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诺克斯信鸽与大蓝鸽角箱之间的战争(1 / 1)

比利从来没有喜欢过编号为2600C的大蓝鸽角箱,尽管它还继续保留着银徽章。比利还是认为它的基本素质很差。轮船事件似乎证实了它是一个懦夫,就是一个倚强欺弱的小霸王。

一天早上,比利刚走进鸽子房,一大一小两只鸽子正在那里争吵,它们在地板上互相追啄,纠缠在一起,弄得羽毛满天飞,灰尘四处扬,一片骚乱。比利把它们分开时,发现那个小个子鸽子是阿诺克斯,而大个子正是大蓝鸽角箱。阿诺克斯虽然奋起反抗,但还是败下阵来了,因为大蓝鸽比它重了一半。

它们争斗的原因很快就弄清楚了,原来是为了一只深蓝色的,具有信鸽血统的漂亮母鸽。大蓝鸽总是保持着它那欺凌弱小的恶劣本性,而正是这位可爱的母鸽让它们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战斗。比利无权拧断大蓝鸽的脖子,但是在干涉冲突时,他尽可能地偏向自己喜欢的阿诺克斯。

鸽子的婚配有点像人类的婚配。首先要做的事是亲近,将两只鸽子安排在一起呆一段时间,让它们顺其自然地发展。于是比利把阿诺克斯和这只母鸽锁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让它们在一起呆上了两个星期;为了双重保险,他还找来了另一只母鸽,把大蓝鸽和它关在另一间房里锁了两个星期。

一切都如我们所料。小母鸽主动向阿诺克斯缴械了,而寻找来的那只母鸽也投向了大蓝鸽的怀抱。两个鸽巢开始筑起来了。这一切好像“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开始了。但是大蓝鸽不仅体型大而且英俊。它经常会把嗉囊鼓出来,在太阳底下昂首阔步,然后又把脖子周围的羽毛撑起来如同彩虹一般,它那英俊的模样和伟岸的身躯足以使最稳重的母信鸽回心转意。

阿诺克斯虽然体魄强壮,然而它的个子很小;除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它并不显得特别的英俊。此外,它还经常在外面执行重要的飞行任务。而大蓝鸽除了成天在鸽子房周围展示那双中看不中用的翅膀外,几乎无事可做。

有些低等动物同样具备了遵守道德的风范,尤其是鸽子,比如爱情与坚定,就完全如此。但也有例外。堕落绝不仅限于人类。起初,阿诺克斯的妻子只是被大蓝鸽深深地打动了。到最后当它的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天,阿诺克斯从波士顿回来,发现大蓝鸽在拥有它自己的老婆的同时,还霸占了属于自己的箱子和妻子。于是,一场生死战斗开始了。唯一的观众就是它们的两位太太,但是它们却好像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样子。阿诺克斯用它那著名的翅膀进行搏斗,但是它的翅膀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器,因为现在的翅膀上已经承载着二十次记录。它的嘴和抓子也很小。尽管它拥有沸腾的热血和小而坚强的心,但还是无法弥补自身重量的不足。这场战斗对它极为不利。

它的妻子漠不关心地坐在巢穴里,好像这与它无关。要不是比利及时赶到,阿诺克斯很可能已经被杀死了。比利气得要去拧大蓝鸽的脖子,可是这个小霸王已经及时地逃离了鸽子房。比利对阿诺克斯进行了好几天的精心护理。到了一周快要结束的时候,阿诺克斯又恢复了健康,十天后它再次上路飞行了。此时,很显然它已经原谅了它那不忠的妻子,因为它又像从前那样开始整理自己的鸽巢,而且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那个月阿诺克斯又创下了两次记录。它八分钟内带回了十英里外的消息,仅用了四个小时就从波士顿飞了回来 。途中的每时每刻,热爱家的**始终激励着它,推动着它向前进。假如它的妻子能猜出它的心思的话,阿诺克斯这种富有**的归来就是多么的可怜呀,因为它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同大蓝公鸽在一起调情。阿诺克斯不顾疲劳,又一次同大蓝公鸽进行了搏斗,而且要不是比利的干涉,恐怕它已经结束了生命。比利把两个斗士分开,然后把大蓝公鸽关进一个笼子里,他决心利用某种方法把它除掉。于此同时,一场芝加哥到纽约“不限鸽龄有奖竞赛”即将要开始了,竞赛的路程是九百英里。比利六个月以前就已经给阿诺克斯报名了。人们在阿诺克斯身上下了很高的赌注,虽然它的家庭问题还未解决,它的朋友们也觉得它不应该错失了比赛。

