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医院四楼,郭美琪病房所在的楼层时,远远看到医生刚好进了病房。正好我想问问他,在确切知道了被注射的是龙髓后,是否相较以前会稍微更有些把握,于是加快了步子。
推门进去后,医生正弯着腰给郭美琪抽血。
等医生抽完一针筒,我说:“医生啊,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还是差很多,我们还得抽血再化验一下。”
“现在用药物能够抑制得住GVHR吗?”
医生顿了一下,看着我,然后说:“可以的,但效果不会那么快,你们家属得有点儿耐心。”说完,便往门外走。
我听他说可以用药物抑制,心里很高兴,于是跟着他走了出去,继续问:“是不是确切知道是注射了龙髓,所以现在有办法了?”
他戴着口罩,一边走一边说:“是的,你留在病房安心照顾病人,这些事情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
见他走得急,我也不方便再问,站在病房门口,目送他下楼,心里总算有了一丝高兴。但一会儿之后,我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这个医生并没有将抽完的血交给任何护士,也没用送到任何房间,而是带着那管血就直接下了楼。我很是疑惑,不由自主地便跟了上去,谁知一直跟到楼下,那人走到了大厅,摘下了口罩,扔进垃圾桶后,便继续朝出口走去。
这时我彻底震惊了,心中画起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这人不是医生?是个假医生?再联想到郭美琪现在体内流淌的是龙血,而龙血的特殊作用不言而喻,想到此处,我立刻跟着他出了住院部的大门。
那人也很机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我追了出来,撒腿就跑,朝医院大门外奔去,钻进一辆已经等在那里的汽车。
我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人既然知道郭美琪血液的事情,现在又来偷血,八成跟简清明有脱不开的关系,说不定就是为了救简清明,这哪里能忍,于是上了自己的车追上去,死死咬住不放。同时给赵金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有人想偷郭美琪的血,让他找人看好病房。
市区的路况平时比较拥挤,此时因为前一天的青龙事件,很多道路都没能清理通车,所以相较以往更堵,他们想逃没那么容易。何况我经过这两天的事,对于生活、对于生命的认知跟以前相比,有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在梁丕那里,知道郭美琪基本不可能得救之后,虽然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但精神上至少有些麻木,要是再让简清明跑了,真是什么都没了。所以这个时候追起车来,几乎是玩命,几次三番撞在那两人的车屁股上,但要命的是,就是没法超车逼他们停下来。
到了一处立交桥时,前面的汽车远远排起了长龙,我再一次疯了一样,狠狠撞向他们。眼看无路可逃,车里两人打开车门,翻过护栏,跳向了下面的绿化带。
我二话不说,下车后朝护栏跑了过去,连一个停顿都没有,手撑护栏便直接跃了下去。两人在前,一人在后,跑进了一家废弃的厂房,前面是个死胡同。终于,那两人大口喘着气,开车那人手里探出一把弹簧刀,指着我说:“你他妈自己想死,那也怪不了爷。”说着,持刀便扑了过来。
我仗着自己身高腿长,飞起一腿,直踹他胳膊,没想到那家伙侧身躲开,反而钩住我的腿,照上面就是一刀。我没感到有太疼,反手抱住那人的脖颈,使个蛮劲儿一提一摔,将他放倒在地,用左膝顶住他的胸口,抡起拳头就猛揍起来。
这时,假扮医生那人从后面冲上来,将我扑倒,但他手里没刀,我虽然被压在下面,但只是屈膝朝他胃部一蹬,这人就飞了出去,捂住肚子。接着我朝右翻过去,继续狠揍地上拿刀的那人,我们情绪失控,那人的脸几乎被我打成了肉饼。
另一人原本在旁边捂着肚子,此时手里不知从哪儿捡来一块板砖,冲上来照我头上就猛砸下来。我盛怒之下,竟然没倒,反而愣愣地站起来,转过身,盯着那人,同时从额头上挂下几道血流,刚准备上前时,人却瘫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一辆汽车停到了旁边,跟着下来几人将我搬到车上,接着到了一处仓库。一盆凉水浇下,我顿时清醒过来。
一个人站在我的前面,说:“你还真是挺难解决啊?几次三番坏我们好事。”
我抬头一瞧,不禁瞪大了眼睛,说:“田沛?”跟着立马就反应过来,什么都明白了,喊道:“你他妈的是简清明的人!”可是无奈双手被绑,动弹不得。
田沛冷冷笑了几声,说:“你如果不多管闲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什么麻烦都没有。你让简清明安安生生在下面屠完龙,采了珠子,不就结了吗?非要蹚浑水,跟条癞皮狗一样,死咬不放。抓简清明也就算了,现在又拦我采那小妞的血,你说你这是犯的什么贱啊!”说着,冲我脸上就是一巴掌。
我脑袋晕晕乎乎,晃着头说:“我明白了,你不光是想采郭美琪的血,恐怕还想趁指挥部没采到她的血之前,提前杀了她吧?”
