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爷爷家，威利必须奋力穿过茂密的芦苇丛。他在芦苇丛中跳来跳去，芦苇茎秆抖动着，上面的雪飘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一路上都是冒雪前行的。威利来到爷爷的门廊前，气呼呼地掸掉了身上的雪。

“我应该发明一辆有盖子的芦苇车。”他想，“这一路上，芦苇海所有的雪都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没有时间细想自己的发明，因为爷爷已经打开了小屋的门，示意他进去。

“我刚泡了些蜜茶。”老人笑着说，“看你的样子，是应该喝一杯热饮！”

威利一屁股坐在壁炉旁，把脸转向烧得噼啪作响的木柴，享受着炉火带来的温暖。接着，他跟爷爷聊起了第一场雪，告诉爷爷整个世界如何变成了白色，还有那场大雪仗，真希望他们能在下午继续玩。

“你看，为过冬做好准备是多么有必要啊！”爷爷点点头，“我们不必担心没有食物，因为储藏室里都塞满了，而且我们把木头也砍好了。但格里姆人要担心的事情就很多。野鸭们说，像往常一样，他们几乎没有为冬天采集任何物资。他们的储备很快就会用完。”

“如果雪融化了，对他们来说就容易多了。”威利耸耸肩说。

“我们今年将迎来一个严冬！”爷爷故意说，“小子，你就等着瞧吧。再过几个星期，湖面就会结冰，春天到来之前天气都不会回暖。野鸭们都能感觉得到！水面开始结冰的时候，他们就会迁徙到更温暖的地方。到那时候，卫兵们可就落单了！”

威利明白爷爷的意思。威尔第的苇莺秋末就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去了，直到春天才会飞回来，所以威尔第人冬天只得徒步行动、徒步巡逻。住在湖边的鸭子倒是很乐意背他们过湖，但到了寒冷刺骨的冬天，他们也会向南迁徙，因为在结冰的湖里找不到食物，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如果野鸭也飞走了，那么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威尔第人就没有盟友可以求助了。

“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建造了瞭望塔和橡果弹弓，这样即使没有鸭子，我们也能保护芦苇海。”威利坚定地说。接着，他眼珠一转，又说，如果有需要，威尔第少年可以用雪球击退进攻者。

爷爷点点头，哼了一声。他年轻的时候也加入了威尔第卫兵的巡逻队，是公认的勇士和骑苇莺的高手。他和湖对岸的格里姆人发生过无数次小规模冲突。而且，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漫长的冬天，他们还成功地赶走了从远山来的一只野狼。尽管威利对这个故事了如指掌，但他还是央求爷爷一遍遍地讲。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追忆过去，因为威利想去滑雪橇。

威利的父亲托比·威斯尔在失踪前用木头做了一架简易雪橇，威利从小就悉心爱护它。从春天到秋天，雪橇一直放在爷爷家后面的小棚里；到了冬天，它就被拿到了棚外。有了它，威利就可以尽情地在山坡上滑行。今天，威利想乘着雪橇到湖另一边的瞭望塔去。等莉莉完成守卫任务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在新雪里呼啸滑行了。

威利以最快的速度铲掉了屋前的积雪，这样走动起来就很方便了。接着，他取出雪橇，抱了抱爷爷，便出发去找莉莉了。爷爷给了威利两个板栗面包，让他们在乘雪橇滑行的时候吃。

从爷爷家到山坡上要走很长一段路，几乎要绕湖走上一圈。好在威利发现了两只野鸭，他们主动提出可以把他和雪橇背过湖去。

“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他们在冰冷的水中一边快速划水一边说，“一旦水结冰，我们就得离开了。”

“你们要去哪里？”威利问道。

“去南方，那里的水不会结冰。”他们解释说，“湖面结了冰，我们就没办法从湖里啄食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就会饿死。”

到了远处的岸边，威利向鸭子们道了谢，便爬上山坡，向第一棵橡树走去——秋天的时候，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瞭望塔。

莉莉、罗里和米奇一看到他就向他挥手致意。

“执勤太无聊了。”罗里抱怨道，“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生气。威利，幸好你设计了一座温暖的瞭望塔，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不会冻僵。”

“我们很快就要换岗了。”米奇宽慰他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大柳树洞里吃点心了。

“莉莉，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滑雪橇吗？”威利问道。莉莉兴奋地点点头。

米奇和罗里对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更感兴趣，所以换岗的卫兵一到，两个男孩就匆匆回家了。威利和莉莉拉着雪橇冲向山顶。一路上，他俩津津有味地嚼着板栗面包。填饱肚子后，两人开心地往上爬。

“我们尽量爬高一点。”莉莉说，“就算要走很远也没关系。上去之后，我们再下来就可以滑得更远了。”

威利同意了。他也很喜欢乘雪橇滑行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卡在山坡底部。

他们向山顶爬去。山顶被树木和灌木丛覆盖着，把巴布利湖和另一边的格格利湖隔开了。两个年轻的威尔第人拉雪橇拉得气喘吁吁，于是半路停下来休息。莉莉的瓶子里还有一些茶水，他俩一人喝了一半。威利欣赏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而莉莉则转过身去研究他们的脚印。

“真有意思。”她笑着说，“脚印都是向上的，没有向下的。我们不会在下山的路上留下任何脚印，只会留下雪橇滑过的痕迹。”

“那里还有一行脚印！”威利指向灌木丛。

“我们去看看是谁来过！”莉莉兴奋地说，然后便走了过去。威利拉着雪橇跟在她身后。

在灌木丛的底部，他们看到了带爪子的小圆脚在雪地上留下的印迹。“是兔子还是鹿？”莉莉有点纳闷。

威利有些担心地摇了摇头。“鹿蹄有两半，兔脚更长一些。依我看，是水鼠！”

脚印从湖边一直延伸到灌木丛附近的山顶，走这条路可以让留下脚印的动物不被发现。

威利皱起眉头，苦苦思索。邻近的格格利湖住着不少水鼠，秋天的时候，他们企图占领芦苇海。从那以后，威尔第人一直在观察两个湖之间的小山，担心会有更多的袭击者到来。爷爷觉得水鼠之所以挑起战争，是因为格格利湖居民过多，没有足够的地盘容纳所有动物，年轻强壮的水鼠想再找一个富饶的栖息地。他们有可能在入冬时策划一次新的进攻，并在夜幕的掩护下向巴布利湖派出侦察兵。

莉莉眉头紧锁。“如果这只水鼠是从格格利湖来的，那他的脚印就会指向反方向。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从我们这边走向了格格利湖。”

“也许他昨晚某个时候蹿了过来。”威利说，“他四处探寻了一整晚，正好赶上下雪，所以我们只看得到他回去的脚印。”“没错！”莉莉点点头，“这些脚印是水鼠回家时留下的！我们必须马上告诉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