参赛的信鸽被火车运到了芝加哥。在那儿将根据它们的条件分时间段放飞,而最后起飞的是阿诺克斯。它们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在芝加哥城外,有几只先起飞的鸟出于本能组成了一个竞赛的鸟群队,按照相同的无形路线,在空中穿越飞行。一只信鸽根据自己的方向感可能会飞成一条直线,但是在沿着一条熟悉的路线往回飞时,它会坚持以牢牢记在脑中的路标为指引。大多数鸟受过飞往哥伦布和布法罗航线的训练。阿诺克斯认识飞往哥伦布的航线,但是同时它也认识飞往底特律的航线。离开密西根湖之后,它就直接飞向底特律。这样它在竞赛途中不仅赶上了其它的信鸽,而且还领先了好几英里。底特律、布法罗、罗切斯特,还又那些熟悉的塔楼和烟囱,都在阿诺克斯的身后消失了,而锡拉丘兹已经近在眼前。

现在是傍晚,阿诺克斯已经在十二小时内飞行了六百英里,毫无疑问已经在比赛中领先了。但是飞行途中通常会有口渴的时候。掠过城市的上空时,它看见了一个鸽子房,便在空中绕了两三个大圈儿,然后降落下来,它跟着回家的鸽子们一道进了鸽子房,在水槽边开始贪婪地喝水,就像它从前常常做的一样。每个爱鸽子的人都特别喜欢信鸽这样做。鸽子房的主人在那儿看到了这只陌生的鸟儿,他悄悄走到一个可以观察它的地方。就在这时,他自己的一只鸽子向这只陌生的鸟儿发出了挑战。阿诺克斯以鸽子特有的姿势,张开一只翅膀准备进行反击时,露出了排列一长串儿的印记。这个人也是一个养鸟人,这些长串的印记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拉了拉绳子,关上了鸽子的门,几分种后阿诺克斯便成了他的囚徒。

这个养鸟人展开阿诺克斯的那双记得密密麻麻的翅膀,仔细阅读了一个又一个的纪录。当瞥见银徽章时——这个银徽章本应该是金质徽章了,他读到了它的名字——阿诺克斯。然后,他惊呼起来,“阿诺克斯!阿诺克斯!哦,我听说过你,你这个小宝贝儿,我抓住你了,真高兴。”他把消息从它尾巴上取了下来,把它打开,然后读了出来:“阿诺克斯于今天凌晨4点离开芝加哥,在‘不限鸽龄有奖竞赛’中飞往纽约。”

“十二个小时飞了六百英里!凭借无穷的力量,真是破纪录了。”然后这个偷鸽子的人轻轻地,几乎是毕恭毕敬地把这只拍打着翅膀的鸟儿安全地放入一个铺了垫子的笼子里。“好的,”他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就是设法让你留下来也没有用,但是我可以用你来配种,培养一些你这种血统的鸽子。”

于是,阿诺克斯和其它几个囚徒被关进了一个宽大又舒适的鸽子房。这人虽然是贼,倒也是个信鸽爱好者,他给逮住的这些鸽子提供了一切可以保证舒适和安全的东西。他把阿诺克斯在那间鸽子房里关了三个月。起先阿诺克斯几乎整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在铁丝网上走来走去,四处寻找逃走的路径。到了第四个月,它似乎放弃了逃走的念头,而看守鸽笼的人也开始实施他的第二套方案了。他放进了一只腼腆的雌性雏鸽,可是阿诺克斯对雌鸽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甚至还对它有些不礼貌。过了一段时间,看鸽人拿走了小母鸽,把阿诺克斯独自关了一个月。现在又送来了一只不同的雌鸽,但是这只雌鸽也没有交上桃花运。就这样,不断有雌鸽放进来,但他们始终没能得到阿诺克斯的垂青。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一年的时间,这期间许多不同类型的雌鸽都被放了进来。阿诺克斯或者粗暴地拒绝它们,或者对它们不屑一顾;先前渴望逃跑的念头又经常蠢蠢欲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强烈,致使它经常在铁丝网前面扑上扑下,或者使出浑身力气向铁丝网撞去。

当阿诺克斯的翅膀上装饰有历史记录的羽毛开始每年一次换毛时,信鸽的看守人便把它们作为珍爱之物收藏起来,等新的羽毛长出来,他就会将记载着信鸽声誉的记录重新复制到它的新羽毛上。

两年慢慢过去了。看鸽人给阿诺克斯换了一个新的鸽子房,并且又带来了一只雏鸽。碰巧的是,这只雌鸽竟然长得和阿诺克斯家里那个不忠的老婆非常相似。阿诺克斯居然开始注意这个新来的伙伴了。曾经有一次,看鸽人认为这只著名的信鸽似乎稍稍留意这位迷人的雌鸽了。是的,他非常确信,因为他看到阿诺克斯已经在准备一个鸟巢了。他认为两支鸽子已经完全融洽了,便第一次打开鸽子房的门,而阿诺克斯获得自由了。它犹豫了吗?它踌躇了吗?没有,一刻都没有。当门刚一打开,它就像箭一般地射了出去了,张开那双记录自己辉煌成就的翅膀,毫无犹豫地从这间可憎的鸽子监狱飞走了,而且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