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络天彭一掌中，漫夸天设剑为峰[1]。

阵图[2]东聚烟江石，边柝西悬雪岭松[3]。

堪叹故君成杜宇[4]，可能先主是真龙[5]？

将来为报奸雄辈[6]，莫向金牛访旧踪[7]。

[注释]

[1]“井络”二句：井络，进宿之分野，此指岷山。天彭山在今四川灌县。剑峰，大、小剑山，即剑阁。二句意谓蜀中形势虽险而不足恃，以朝廷视之，不过一掌之中耳。

[2]阵图：诸葛亮造八阵图，东跨故累，皆累细石为之。

[3]“边柝”句：边柝，守边军士打更用的梆子。柝，军中刁斗。雪岭，在今四川松藩县，唐时与吐蕃、党项接壤。

[4]成杜宇：化为杜鹃。用望帝失国化鹃事。

[5]“可能”句：可能，岂能。此句应读为“先主岂能是真龙”，真龙，所谓“真命天子”。《三国志·周瑜传》：“周瑜曰：‘刘备非久为人用者，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

[6]“将来”句：将来，持来。奸雄辈，指企图割据蜀中之藩镇。《三国志·魏武帝纪》注引《异同杂语》：“操尝问许攸：‘我何如人？’攸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7]金牛旧踪：金牛道，古由秦入蜀之道。《十三州志》：“秦惠王未知蜀道，乃刻石五头，置金于尾下，言此天牛，能粪金。蜀人信之，令五丁共引牛成道，致之成都。秦国使张仪伐之。”

[点评]

前半言蜀地山川之险不足恃也：山有井络、天彭，阁有大小剑门；东有烟江阵图，西有雪岭传柝，形势险峻，然“漫夸”之，不足为恃。五六以史事申足“漫夸”，言古巴国望帝早化杜鹃哀鸣；刘备据蜀，有诸葛辅之，终未能成大事。七、八“为报”云云，警戒妄图据蜀自固者，莫蹈金牛旧踪之辙！金圣叹解云：“此先生深忧巴蜀之国江山险峻，或有草窃据为要害，而特深著严切之辞，以为预戒也。”纪晓岚评曰：“立论正确，诗格自高；五、六唱叹指点，用事精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