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这个月里,苏叶顾不上傅家,晚上孩子们睡着后,她才有时间问谢卫华:“傅家兄弟现在怎样了?”
谢卫华回道:“在打基础,身子养好了些,没那么瘦了,正式学武得年后”
苏叶边铺炕边问:“他们跟村里孩子处得怎样?”
谢卫华:“总体上还不错,孩子多,中间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
“只要排挤不太过分,不是大问题.”
“族长一家的态度很重要,傅夫人是邀请来的,傅家在村里不会被刁难.”
“女学快建好了吧?”
“大体上好了,装修和细节农忙后继续,腊月前能整好,傅家年后才搬走的了.”
“这两天短工就来,短工那边你交代一下,别闹出什么误会.”
“我知道!”
夜深,谢卫华拥抱熟睡的妻子,右手轻抚妻子额头,鼻子,粉唇,成亲前他曾承诺让她过简单的生活,尽管他尽量不让她操心太多,但做为长嫂长媳,很多事避免不了.
被骚扰的苏叶迷糊挣眼,油灯还亮着,手抚上谢卫华的脸:“什么时辰了?有心事睡不着?”
谢卫华声音亲昵,说:“叶子,辛苦你了.”
苏叶愣了愣神,后笑了笑:“说傻话呢,今天怎么感性起来了.”
谢卫华亲着她的手:“成亲前我应承你,让你过简单的生活,这几年你不仅操持几个小的婚事,现在又为挣钱忙碌。”
苏叶白他一眼:“几个小的婚事是娘和姑姑操持的,做鞋那一块不是甩给三弟妹了吗?”
谢卫华觉得苏叶翻白眼也是风情无限,顾不上回话,欺身轻吻妻子的粉唇。
次日,天没亮,谢云华和谢卫辰领着果园里的两家男人下地.
谢卫远辰时中到家,苏景枫值班不能回来,他去和苏世伟说了才去田里,谢承瀚和谢云舒跟着他去,嚷着去抓蚂蚱.
巳时,谢母和苏叶在院里摘中午用的食材,陆城拉脱粒的稻谷回来晒,说傅启烨傅启松兄弟俩也在田里割稻,谢卫华让她们多做些饭,两孩子中午在这吃饭.
谢母一惊:“这俩孩子怎么去割稻了?千万别割到自己啊.”
陆城笑着回答:“老太太,是傅夫人差两人去的,说要锻炼锻炼,两孩子很聪明,很快学会割稻,干得还行.”
谢母还是不放心:“还是不行,两孩子没干过活,割到手脚怎么办,陆城啊,你去了叫他们回来吧.”
苏叶开口:“娘,两孩子去田里时,华哥没让两人回来,自有他用意.”
谢母想想也是,大儿子办事一向妥当,不再坚持.
而这时府城,叶德武遭遇了一点麻烦,昨天拉来一批货,他想着再呆一天再和叶德正回家看看,分家后他和叶德正分到的田地佃出去了,但老爹还自已侍弄五亩,大哥自己种,帮不上忙,两人得回村帮忙几天。
生意好,叶德武正忙着给客人拿鞋,这位客人大手笔,各种码都买五双,不想被一老太太和三个中年妇人骂上门。
四人一来,老太太扔一双女款高帮棉鞋在前面,大骂道:“黑心的奸商,卖二百文的鞋老娘穿两天就烂了。”
老太太开了头,她带来的三个儿媳帮着婆婆骂.
有热闹,从来就不缺看热闹的人,很快,叶德武铺子门前被人围得里外三层.
叶德武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静静看四个女人和看热闹的人面目狰狞地骂够了,才慢条斯理地从货架上拿下一双鞋,跟老太太扔他前面的鞋摆在地上,对周围的人说:“我不想说什么,大家看看我家的鞋和老大娘的鞋有什么不同。”
围在最前面的几个当真仔细看地上的两双鞋.
四人来闹时,叶德武正拿鞋给的那位客人是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面相很和气,他只瞧地上的鞋两眼,便说:“大娘的这鞋和老板店里的鞋猛看上去一模一样”。
老太太大喝:“放屁,这鞋就在这店里买的。”
那位客人也不恼,笑眯眯地说:“猛看是一样,细看差别大了,一,老板的鞋外侧虚绣着蔷薇花,大娘的那双外侧绣的不知是什么.
二,老板的鞋面布料是五两一匹的上等棉布,里衬里柔软的松江白布,大娘那双是二百文一匹的棉布,且没有里衬.
三,老板的鞋带细而紧实,大娘鞋上的鞋带是宽而松.”
最前面的几人也说:“真的,细看相差好多,怕不是从这店里买的鞋.”