“是啊,只要我是唯一掌握这龙髓的人,我就相当于掌控了这条青龙,我想将它引向哪里,就能引到哪里。”
我笑了起来,说:“可惜啊可惜,你又不能如愿了。我已经让赵金生派人护住了病房,你们要是再想去害郭美琪的命,怕是永远没可能了。而且你知道的,麦教授已经跟你们开了会,指挥部已经知道郭美琪龙血的事情了。”
田沛倒也笑了起来,说:“你跟你爷爷一个德行,目中无人,自命清高。你猜得没错,我是简清明的人,就是我告诉他,你爷爷有鬼雨法螺的消息,也是我通知人去抢的你们的车。只不过我有些小瞧了你,也好,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让你再做回大英雄吧。”说着,他掏出一支针管,左手用力按住我的下巴,右手将针插进我脖子上的血管,然后拇指一使劲,整管血液全部推完。
将空空的针管扔到地上后,田沛舒了口气,说:“男人嘛,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爷爷一过来,就抢了我的课题和位置,那也就算了,可他的嘴怎么就那么贱呢?他凭什么那么盛气凌人?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当着课题组全体成员的面骂我,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说:“你竟然因为他骂你,就杀了他?”
田沛气得双眼充血,双唇颤抖,神经质般狂躁地说:“天底下没有人可以骂我!没有人!杨子衿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你迟早会因为你的这张嘴吃大亏。好啊,他不听,还是那么狂。现在到了阴曹地府,他总该知道了吧?下辈子,他如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那我接着教他,哈哈,哈哈哈……”
“疯子,又是一个疯子。”我低头喃喃地说道。
“本来只要让我采到郭美琪的血,并杀了她,那迫于青龙的压力,我一定可以将简清明救出来。但现在被你,杨子衿的孙子,一条癞皮狗,坏了好事。所以,你也得跟你爷爷一样,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你的身体里也有了龙血,用不了多久,就会跟郭美琪一样死掉。”
“你要杀我就直接杀好了,何必浪费一管龙血?真是吃饱了撑的。”
田沛呵呵笑了起来,说:“你们这种莽夫,真是除了嘴硬,没点儿大脑。”说着,他弯下腰,凑到我的面前,“你以为指挥部现在加强了对那小妞的防护,我就没办法了吗?告诉你,我打算用你做个血库,在你患抗宿主反应死掉之前,活活把你的血抽光,然后再注射给更多的人,那样,指挥部手里的血就作废了,因为到时候目标会有很多,青龙就会随机选择目标追踪攻击了。”他站起身来,狠狠说道:“既然让我没法掌控青龙,那大家都别掌控。跟我玩智商,你们不是对手。”
“我是对手吗?”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虽然仍旧低着头,但苦笑了一下,知道一定是赵金生,因为从医院开车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给他打过了电话。如果大白天我被人拉走,还是在已经通知了他的情况下,都没法找到这里的话,那他也就别混了,路上的那些摄像头,也干脆拆了得了。
田沛惊讶地回头,看他那样,我笑了起来,说:“你以为我傻啊,追出来之前不会先报个警?”
“笑个屁,你没几天过了你。”田沛气急败坏,伸手进衣兜准备掏什么,乒的一声,赵金生开枪了,不过打得也真准,子弹正中田沛脚掌,他整个人立马倒地,疼得蜷缩起来。仓库里旁边一个田沛的手下,也就是刚才去医院假扮医生的那个人,立刻双手朝上,跪地投降。
赵金生来解开我的绳子时,我说:“这回你的处长升定了,简清明的团伙,彻底抓全了。”
赵金生看着地上的那支空针管,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兄弟,我来晚一步。”我揉了揉手腕,笑着说:“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该我去屠龙。”
赵金生转头用一种很费解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似乎一点儿不害怕,甚至好像很开心,跟没事儿人一样。你知不知道就算青龙不杀你,龙血也会让你死的啊。”
我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是的,确实是有这个念头让我感觉反而得到某种解脱,但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转身走出仓库外。
距青龙消失在长江已有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所有人都在担心它随时会再出现。我到了博物馆,杜志发迎了上来问:“听说有人想去偷Maggie的血?”
