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燕

史达祖

过春社了[1]，度帘幕中间[2]，去年尘冷。差池欲住[3]，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4]，又软语商量不定。

飘然快拂花梢，翠羽分开红影。

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竟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栏独凭。

［注释］

[1]春社：古代有春社、秋社之节。“立春后第五个戊日为春社，立秋后第五个戊日为秋社。”（《岁时广记·二社日》）如王驾《社日》诗云：“桑拓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2]度：揣度、料想之意。

[3]差池：参差不齐。如“萧**白云差池”（李贺《江楼曲》）。

[4]雕梁藻井：我国古代房屋建筑中的特殊艺术。雕梁是在主要的栋梁和立柱上进行花纹雕刻和彩绘，藻井是在主要建筑天花板上的一种凹面处理，或者方形或者圆形，并进行各种花纹的雕刻或彩画。

［点评］

本词是一首难得的纯粹咏物之作。“过春社了”——作者发篇四字，就让一种惊喜的欢快气息透空而来。“度帘幕中间”以下，更是描写了一对春燕“归去来兮”之际种种的拟人化微妙动作。既可亲可爱，又生动传神。自过片开始，转入描写春燕安家之后“贴地争飞，竞夸轻俊”倜傥风流的不俗表现。只是“便忘了天涯芳信”一句，使全词陡生波澜，写春燕于自由自在的潇洒中忘记了传情带信的使命，并略略表现了一定的谴责之意。于是便苦了那个托燕传情之人，她只好因为收不到远方的回信而“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栏独凭”。

如此煞拍，在不知不觉中由写燕转向写人，给读者留下了更大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