面食.
要是这一季不种,储备的麦子吃完,还要花钱去买,不好!
谢卫华也拿不定主意,种子是从靖安运来了,要不要种呢?
晚上,他和苏叶说了这事,苏叶说:“十三叔公怎么说?”
谢卫华:“十三叔公说不能肯定,明年天气有好几种可能.”
苏叶:“种吧,我们家田地少,情况最坏也损失不了多少,只是小枫怕是为难了.”
谢卫华:“嗯,是个不小的考验,建祠堂的材料全备好子,日子也看了,动工吉日是十月初八,到时工人的饭食要你费心安排.”
苏叶笑:“这点事不费心.”
谢卫华也笑了:“那是,在这方面你肯定能游刃有余.”
苏叶顿了一会,说:“哎,祠堂只建正堂和左右各一间,只三间会不会少了?”
谢卫华回道:“不会,正堂那间按正常规格建的,现在谢家人少,左右两间不建都行,只是不建整体上不好看,待一、二百年后,谢家人多了,后人再建左右厢房,后堂,反正周围会留出一大块地方.”
苏叶明白了,现在谢家人少,建正堂就可以,中、后堂全建了,规模太大,人口不对称,俗话说压不住,就像取名,尧、宸、光宗耀祖之类的,一般人不敢取!
“对了,找郁先生的人还很多吗?”苏叶转移话题.
“郁先生放话出去,他不收学生,上门的人几乎没有了,找村长族长的人多了,想进村里的学堂.”
“他们怎么说?”
“学堂小,收了这个,那个也得收,不能开这个口子,再说郁先生还不知什么时候就回京了,全拒了.”
“这事太得罪人了”,福家村还没成长到不怕得罪人的地步.
“是啊,可能是怕我们难做,郁先生自动提出每月去府学开讲两天.”
苏叶默了一下,说:“郁先生仁义!”.
谢卫华马上说:“嗯,不过我观郁先生一点也没有为难的样子,启烨曾说过,他外公退下来时闷闷不乐许久.”
也许郁先生热爱教育树人,苏叶心想.
和谢卫华想的一样,今年晒出来的红枣品质升了一个台阶,分捡出来品质最好的数量还不少.
红枣的市场价格每天在波动,隔两天价格小涨一次,福家村的人都在观望,静待价格稳定时.
冬小麦种下后,十月八日,谢家的祠堂开工,叶国健监工,叶德祥统筹,砌砖师傅六人,小工八人,共十六人.
这一天,谢家的大人早早起来,开工祭祀用的物品,谢母数了一遍又一遍,吉时前两刻,谢家三兄弟搬祭品去后院,女人们在正堂安静地等着,这种时候没人想说话.
苏叶坐谢母旁边,发现她的手在抖动,她的手握上谢母的手.
谢母反手紧紧抓着苏叶的手,心里祈祷着,祭祀顺顺利利,这种等待很煎熬,三兄弟满脸笑容搬回祭品时,谢母提在半空的心落下,回神,她才发现自己的里衣湿透了.
开工顺利,大家各自忙去.
苏叶娘家最早和叶家一路扶持过来的,苏叶和舅舅舅妈还有几个表哥的感情自是不同寻常,这回叶国健和叶德祥来帮忙建祠堂。
苏叶用心的给他们备菜,有叶国健和叶德祥最喜欢的炖熏猪脚,其它的菜也是偏向两人喜欢的.
中午,叶国健看到桌上的菜,看看旁边的人,心里得意,叶子还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就听到旁边一人大声说道:“叶子,太好了,有我最爱的炖猪脚.”
“哎呀,叶子做了我最喜欢的酸辣肥肠,可惜下午要干活,不能喝酒.”
“有酸菜鱼,今天有口福了,我家婆娘做的酸菜鱼不好吃,我还特别好这一口”
“.......”
“......”
叶国健一脸懵,火大,叶德祥看自家老爹懵住的表情,表面正经,心里偷笑.
男人们在院里吃,女人们带孩子在饭厅吃,苏叶她们不断听到“好吃”
,“家里婆娘做的怎样怎样”之类的.
晚上可以喝酒,苏叶备的下酒菜,晚上喝酒气氛很好,大家心里有数,没人喝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