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吃过字不好的亏
同为明代才子,唐伯虎和董其昌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可谓大相径庭,前者是风流才子的代表,后者却饱受争议。
董其昌,松江华亭(今上海)人,明代著名书画家,松江画派鼻祖。
董其昌书画皆绝,康熙爷和乾隆爷服过的人不多,但在他们眼里,董老师就是第一,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以至于以他的字画为宗法;明清数百年时间里,人们都以得到他一幅字画为荣;他的作品放到现在更是不得了,是书画界研究、收藏、展览、拍卖的重头戏,至于价格嘛,为了不吓着人,还是不透露为好。
可惜,这人和发明了宋体字的秦桧(虽然有传说成分,但并非空穴来风)一样,是中国历史上又一个人品和作品呈反比的名人。
说来很有意思,这个大画家兼大书法家,起初字写得并不好,还因字不好吃过亏:十七岁那年他参加松江府会考,一篇八股文倒是写得出类拔萃,满以为会得第一,不料却名落堂侄董原正之后,原来知府衷贞吉嫌他字不好,虽然文章没说的,也只能让他屈居第二。
深受刺激的董其昌不淡定了,从此发了疯似的苦练书法,十多年后其书法水平进步很大,与过去判若两人。
02 进退得宜的“太极高手”
董其昌是万历十七年的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南京礼部尚书。
作为朝廷大臣,他的官儿不可谓不大,可是作为男人,他却没有一点担当。从三十五岁走上仕途,到八十岁告老还乡,居然有二十七年“退归田里”。
这当然是比较漂亮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当逃兵。
这是这个老滑头的明哲保身之道,一见势头不对,就找理由请长假,被人们誉为“进退得宜的太极高手”。
他第一次当逃兵,是给皇长子朱常洛(即后来的明光宗)当讲官一年之后。
这么好的工作不干,莫非脑子进水了?人家才不是呢!原因是前后延续十年的“国本之争”爆发了,著名的“妖书案”“楚太子狱”都发生在这期间,为立哪个当太子的事,朝廷内部党争不休,阿狗阿猫都赤膊上阵,卷入其中。董其昌虽然岁数不大,却世故圆滑,他明白站在任何一边都会成为另一边的敌人,而不站在任何一边,又有可能成为两边的敌人,为了避免选边站,最好的办法是远走高飞。
于是他以生病为由请了个长假,“奉旨养病”,一养就是二十多年,既拿着俸禄,又保留编制,还避开了风暴中心,再大的风也没吹着他一根汗毛。关键是,他还为自己成功地塑造了一个“谦逊超迈”的光辉形象。
直到明光宗继位,他才重新回到朝廷,而且还是以帝师身份回来的。
类似的“不跟你们玩”,他这辈子共玩了三次,每玩一次都像蛇蜕皮那样重生一次,官儿越做越大。
既然为官一任,就应造福一方,这是政府官员起码的职业道德。可是这人在本职工作方面毫无作为,倒是利用高官和“艺术家”身份大捞特捞,手段多种多样,包括为人写字画画、鉴赏文物,“润笔费”和“鉴定费”滚滚而来,巨额财富的攫取,使他过上了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富豪生活。
03 “**冠古今”
大凡所谓的才子,大多比较风流,这人更不例外。尤其是有了名、有了钱、有了势力之后,他将这种“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对他来说,多房妻妾是远远不够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童女以采阴补阳,可谓丧尽天良,即使年过花甲儿孙满堂也不例外,对美色的贪婪和对民众的欺压,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水涨船高。
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冠古今”。
老子英雄儿好汉,当爹的是这种货色,当儿的也差不多。
万历四十三年,虽然六十岁的董其昌辞官在家,但其嚣张跋扈依然不减当年,至少在其儿子眼里,这种嚣张跋扈还有继续利用的价值,于是他两个儿子把一个名叫绿英的佃户之女抢了。
佃户之女,无权无势无地位,衙门的门都不会朝这种人开,抢就抢了吧。于是竟平安无事,至少暂时平安无事。
原以为暂时平安无事就能永远平安无事,谁知虽然没人为受害者撑腰,董其昌过去的仇家却买通了一个名叫钱二的说书人,钱二把这个事情编成故事到处说唱,一传十, 十传百, 百传千,传得地球人都知道了。董其昌那么高大上的人物,怎么受得了这个?
受不了这个的他不去问儿子们为什么要强抢民女(也许就是为他采阴补阳抢的),却去追查“肇事者”,追到一个叫范昶的人身上。这人却不承认是他干的,严刑拷打也不承认,董其昌又逼他到城隍庙去赌咒发誓,不堪受辱的范昶没多久就“暴病”而亡,范母带着儿媳、孙媳以及女仆披麻戴孝上门讨要说法。
敢和我姓董的对抗,这是要翻天的节奏!若是连几个女流之辈都搞不定,我老董今后咋混!家奴们还愣着干吗?给我把她们的轿子砸了啊,然后把她们抓进来,关起门来往死里打啊!
家奴们遵命,讨要说法的通通遭殃,范母被推倒在阴沟里,儿媳的衣服被撕得稀烂。
几个女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董其昌令家奴对她们进行惨无人道的羞辱与折磨。在女仆们的惨叫声中,董其昌叫人打开大门,“请”百姓们免费看她们惨遭凌辱的好戏。
04 豪宅被烧成灰烬
这下他摊上大事了,一夜之间,松江大街小巷贴满了揭露董其昌暴行的“大字报”,妇女儿童开始奔走相“告”:“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
行动起来的还有徽州、湖广、川陕、山西等地的客商,他们也把揭批董其昌的罪行看成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还有妓女,董其昌的暴行连她们都不想做沉默的少数了,也开始传阅那些“大字报”,骂董其昌卑鄙下流。
见有这么多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站在自己一边,范家的胆子也大了,一纸诉状将董其昌告上官府。
官府的头却大了,因为既不敢得罪董其昌,又担心众怒难犯。聪明的官府最后想了个愚蠢的办法,以为拘捕了董其昌的家奴陈明就可以息事宁人,没想到反而火上浇油,群情激愤的民众一把火把董家的豪宅(数百间园亭台榭和密室幽房)烧成灰烬,吓得不知所措的董其昌被迫外出避难,时间长达半年。
崇祯九年,董其昌病逝,结束了其颇有争议的晚年。
“争议”何在?有人说他没干过上面那件坏事,事情的起因是他当官的时候不徇私情,把一些有权势的人给得罪了,那些人便鼓动乱民烧了他家豪宅。
关于事情的真相——元芳在吗?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