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逢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2]。
锁衔金兽连环冷[3],水滴铜龙昼漏长[4]。
云髻罢梳还对镜[5],罗衣欲换更添香。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6]。
[注释]
[1]宫词:描写宫廷生活的诗题名(详见张祜《宫词二首》(其一)“注释”①)。
[2]望仙楼:元稹《连昌宫词》有“上皇正在望仙楼”之句,可见唐内苑实有此楼。在这首诗中,“十二楼”与“望仙楼”均可理解为泛指宫女所居之处。
[3]金兽:指兽形门环。
[4]铜龙:指铸有龙纹的铜质漏壶。
[5]云髻:指女子的美发如云。
[6]袍袴:特指絮旧丝绵的长袍和无裆无绵的套裤。袍袴宫人:指下等宫女。
[点评]
同样是宫女,在张祜的笔下,她无心争宠望幸,而是向往“故国”旧家的自由生活;在刘皂的笔下,她竟有“恨君”之想;而薛逢的这首《宫词》,其旨则为望幸不遂而绝望。
人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可倒好,住在“十二楼”和“望仙楼”上的这群宫女,她们终日被锁在冷寂的深宫中,耳听没完没了的水滴昼漏之声,从未见到过“君王”之面,却从清晨起就梳洗打扮以待“君王”。诚然,“云髻”和“罗衣”二句刻画宫女在失望中的期待心理,很是细腻逼真,但今天看来,令人备感心酸的是,不仅为她们的不幸命运,更为她们这种被扭曲了的可怜性格。
诗的最后两句是说,在这些宫女的心目中,她们还不如为皇帝清扫床铺的下等宫人,这就更加突出了她们心灵世界可悲的一面。尽管这样,此诗所刻画的宫女心理,在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比之“恨君”的心理更为普遍,因而也更有代表性。所以《唐诗三百首》选录此诗,不为无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