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山定空中，乳水满其腹。遇隙则发见，臭味实一族[2]。浅深各有值，方圆随所蓄。或为云汹涌；或作线断续；或鸣空洞中，杂佩间琴筑[3]；或流苍石缝，宛转龙鸾蹙。瓶罂走千里[4]，真伪半相渎[5]。贵人高宴罢，醉眼乱红绿。赤泥开方印[6]，紫饼截圆玉[7]。倾瓯共叹赏，窃语笑僮仆。岂如泉上僧，盥洒自挹掬。故人怜我病，蒻笼寄新馥[8]。欠伸北窗下，昼睡美方熟。精品厌凡泉，愿子致一斛。

[注释]

[1]焦千之：字伯强，颍州人，曾是欧阳修门下客，后授秘书校理，终知无锡。惠山泉：常州无锡县惠山寺的泉水，唐代陆鸿渐《煎茶水品》称为天下第二泉。

[2]臭味：气味。族：类。

[3]筑：古乐器名。

[4]罂（yīng英）：盛**的陶制容器，大肚小口。

[5]渎：冒犯。

[6]赤泥开方印：这句用唐刘禹锡《试茶》诗句，指盛惠山泉的瓶罂上的官封印。

[7]紫饼：当时饼茶多用珍膏油其面，故有青黄紫黑之别。

[8]蒻（ruò弱）：草名，嫩青蒲，用其叶封裹茶叶以便收藏。

[点评]

熙宁五年（1072）在杭州作。诗人以诗代简，请求友人送来清冽甘甜的惠山泉水。开篇想象整座惠山中间是空的，乳水充满其腹，可谓奇想天开，意新语创。接下来描绘泉水在山中流动的状态，妙用博喻，生动的意象纷至沓来，使泉水的形象异常丰满鲜明。写“贵人”酒宴后品茗饮泉、叹赏窃语，以及泉上僧随意挹掬、畅快盥洒，也无不曲尽情态，风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