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一别四千里[2]，胡骑长驱五六年[3]。

草木变衰行剑外[4]，兵戈阻绝老江边[5]。

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

闻道河阳近乘胜[6]，司徒急为破幽燕[7]。

[注释]

[1]此诗当是上元元年（760）在成都作。

[2]洛城：洛阳城。四千里：言洛阳距成都路途之遥。

[3]胡骑（jì记）：指安史叛军。

[4]剑外：即剑南。剑门以南，今四川中部。

[5]江边：指锦江边。

[6]河阳：即河内。故地在今河南孟州市。河阳近乘胜，指李光弼破史思明，收复河阳。

[7]司徒：指李光弼。至德二载，加光弼检校司徒之衔。幽燕：今北京一带。当时为安史老巢。句意期待李光弼平定叛乱。

[点评]

“恨别”有二义，一为别故乡之恨，一为别兄弟之恨。首言因乱而别，次言别故乡，又次言别兄弟，结联转恨为喜为期盼，盼平乱后归乡里，兄弟团聚。脉络清楚，结构严谨。“思家”一联，为杜集中名联。《瀛奎律髓汇评》纪昀评语曰：“六句是名句，然终觉‘看云’不贯‘眠’字。”许印芳辨之曰：“‘眠’与‘看云’不贯？眠时不可看云乎？若谓夜眠不合，诗固明云‘白日眠’矣。此二句全在转换处用意，盖清宵本是眠时，偏说‘立’而‘步月’；白日本是立时，偏说‘眠’而‘看云’，所以见思家忆弟之无时不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