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父亲的背影……
那是布洛林家骄傲的脊梁……
父亲……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会……
“(夏索尼娅语):后面的,拽紧腰绳……”
手中持续发力,将身子逐渐弓下,然后一步一个脚印,艾比·布洛林是继续朝着梦中的方向徐徐前行。
只不过,于风雪之中的艾比·布洛林并不知晓,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悄然靠近。
从覆盖着白雪的山坡上部开始,于不断呼啸的风声中,原本为一个整体的雪盖,先是出现了一条并不怎么明显的裂缝。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也不知是不是此时的风雪实在太过猛烈,总之这样的一条裂缝,竟在这瞬间,便从其相互交错的拐点处,是进而又滋生出来了数条新的裂缝。
这就如同病毒式的覆盖,从一变多,从多变更多,直至整层雪盖,尽是爬满裂缝。
接着,巨大的雪盖瞬间崩裂,就如同一块亘古不变的山岩,在瞬间化为尘埃一般,而与之一同相伴的,还有那地动和山摇。
雪崩!!!
令艾比·布洛林没能料到的灾难,便是如此。
这一刻,原本温顺的雪变得无比狂暴,往日平缓的它,此时竟也能爆发出如此夸张的破坏力来,其气势汹涌的程度,就好似要把身下的这座山巅给劈开一般,要让身下的土地永远地被积雪所覆盖一样。
下滑的积雪,有时就像是一堆堆尚未凝固住的石块儿,是彼此间相互交融,进而朝着山下的方向迅速流动,有时它们又会因障碍物的阻拦,而相继地迅速堆积起来,待那处的障碍物再也无法承受其堆积起来的重量,便会再次爆发大规模的崩泄。
而那些看上去较为松软的积雪,亦会在雪崩初期,是伴随着不断倾下的雪潮,而让自己舞动于这才灾害的舞台之上。
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乃是那些伴随着雪崩一同快速下坠的冰块儿和冰锥。
是的,当裂痕瞬间爬满了厚实的雪盖,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些深藏于雪盖之下的冰层,以及早已因大地的震怒而衍生于冰层之上的裂痕。
当山体发出了怒吼,当大地展现出震怒,这些平日里隐藏起来的冰层,便成为了足以要人性命的利剑。
最少在艾比·布洛林看来,整支队伍的后方,最少有七八成的人,都是死于那些从天而降的巨大冰锥的。
“(夏索尼娅语):雪崩!!!”
可还未等艾比·布洛林与之预警呢,那些不断落下的积雪,便将整支队伍的中后段给彻底掩盖住了。
其速度之快,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还是平日里温顺的雪吗?
这还是平日里被孩童们以习为常的雪吗?
杀人与无形之中……
灭口与瞬息之下!!!
仅仅一个瞬间,便生吞数千名生灵的性命和灵魂,是让这些无辜的人,永远被冰封在这片严寒之中。
轰……
一声巨响……
源于身后的方向……
“(夏索尼娅语):艾比……”
一声轻呼,扔下手中的地图,乔尔·布洛林是想也不想地便转过身子,是朝着身后的坍塌之地撒腿儿跑去。
一切都来得这般迅捷,一切又都走得那般迅速,以至于当乔尔·布洛林是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当他是重新地赶到了队伍的中间位置,他却再也看不到所谓的队伍了。
“(夏索尼娅语):艾比……”
双膝瞬间跪在雪中……
“(夏索尼娅语):艾比……”
也顾不上他人的呼喊,也顾不上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的第二波雪崩……
“(夏索尼娅语):艾比……”
乔尔·布洛林就这般跟疯了一样,开始不断地刨开他面前的积雪,以试图能从身下的积雪层内发现自己女儿的踪迹……
“(夏索尼娅语):艾比……”
只不过,不管乔尔·布洛林如何去挖,不管他挖出来了几个人,可都没有艾比·布洛林,都没有他的女儿……
“(夏索尼娅语):艾比……”
不断地呢喃,不断地挖掘,哪怕十指早已鲜血淋漓,可是乔尔·布洛林就是这么一直挖着,一直挖着……
艾比……
艾比!!!
头顶的暴风雪依旧在肆虐,身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这样的氛围,也不知过了多久,而就在活着的人们都以为一切危险都已过去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声响,是再度从山的背面传来。
“(夏索尼娅语):雪崩!!!”
