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2]，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3]，古来征战几人回？

[注释]

[1]凉州词：又名《凉州歌》，乐府《近代曲》名，原是凉州（州治在今甘肃武威）一带的歌曲。唐代诗人多用此调作歌词，描写西北方的塞上风光和战争情景。其中以王翰的这一首和王之涣的那首“黄河远上白云间”最为有名。

[2]夜光杯：用美玉所造的杯（详见东方朔《海内十州记》）。

[3]沙场：原指平沙旷野，这里指战场。

[点评]

此诗在唐边塞诗中可谓流传最为广泛，也几乎是最有名的代表作，被称为“无瑕之璧”（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但是对它的情绪基调，却有两种乍一看似乎迥然相异之见：

一种谓其“故作豪饮之词，然悲感已极”（沈德潜语）；另一种则曰：“作悲伤语读便浅，作谐谑语读便妙”（施补华语）。如果联系诗的立意仔细品味，其实这是两种异中有同的看法，可以用“悲壮”二字将其对立的一面统一起来，因为——

诗中所写当是一次祝捷之宴。从酒席之豪华、规格之高超，可见是为战功卓著的凯旋英雄而设。所以第二句的“催”字是奏乐催饮，而不是酒未上口又被催上征鞍的意思。又因生还者是经过了九死一生的幸存者，更是所向无敌的英雄豪杰，此时此刻他们怎么能不开怀畅饮呢！

要想正确地理解这首诗，还应正视由“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句所体现的战争残酷性的一面，这在盛唐时代也不例外。这里的问题还在于，凯旋固然可喜可贺，而视死如归、为国捐躯，不也同样重于泰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