围在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这怕是找错地方了”
“难说,说不定就是故意讹钱,不过要讹钱也不做精细点,漏洞百出”
“不是说人老成精吗?这老太太怕是傻的吧,这局也太粗糙了”。
“话说一双棉鞋二百文也太贵了,别人的才买十几二十几的.”
“没听刚才那人说吗?鞋面和里衬都是好布料,而且这鞋看上去真好看”
“还好穿,我姐夫给我姐买一双回去,被我姐骂了,没想到我姐一穿,哎,简直不能再舒服了,走碎石上也不咯脚,我今天特意从东城过来买的”
周围的言论今老太太和三个妇女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太太埂着脖子说:“你店里的鞋又不是都一样,我的鞋就是从这买的,黑心肝的赔我银子.”
叶德武笑了笑:“老太太,我不想和你们花太多时间扯来扯去,我兄弟帮忙叫官府的人来了,一会我们去衙门分辨分辨,该我赔的我绝对不赖账,不该我的一文我也不会出.”
那老太太听说报官了,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三个妇女也发抖了,老太太强撑着身体,朝叶德武叫嚷:“黑心肝的,我不叫你赔钱了”。
话说完,打算溜走,叶德武脸上依然带笑:“老太太,由不得你了,现在是我要跟你算帐,你来诬陷我,影响我生意,总要给我一个交待。”
看热闹的人听说报官了,都吓一跳,散开去,老太太和三个妇女想趁机溜走,没走出两步,被三个壮年人拦住去路,叶德正冲老太太笑:“老太太,急什么,你还没给我二哥交待呢.”
苏景柏痞里痞气地说:“老太太刚才骂人时很威武,我还想听听.”
刘新煜长大后和小时一样,斯斯文文的,微笑着说:“柏表哥,你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
四个女人打着哆嗦,余光中看两个衙役朝这边走过来,瘫坐地上。
中午吃饭时,苏叶见到了傅家兄弟,两人白析的皮肤变古铜色,苏叶:太夸张了,这是天天在太阳底下晒的吧?
脸上都长出些肉,笑起来由内向外,谢母和苏叶见了,替他们开心.
谢卫远白天忙着收稻,何氏晚上才有时间和他说农忙后大嫂把做鞋那块推给她管的事,谢卫远听完了笑道:
“这不挺好嘛,木鞋底那里我跟着,布料大哥负责,你只要安排人干活,现在不是捋顺了嘛,你照着大嫂做便是,芬儿以后是大管事”。
何芬打他一下:“哪里好,来做工的人都比我大,我哪能管得过去,而且大嫂为什么让给我管。”
谢卫远逗着怀里的女儿说:“不是让给你,而是甩给你,大嫂那人讨厌琐事,大哥心疼她管家的同时还要给家里挣钱,二嫂怀了孩子不方便管,你来管那一块挺好啊,家里大嫂在,你不用担心来干活的人作妖。”
他朝女儿说:“小婧儿,娘亲以后是能干的大管事了.”
何氏好奇问:“娘也是这么说,怎么,大嫂令她们那么害怕?”,她是弟媳妇,对操持过她夫妻俩婚礼的长嫂有着天然敬畏很正常,外面的人为什么怕她。
谢卫华摸摸鼻子:“说不清为什么,大嫂也从来没对我们做过什么,但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对她是又害怕又崇拜,至于那些妇女,听过大嫂的事迹,心里有顾忌吧”。
何芬成亲后没多久便随丈夫住城里,怀孕,生小孩,回来这段时间,在村里也没交到很要好的小媳妇,对大嫂了解得不多,只知她箭术好,写的话本特别好看。
于是她问:“大嫂有什么事迹?”
谢卫笑了笑:“大嫂的大姐分家后,有一次卉姐被两个妯娌合伙欺负,大嫂第二天知道了,去把两人揍了,揍完了扔下养伤银子扬长而去,两人躺床上养伤一个月.”
何芬瞪大眼睛,谢卫华又说道:“家里的果园开始开荒时,有一人来干活,不好好干,天天如此,大哥只发给一半的工钱,他娘和媳妇来咱家撒泼,也被大嫂收拾得服服贴贴。”
何芬大开眼界,心下羡慕,羡慕大嫂的恣意,又有点莫名兴奋,她改变主意,不让相公去把活儿推了,她觉得自己能行!
事实上她叫谢卫远去推掉活,谢卫远也不会去,大哥在他人生中不仅仅是大哥,还充当着父亲的角色,他不敢也不想去推掉,至于妻子......不行也得行,大嫂不会子下就放下事,会给她适应的时间,一个过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