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朱元璋的伤疤揭不得
明朝建立者朱元璋,可以说是草根逆袭的典型代表,也是史上最值得学习的励志哥。
但这位仁兄,大概也是史上心脏最脆弱的皇帝,听不得见不得“和尚”“僧人”等字眼,因为为了活命,在完成华丽转身前,他不但给地主当过放牛娃,还到庙里当过和尚,到处云游当过叫花子。
不但如此,他听不得见不得的字眼,还有“光头”的“光”、“秃驴”的“秃”等,以及“原则”的“则”、“贼人”的“贼”、“敌寇”的“寇”。
“和尚”“僧人”“光”“秃”这些字眼,会让他想起过去那段屈辱的人生,是他最大的隐私,是一块揭不得的伤疤,一揭就鲜血淋漓,就痛彻心扉,所以他不让人揭,否则就要人的命。
至于为什么连“则”“贼”“寇”等也见不得听不得,就有夸张的嫌疑了——难道他认为后来他的经历也很不光彩,相当于做贼当寇?
于是问题就来了:除了一直跟着他的身边人,许多大臣都不了解他的这段不光彩经历,在奏折中难免会犯他的忌。
02 犯忌的都未得好死
实际上,“不光彩”并非朱元璋的错,是那个社会造成的,他如果能相通,就会认为自己从那样的一个草根通过不懈的奋斗成就了辉煌的人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自己也是最值得敬佩的人生赢家,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也会更加高大。
但他不会这么想,其他人也不会这么想,在一切都讲出身的时代,在人们眼里,这样的人生经历不但不是亮点,反而是一大污点。
所以,凡是碰到朱元璋这个污点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文臣李仕鲁就是这样的一个倒霉蛋,这个得到朱熹真传的饱学之士,因“谏太祖惑于僧言”惹得朱元璋很不高兴,加上仇人上官一锋成心害他,在朱元璋面前添油加醋地说:皇上您知道吗,李仕鲁那家伙说您起用和尚是因为您是和尚出身(朱元璋曾大力推尊佛教,在京城内外遍设高僧衙门,并在全国建寺观,到洪武六年取得度牒的僧、道多达九万六千余人,更有甚者,一些位居高官的僧道,在朝中恃宠横行,谗毁大臣,满朝大臣皆不敢言,唯有大理寺卿李仕鲁与给事中陈汶辉敢于上疏谏争),当了皇上也改不了和尚习气。朱元璋便命令武士把李仕鲁抬起来,重重地摔下台阶,当场摔得脑浆迸裂而死。
杭州教授徐一夔更冤,只因上贺表拍了一下朱元璋马屁,结果把自己拍死了。
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是短短十二个字——“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
确切地说,惹祸的是这十二个字里面的区区三个字:“光”“圣”“则”。
想欺负俺老朱,没门!俺老朱虽然文化不高,没文凭,但也懂“生者僧也,讥我尝为僧也,光者薙发也,则字音近贼也”。
这是巧合吗?至少在老朱看来不是,是姓徐的有意为之。
你不想活了,俺老朱就成全你!
不过也有人说,这事儿不是真的,徐一夔一生谨慎,怎么这么容易犯朱元璋的忌呢?
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们当然无法证实,我们所能知道的,是这个故事,明显地见于清人赵翼所著的《廿二史札记》“明初文字狱”:
“杭州教授徐一夔贺表,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等语。帝览之大怒曰:‘生’者、‘僧’也,以我尝为僧也。‘光’,则薙发也,‘则’字音近‘贼’也。遂斩之。礼臣大惧,因请降表式。帝乃自为文播下。”
值得说明的是,《廿二史札记》可不是什么稗官野史,是“清代乾嘉史学中独树一帜的著作”,作者为当时著名的文学家和史学家赵翼,“全书以札记的形式,熟练地运用归纳考据、比较研究和朴素辩证等多种史学方法,对二十四部正史从宏观角度进行分析研究。在《廿二史札记》中,赵翼超越孤立烦琐的事实考证,不仅对正史中历代治乱兴衰的大事进行研究,而且对史学评论进行深入探讨,即史法与史事并重,所得出的结论许多都富有思想深度和理论见解”。
03 印度高僧也未能幸免
由于禁忌太多,朱元璋还杀了一个印度高僧。
这个印度高僧名叫释来复,是受邀来中国讲学的,对这位异国高僧,朱元璋最初是十分敬重的,赏赐也是大方得很,仅仅一个红包,也比他在国内一辈子挣的还多。
千不该万不该,这个印度和尚不该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该在回国之前写诗感恩,结果不小心弄出这么两句:
殊域及自惭
无德颂陶唐
惹祸的是那个“殊”字,“殊”者,“歹朱”也,分明是说姓朱的为人歹毒嘛!
既然说老子歹毒,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歹毒,你的祖国嘛,就别回去了,咱们这旮旯地大物博,哪块黄土埋不下你!
于是把他杀了。
这说明朱元璋的禁忌,已经不止于最初的“和尚”“僧人”等经历了,凡是能与他联系起来的,都是他的伤疤,都不能揭,否则就等于揭了龙鳞,惹得龙颜大怒,还有好果子吃吗!
细细想来,朱元璋这种极力维护自己面子的举动,真是愚不可及。他若是聪明,就应该采取相反的策略: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不管不顾,就像脏物掉进水里,时间一长,自然会消减于无形,与泥土融为一体,如果大惊小怪大张旗鼓地去打捞,反而会搞得臭不可闻。
他这样做,反而为自己不光彩的人生经历做了广告,而且不停地做,搞得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欲盖弥彰啊,老朱!你如果不这么干,咱们今天怎么知道你有那么多禁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