我说是,然后拉开领口,露出脖子上的针眼,说:“而且打我身上了。”杜志发惊讶地说:“打……打你身上了?”
我朝麦教授的书房走去,没再回答。杜志发跟上来,继续说:“宣哥,你别吓我。”
“真的,龙髓现在正在我的体内,就像在郭美琪体内那样,开始增生分化,创造出龙血,然后吞噬、取代我原本自己的细胞,大概四五天一过,也会发生GVHR,到时候,你想见我的话,只能去医院了。”说完,我推门进了书房。
麦教授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回头见我进来,说:“听说Maggie那边出了些事情?”
“田沛就是我爷爷研究所里的内奸,他跟简清明是一伙儿的,就是他,把简清明引了过来,害死了我爷爷。”
麦教授想了想,说:“那看来,医院那边偷血,就是他策划的咯?”
“是的。本来他想采完郭美琪的血,然后再灭口,这样能吸引青龙的血,就只在他一人手里,相当于他可以控制青龙的去向,可以凭借这个,暗中增加简清明的砝码,最终帮他出狱。”
杜志发叫了起来:“怪不得这个狗×的,从第一次开会就在替简清明说话,并把责任全往我们身上推。”
“我恰好到了医院,他们抽完了血,但没法下手杀郭美琪,我去追他们,但不小心被抓住了。”
麦教授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字一句地说:“你被田沛抓住了?”
“是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已经给赵金生打了电话,最后他追到了那里。但田沛因为计划被我打乱,所以重新想了个毒计,想把龙血打到尽可能多的人身上去,迫使咱们手里现在的龙血,失去作用,因为标靶很多的话,就没法准确吸引青龙了,那等于让青龙自由攻击,引发完全的混乱,这就是他想要的。”我顿了一下,“田沛就是个疯子,跟简清明一样的疯子。”
麦教授走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我,但他的目光很敏锐,拉开我的领口,看到了那个针眼,谨慎又担忧地说:“这个,不会是……”
我咬咬牙,叹了口气说:“是的,Maggie的血被田沛打进了我的血管里。”麦教授盯着我的双眼,看了许久后转过身去,踱了几步后,说:“你很了不起,杨宣,你爷爷会为你骄傲的。”
“现在青龙已经消失了快24个小时,我想抓紧些,尽量能在它再次出现前,做好准备。等把青龙解决了,我就可以安心去医院陪郭美琪了。”
麦教授习惯性地打开酒瓶,倒了三杯酒,分别给了我和杜志发,还有他自己,然后坐到椅子上,看样子似乎是在平复将要做某件大事前的紧张,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了,却想不到就在今天。”然后转头看着我,“谢谢你,杨宣。”
“没什么,我想明白了,这是我的命罢了。梁丕他不相信命运,但我信。”
杜志发说:“我觉得这不是你的命,也不是Maggie姐的命。你们是好人,好人不该这样死。”我说:“但愿你的话是对的,尽管从目前来看,有些结局几乎是一定的。”
麦教授饮了一大口酒,说:“未到终点,勿谈定数。这个世界太大,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人类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奇迹,抑或灾难。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失去希望。我这辈子一直在说——追逐魔力,是我活着的目的,金钱不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人类掌握魔力的那一刻。当你们动身去长江魔三角时,我心动了,我认为我的梦想,有可能会实现;当你们真将鬼雨珠带到九渊时,我感谢上苍,能让我见证这一奇迹。但接下来却令我大失所望,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人类掌握魔力是不可能的,你浪费了一辈子的时光,去追逐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但是现在,一切又发生了变化。”麦教授站起身,眼角现出奇异的笑容,看着我们,“命运是什么?命运是一个万花筒,它的确存在,却有无限可能;当你觉得走投无路时,千万不要失去希望,你得学会等待,等待它的转动,到时,一切便会不同。所以,不到终点,勿谈定数。”
麦教授缓缓走过去,打开房门,说:“走吧,让我们一起,创造未来。”
三人进了电梯,麦思贤摁下了数字-3。根据我对九渊有限的认识,地下三层是整栋收藏楼的最底层。并且要从电梯里到达那层的话,是需要输入密码的,我和杜志发都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出了电梯后,看到一个不大的厅堂,没有窗户,西面是一扇看起来极为厚实坚固的,直径估计达到两米多的圆形精钢保险库门。门中间有类似方向盘的转动把手,左侧是三个转盘式机械密码锁,组合成一个整体密码。麦教授分别转好三组密码,然后用力顺时针转动中间把手,几圈过后,使劲向后拉开这扇门,当门的侧面滑过眼前时,我和杜志发都被震撼到了,因为其厚度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足有半米多。
三人进入房间,麦教授便又费力地关上库门。头顶的灯光全部打开,将里面照得煞白透亮,正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六阶方台,台上四周有金属围条,形成球形,其外又有九条金色的龙雕拱卫,整体看来,像极了一座超大的浑天仪。
“浑天仪”中间又有一小台,泛着蓝色幽光的鬼雨异珠正稳稳置于其上,处于浑天仪整体球形的中央位置。
初步适应这个房间后,我问:“麦教授,这里是博物馆的保险库吗?”
