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林推

刘克庄

年年跃马长安市[1]，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2]。

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3]。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

［注释］

[1]长安：这里以汉唐之都长安代指南宋的临安。

[2]呼卢：当时的一种赌博形式。削木为子五枚，分黑白两面，黑面画犊，白面画雉。如能掷得五子皆黑，称之为“卢”，可得头彩。因参赌者皆望掷得全黑，往往口中大声喊“卢”，故而称之为“呼卢”。

[3]“易挑”两句：挑：挑花纹。元稹《织妇词》云：“东家头白双女儿，为解挑纹嫁不得。”玉人：这里暗指妓女。此两句一写妻子对丈夫的忠贞不渝，一写妓女对客人的虚与委蛇，意在劝慰林推要珍惜家中妻子的一片真情。

［点评］

上阕起首的“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写出了一个“官人”终日跃马长安、难得有闲在家的忙碌形象；而“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两句，则把这种形象表现得有些寄情牌酒、浪**不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为以下的描写做了情节上的铺垫。过片继续表现“官人”要“得玉人心下事”的一面，将其“浪**不羁”的程度更推进一层。词到煞尾，作者才笔锋陡转，道出了其中的真情：“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这里的“西北有神州”，就是长江以北的中原疆土。原来，词人以上所写的“官人”林推，实在是因为家园破碎、神州分裂而伤心无奈。所谓“莫滴水西桥畔泪”，其实不知已经流了多少的亡国之泪。再细品词题上的一个“戏”字，原来是作者有意的正话反说：“戏”中不仅有苦，“戏”中尤其有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