这一次,脚下的震动更加猛烈,耳边的呼啸更加张狂。
而对于乔尔·布洛林来讲,他却丝毫都不在意身处的危险环境了,因为此时的他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找到自己的女儿,找到艾比·布洛林。
“(夏索尼娅语):乔尔……”
看着不远处的乔尔·布洛林依旧在不断地刨开身下的积雪层,此时已经准备暂且撤离此地的托比·威勒不免大声吼道。
只因托比·威勒看到,就在乔尔·布洛林脑袋的正上方,已经有好几块儿巨大的积雪层是开始朝着下方迅速坠落。
“(夏索尼娅语):操……”
而对于大哥本·威勒来讲,他所给出的答案,却是这般的简单。
疾驰而出,本·威勒是不等乔尔·布洛林为之反应,便托着自己怀中尚且在不断挣扎的乔尔·布洛林,是硬生生地给其拽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
接下来的一幕,天地变色。
积雪就如同潮涌一般,是顺着山体不断宣泄,那样子,宛若末日一般。
天终于晴了,之前的暴风雪也一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只有眼前一望无际的白,便只有脚下圣洁无比的纯。
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声音就好比来自天宫之中的仙音,是那般的洗刷人们心中的罪孽。
当太阳的光照射在身前,竟还能让人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而对于这些老江湖来讲,这样的雪盲症状,还尚不能对他们产生丝毫的影响。
既然天晴了,那便该救人的救人,该整顿的整顿,待一切重整之后,让队伍继续朝着东方进发。
或许是因为之前所发生的两次雪崩,是让那根被每个人所系在腰间上的腰绳,是尽数地断裂掉了,所以对于进行搜救的人来讲,他们想要在这茫茫的积雪层内进行搜救工作,无疑是极为困难的。
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讲,对于这些像乔尔·布洛林这样在这两次的雪崩事件中失去亲人的战士们来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希望都不曾泯灭,他们都坚信,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妻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亲人,都还活着,都还在厚重的积雪层下,等待着自己的救援。
所以,没有人害怕,没有人后退,也没有人拒绝。
每个人都在疯狂地挖掘着身下的积雪层,以企图能寻找到生命的印记。
一分……
又一分……
一时……
又一时……
不断地有人挖出新的尸体,也不断地有人挖出新的活人。
雪崩是可怕的,是充满了毁灭力量的,要知道在雪崩尚未形成规模的时候,也是大自然所能给予给人们的最佳逃生时间,因为其落下的积雪层和冰层的下坠规律,这就导致了若想要在雪崩中增大存活率,就一定不能让自己是闷着脑袋的只会朝山下跑,因为冰雪也会径直下落,而且时速早已快过人的双腿,这就导致了朝山下跑,更为危险,向两旁跑,避开积雪层和冰层所下坠的空间,或者朝两侧较高处跑,才是明智之选。
而在奔逃的过程中,尽可能多的是将身上的笨重物件给舍弃掉,因为若是在奔逃的过程中还带着这些外在的东西,无疑会让自己的逃跑时间进而压缩的。
如果雪崩的面积实在过大,而自己又离雪崩的边缘线还很远的时候,这时就不能再说是让自己朝着两侧逃跑了,因为此时已经不再具备任何的逃跑路线了,唯一能够得以自救的,便只有尽可能地去寻找到一处就近的掩体,如凸出来的山岩,亦或者是能够进行藏人的山体凹面,而在无任何掩体可依之时,一定要让自己保持着身体前倾,双手捂脸的姿态,因为这样的姿态可以很好地去避免自身吸入过量的冰雪,进而引发一系列的肺部窒息,也便于在雪崩停止之后,手部的活动以及自救工作。
如果不幸被雪崩冲下山坡,那么对于那些尚还能活着的人们来讲,就要尽可能地去爬上流雪层的表面,用爬行姿势在雪崩面的进而活动,在流学层尚未彻底凝固之前,一定不能试图自救,一定要静心等待,等待流雪层彻底固化之后,再进行自救活动。
而一旦自身被雪掩埋时,一定要冷静下来,让口水流出,进而去判断上下方向,然后找到上方,奋力挖掘,逆流而上,而在选择逆流而行的时候,也要做到尽可能地用双手去阻挡面前所随时可能袭来的冰块儿与石头。
如果不能从雪堆中爬出,就要减少活动,放慢呼吸,节省体能。
而现在对于乔尔·布洛林来讲,时间,便是生命!
艾比……
坚持住,艾比……
坚持住,我的孩子……
坚持住……
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