麦教授在这个超大“浑天仪”台阶下的操作台处,拨动了一排按钮,说:“是保险库,但我给它取了个更有意思的名字,叫作——魔方。”
杜志发说:“魔方?为什么?”
“拥有魔力的地方,就叫魔方。呵呵。”麦教授轻轻笑了起来。
我绕着方台看了一圈,然后拍着一座龙雕,问:“这看起来似乎是个仪器?”杜志发也抬头打量着说:“像是超大号的浑天仪。”
麦思贤慢慢走了过来,说:“这确实是个仪器,我称它为九渊仪。十二年前,我发明了它,又花了十年的时间进行改进,这两年没有再升级,因为它已经很完美了。”
我走上台阶,进入到整个仪器的中间,面前正是那颗鬼雨异珠,胸口的龙牙开始隐隐拽动。我一手摁住龙牙,抬头观察着这个概念感十足的机器,说:“教授,这个仪器是做什么用的?”
“我先前跟你们说,要想获得异珠的魔力,三个因素缺一不可——龙牙、异珠、龙。”
杜志发说:“是啊,现在全了。杨宣自己体内现在流淌的也是龙血,脖子上有肃元的龙牙,面前就是鬼雨异珠,一切都全了。”
麦教授微微笑着说:“不过你们还忽略了一点,龙牙是天然生在龙身上的,龙牙与龙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龙可以控制龙牙上的自然能量。但如果仅靠脖子上挂龙牙,那是没办法去控制其中能量的。”
我走下台阶,来到他们面前,说:“难道这个仪器,可以控制能量?”
“九渊仪不是用来控制能量的,它的作用是,将不同能量进行融合。”麦思贤摁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九渊仪外围的球形金属围条上,开始不断闪出紫色的电流状火花,“我很早就意识到,单纯找到龙牙和异珠,并不能由此获得魔力。因为人没法控制这种能量,好比要产生电流,不但要有导体棒,你还得能够让导体棒切割磁感应线,关键是在切割这个运动上,也即控制。”
我说:“而龙可以控制自身集中于龙牙上的能量,所以龙可以通过异珠,产生呼风唤雨等魔力?”
“完全正确。所以我设计了这台机器——九渊仪,它的作用并非你刚才猜的控制能量,而是融合能量,它能够将不同的能量,融为一体。”麦教授转头看着我,“比如将龙牙中的能量,转移、融合到你的身上,最终控制能量的是人,是你,不是机器。”
杜志发喃喃地说:“这把牛×大发了。”
“这……这可能吗?”我疑惑道。
麦教授对我诡异地眨了下右眼,右侧嘴角带着神秘的笑容,说:“你应该相信我。另外,不仅仅是龙牙,异珠蕴含的自然能量,也可以转移并融合到你体内。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准备好了吗?”
