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了，你就是想让她闹也闹不起来了。
候茶香在挂完水一个多小时后醒来的，本来挂完水就可以走了。见她睡的那么香，王家良说别叫醒她。
估计是疼的厉害没怎么睡，这会儿补个觉。
她睡醒已经七点来钟了，大夏天的太阳落山的晚，这会儿还是残阳，血红血红地挂在天边。
睁开眼瞧见一屋子的人，候茶香坐了起来，像是睡懵了，看了看四周，想起来了。
讪讪地笑：“你们怎么也不叫我起来回家？都傻坐着等做什么？老四！你怎么也来了？妈就是个肚子疼，没什么大事。”
看了看王思含，眼底也带了柔和：“是你大侄女怕出事才让你爸把我送医院来的，我应该没事，是吧老头子！”
被点名的王家良心里凄苦，嘴上“唔”了一声，算是回答。老婆子有事没事的大家都知道了，他也不想说什么。
像是要给大家一个保证，候茶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家去吧！”
王思含给程鹏使了个眼色，领先走了出去：“爷爷！你带着奶奶去医院门口等我，我去买点馒头啥的边吃边回家，还得走一个来小时的路呢，不吃饱走不动。”
听着王思含叫自己奶奶，候茶香笑了，觉得这趟医院来的好，她一生病，这孩子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
张口想让她少买点，自己吃一个就够了，想想她不会听自己的话，又忍住了。
爱买酒买去，她的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去了医院的食堂，王思含也没真的买，背着人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人两个馒头的量，跟程鹏一起捧了回来。
小知青已经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了，有时候她也不避讳他，拿的坦坦荡荡，一点压力都没有。
程鹏也不问，知道小丫头有秘密，只要不瞒着他就行。到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是会告诉他的，不想说就说明小丫头还不是很信任他。
没关系，他慢慢等，等着小丫头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怕医院里的人看见自己手里的馒头跟食堂里的不一样会说漏嘴，王思含走到医院外面了才对着王家良他们招手。
大家走了过去，她就把馒头一人两个分了。
她自己是不大吃的，就掰了半个吃了，其余的都给了王家良：“爷爷！我吃不下。”
王家良接着，转手给了一个候茶香，解释：“这孩子吃馒头得就菜，没菜不行。她吃不下算了，你吃吧！好吃的很，甜的呢。”
看了看王思含，候茶香没说话，拿过了馒头。不管她是真的吃不下还是假的吃不下，能对她没了敌意，这就是一桩好事。
馒头她是有吃过，可也不常吃，三个还是能吃的下的。原本要留着一个给小外孙，可想起女儿对自己的刻薄，她又不想了，一边走路一边回家，把三个馒头都吃了。
到家已经八点多了，路上吃了馒头，晚饭就等于是解决了。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回各自的家，王家良想着老婆娘时日不多了，柜子里还藏着许多好吃的呢，就把候茶香给带去了厢房。
“你别回家了，去我那里住吧！往后你就跟我住一起。不然你病了我都不知道，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吧！”
老头子难得这么对自己，候茶香也没反对，跟着他去了厢房。
王思含回到家，刘春香领着二三四五丫全都在院子里乘凉。候茶香被着急忙慌地送去了县医院她是知道的，一直提着心，不知道会出啥事。
见大女儿回来，马上站起来：“吃饭了没？锅里还有打来的稀饭，你吃一点吧！”
王思含的确是饿了，拿起稀饭就吃，哪怕冷了也无所谓。
看她吃的那么急，刘春香有话也不好这个时候问，生怕王思含边说话边吃饭呛着自己。
等她吃完了，休息了片刻，才问：“你奶奶怎么样了？”
“不好。”看了眼性情温和的老妈，王思含长长地叹了口气，重申，“很不好。”
有点被吓到的刘春香急忙问：“怎么了？怎么就不好了？”
懒洋洋地把下巴搁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估计时日不多了。”
“什么？”
刘春香被吓到了。
真的。
真的被吓到了。
连手都在隐隐颤抖，脸色蜡白：“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看着人也好好的呀？到底是什么病？”
虽然候茶香对她刻薄，过份，恶毒到家，可一心善良的她还是不能接受好好的人就这么死掉的事。
这个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王思含知道刘春香的性情，安慰地握住她的手：“妈！你别急！她人是看着好好的，可她的病是在肝上。准确地说是肝癌晚期，只要一开始疼痛，这人基本上就要报废了。她，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时日不多了。
医生说也就一二个月的事了，刚好夏收完了，秋收还没到的光景。医生不让我们跟她说实话，让平日里怎么对她就还怎么对她。
二婶、四婶，爷爷和四叔都知道了，这种事也瞒不了，她自己到了最后还是得知道。唉！人呐！也就那么回事。活着争天争地，跟这个斗跟那个斗，到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必呢？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要做那种‘钱在银行，人在天堂’的蠢事，不划算。”
大女儿叹气，刘春香也跟着叹气。说起来也是，人活一辈子，穿多少吃多少早就定好了，你就算想争也争不过老天。
候茶香对自己一贯严厉凶狠，可又能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一病不起的下场。
“都忘了吧！”刘春香对王思含嘱咐，“怎么说她都是你奶奶，往后有什么好吃的也给她送一些，到底是你爸爸的妈，没有她就没有你。
大丫！把以前的事都踩在脚底下，好好对她吧！妹妹们还小，尽到自己的心意，我们家你一个人全权代表了。你爸那里也去通知一声，他要不要回来看看你奶奶，那是他的事，反正你该做的都做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