我咽了几口唾沫,喉头颤动着,正准备说话。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音乐:“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吓了我一跳。
转头一看,杜志发正手忙脚乱地摸口袋,然后一头汗地看着我和麦教授,满脸小贱样儿地说:“不好意思,手机音响效果太好。”好不容易摸到手机,看了一眼,识趣地没有接听,直接挂掉,然后关机,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你们继续。”
我看着麦教授,片刻后说:“来吧。”
麦教授和我一起走到九渊仪的台子中间,我脱去衬衫和背心,*着上半身,唯剩脖子上的龙牙。杜志发在一旁说:“宣哥,你肌肉好劲啊。”麦思贤将鬼雨异珠放到一条特制的粗大腰带中间,看起来像是拳王的那种金腰带。固定好之后,缠到我的腰部,调整位置,以便让鬼雨异珠位于我的小腹中间,丹田处。
接着,台子底部向上伸出两根金属杆,恰好位于我的左右手两侧,麦教授调节好高度,然后将我的手固定到金属杆顶部的两个握把上。
最后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正在创造未来。”然后和杜志发两人走下台阶,来到控制台。
我抬头看着头顶九渊仪的外部金属条上冒着的紫色电流火花,心中激荡起伏不已,感觉越来越紧张,以至于需要大口喘气。
这时,原本在球形外罩上流动的火花,不断分出些粗大的支流,击向我的身体。我惊恐地睁大眼睛,不断看着,但所幸这些电流似乎并无痛感。过了片刻,从周遭360度范围内击中我的电流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胸口的龙牙将绳子绷得笔直,并且不停抖动。龙牙与鬼雨异珠之间,逐渐生出一团光亮,最初很小,是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团越变越大,最后我的全身,以至于整个九渊仪都被这团由黄变蓝的光团所笼罩。
我置身其中,四下看去,一切均茫然不见,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空间紧张无比。接着胸口剑突以及丹田两处,开始传来灼烧感,最初尚能忍耐,但渐渐变得如同烙铁,最后刺痛无比,我只能大喊大叫起来。
接着,我不由自主地浑身开始如同筛糠般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另一个灵魂牵引,不断做出种种怪异的动作和神态表情。待疼痛稍减,又感到体内的血液开始翻滚,甚至似乎能感到血液在冒泡,然后浑身感到不断膨大,不断扩张,似乎自己的身体已经融入光团中,轻飘无物。
一番地狱般的煎熬过后,眼前的光团逐渐消散,我如同被绑着的笼中困兽,整个人跪倒在地上,若不是双手被固定在金属支架上,恐怕会直接瘫倒于地。
杜志发和麦教授两人跑了上来,解开我的双手,将我架到台阶下的椅子上。
片刻后,杜志发惊奇地喊道:“宣哥,成了,成了!”
我勉强撑着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只见脖子上原本穿着龙牙的绳子,此时轻飘飘的,只剩一个银质底座,而底座上镶嵌的龙牙,已然消失不见。再看那条腰带上,正中间固定鬼雨异珠的地方,此时也是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胸口剑突部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号角状的红色印子;而号角旁边,还有一个圆形的红色印子,两个合起来像是篆体的“明”字。我惊讶地站起来,看着他们俩,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麦思贤说:“能量融合为一。”
“龙牙和异珠,都到我身体里了?”
“可以这么理解,你们现在已经融为一体。”
我好像不认得自己一般,来回看着身体。麦教授将我的衣服递过来,说:“咱们去山顶。”
杜志发说:“看来我以后得喊你龙哥了。”
我们三人从博物馆的后门出去,来到东边邻近的一个山头。此时是下午大约五点,夕阳如血,挂在西边。几棵老松盘根错节,扎在山顶,下面有几块大青石,极目远眺,市区的景色尽收眼底。
我穿着衬衫,但没有束进裤子里,卷起袖口,山风吹动衬衫衣角。麦教授看着远方,说:“现在我帮不了你了,你得靠自己去体会,如何运用这种魔力。”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除了感到体内超越以往的热气,其他没有什么感觉。见我茫然地踱着步子,麦教授急了,指着西边说:“杨宣,你看着太阳,试着想象一下它现在被乌云遮盖的样子。”
杜志发抬头看着天空,小声说:“这么好的天气,要能让它下雨,那他妈还是人吗?”
麦教授骂道:“闭紧你的嘴巴,要不然就回去。”这是我头一次见麦教授发火骂人,想必他是急了。
我转身站到一块大青石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排除杂念,看着夕阳,用意念想象其被乌云覆盖。这时猛然间,我小腹里变得火热,接着似乎便有一团气从小腹里蹿出,向后经过尾椎骨,沿着脊梁朝上,最后经由头顶,到达眉心位置。紧接着,我不受控制地闭合双眼,浑身开始极快速地颤抖。
麦教授在对面,看着我大喊:“睁开双眼,杨宣,把眼睛睁开。”
虽然双眼闭着,但我的神志是清醒的,听了麦教授的话后,将浑身的力气全都用在那该死的眼皮上,浑身汗如雨下,终于,我猛然睁开了眼,那感觉仿佛像是死命掰开了生锈的开关一样。
这时,眼前原本该是夏日傍晚夕阳映照的景色,陡然之间从四面天际涌出乌云,像是一支蘸满墨的毛笔伸进了笔洗中一样,墨色迅速扩散,极短的时间里,夕阳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整个天色变成了雾蒙蒙的蓝灰。
杜志发惊得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被一块青石绊到,摔倒在地。麦教授则欣喜若狂地看着周围,看着被越来越密的乌云笼罩的天空,喊道:“风、雨、雷、电,统统来吧!”
我心里知道确实摸到了窍门,大致就是意念先行,随后体内便会有热气蹿出,但不同的意念,从小腹中蹿出的气所流经的身体位置路径,或者叫脉络,是不同的。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要努力睁开眼睛,只要睁眼,身体便不会如同开始时那样抖动。
风开始大了起来,最后以至于阴风怒嚎;紫红色的闪电不断劈下,跟着闷雷滚滚而来,一个接一个,在头顶的天空炸响,久久轰鸣。杜志发被震得用胳膊护住头,几乎不敢再抬头望向天空。
黄豆般的雨粒开始砸了下来,一颗颗砸进山土里,甚至扬起灰尘。但眨眼间,所有扬尘就被瓢泼大雨浇灭,整个山头陷入雨帘中。
麦教授在倾盆大雨中哈哈笑着,在山顶上走着,就像是一个等雨等了几十年的人,终于等到了一样。我站在青石上,扬起双手、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天空,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一念独发,目光所及的一棵老松便被陡然从天而降的闪电劈中,片刻后裂成两半,倒了下去。
我保持着外面的风雨,然后与麦教授和杜志发回到了博物馆中,三人换上了干净衣服后,重新坐了下来。麦教授的双眼有些微微发红,看起来像是哭过。杜志发则站在窗口边抽着烟,边看着外面的暴雨。
我对麦教授说:“要我,停雨吗?”
“你可以试试,但我希望继续下,我等这场雨等了几十年了,真想多看一会儿。”
我微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外面,只见瓢泼的大雨就像突然间被人关上了水龙头,猛地没了,但一秒钟之后,又重新落下,你甚至能看到雨水片刻间的整体痕迹是弧形。
杜志发惊呼起来,说:“太酷了,就像是小孩撒尿一样,没尿完,但憋住一下,挪个地方,继续尿。”
我和麦教授哈哈大笑起来。
喝了几口热茶后,我想到件不开心的事情,说:“麦教授,虽然现在你追求的东西在我身上实现了,但是可能用不了几天我就会进医院,到头来,浪费了那颗龙牙和鬼雨异珠,叫你空欢喜一场。”
“一件事情,你实现了,那就是你的。它是一种客观存在,就像历史一样,尽管统统湮灭,但它们是存在的,并且永远存在,谁也没法抹杀。所以,龙牙和异珠非但没有被浪费,它们的功绩将会永远存在,何况,你还得用它们来拯救这个世界。”
这时,赵金生走了进来,先是神情怪异地看了看我们三人,然后紧张兮兮地坐到我旁边,说:“是真的吗?”
我说:“你这说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是不是真的?”
赵金生指着外面,说:“风雨雷电啊!你弄的?”
“是啊,是我。临死前为世界再出一把力。”
赵金生叹了口气,说:“指挥部根据你的情况,正在制订一套方案,称为屠龙计划。初步想法是这样的,两个小时后,我们会把你送到下关码头,那里会有一条船等你。你上去后,船便会以青龙入水处为中心,确定一段水域,来回航行。这样,争取能用你取代郭美琪,成为青龙的标靶。”我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快夜里九点,说:“这可是连夜屠龙啊!你们的意思是,在江面解决它?”
赵金生点头说:“江面较为开阔空旷,有利于闪电准确命中,不会有太多障碍物,也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我站起身,扭了扭头,说:“行啊,我准备好了,死也好、活也罢,赶紧将这事儿结了,我还想去陪郭美琪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