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的很少一点,常云微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她知道颜方氏那句答应里有多少份量,但是常季氏一刻没出现,她就一刻的不能放下心来。
雨上午停止后,就一直未再下,云里还射出几道阳光,但是大家高兴不起来,沉闷压抑的空气透露着,阳光,不过是上天开的玩笑,大雨,实是还没有下透。
常云微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日子长而难熬过,纵是初穿到这时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也只是觉得无聊,而不是煎熬。颜儒辰也是如此。
傍晚,雨不大不小的又开始下起来,颜府上打起了灯笼。常云微有些等不下去时,却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飘然的向自己走来,那浑身湿透,满腿泥污,头发尤带水的女人,正是常云微害怕失去的常季氏。她的身后,跟着颜方氏。
“娘!”常云微顿时跑上去,一声呼唤里,居然有哭音。常季氏也不顾自己身体湿透着,一把将女儿抱住,下一时刻,居是哭了起来。颜方氏上前拍拍常季氏的肩膀,让她先换身干的衣裳,常季氏这才勉强收起哭泣,摇着头道,“我这就带着女儿回家了!谢谢妹妹了!”
深知常季氏如何想的颜方氏没挽留,送常季氏母女上了牛车。
回到家,门上的锁一开。春月听到动静出了门出来迎接,看她的神情,应是家里人都没事。进到屋,常季氏去后头换身干的衣裙,就开始和春月一起进到厨房,不大会,很浓的药味从厨房里头传出来。等夜全黑的时候,常季氏又提着装好的药罐子和张伯驾着牛车出门了,云微到也想去,但常季氏没让。
被春月伺候着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知道父亲没事了,上平也暂时的平安了,但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却不得知,也没人有时间和她一个小人儿说这些,问春月,春月也只说些宽心的话,什么死人尸体的,一字未提,想来也是担心这些东西吓坏了她。常云微就只能叹息着,在黑夜里听着一阵大一阵小的时雨,不知不觉间睡下去。
这后的几天,常季氏在家就是做吃的或者熬药,一旦好了,就出门,常青礼到也回家来过几趟,但都是半夜时候来的,常季氏说,都是换身衣裳,躺一个时辰就又离开了,常云微完全没有办法和他见上一面,但是每每醒来时,小手心里,都有父亲常青礼留给她的一只用蒲草编制成的小蚂蚱,这是属于他们父女约定的小秘密,蚂蚱,代表着百忙中的父亲常青礼对女儿常云微的牵记。常云微拨弄着蒲草蚂蚱,心里感动,到底是死等到半夜,终是将母亲常季氏给她求的平安符,趁常青礼睡觉的时候,轻轻的给戴在他脖子上。“爹,要平安哦!”她的心里默默的念叨。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近大半个月,七月初,出太阳的日子就比下雨的天数多了。但是家里的药味更浓了,站到门口时,也能闻着这药味儿顺着风飘来,母亲常季氏还是很忙,父亲常青礼也还是不怎么着家,就连春月和张伯,一天里也有做不完的事,只有常云微是清闲的,清闲的急噪,清闲的无奈,清闲的心里很堵,很无力,但是常季氏半步不许她离开屋子。从空气中弥漫的药味中,常云微心里明白是什么原因。期间颜方氏带着颜儒辰又来过一次,他们还是要避到桑庄去,想来接云微一起去。
“跟我们一起走!”颜儒辰精致的小脸满是严肃的看着常云微,“七月了,怕是有瘟疫要来!”他轻声的道,“这些你肯定早就猜到的!”
常季氏也愿意颜方氏带小云微到桑庄去小住,但是云微用抱着母亲常季氏撕心裂肺的哭泣拒绝了颜家的好意。她知道那药味里酝酿着怎么样的可怕,但是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在这里,她便不想走。如果他们有事,她却活着,何以能活的自在安然。
他们是没有生育她的魂,但是生了她的身,并用那么深刻的爱滋养着她,不是么?
颜儒辰走的时候抱了抱她,谁都不知道,他在她的耳朵后边说,“你这个笨蛋!”。
“我会好好的!”她笑着看他,弯了脑袋,跑向常季氏。
老天见怜,大水期间是死了不少的人,并因为温度的关系,起病发瘟疫的苗头很盛,但是到八月中,瘟疫到底是没起来,这让常青礼松了一口气。而接下来的重点,就放在了灾民登记安置和灾后重建的事情上。
下平县的凤尾乡是这次大涝中受灾最厉害的,但是灾民并不仅仅凤尾那几户人家。灾民中,除了有亲朋能投靠的外,其他的都安置在衙门和城隍庙中。计三百七十二人,近一百户人家,无家可归,无地能依,更是受着亲人离散的悲情苦楚。
这些灾民平日里的吃穿,衙门官员摊了一部分,其它的依照一门对一户或多户,或多门对一户的方式解决了,即上平家境颇丰之家各取一户或者多户受灾人家相照拂,也可是多户家庭联和照拂一户受灾人家。
但是将重建的事情抬出来后,却遇上了麻烦。管理平县财政的颜仓吏禀告常青礼,县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能付于重建的,只能等数月后朝廷上拨赈灾的饷银下来才可,或者就是请着当下的大户人家能资助个一二。
常青礼明白,若是要等朝廷的银子,怕是要等到秋后了。他为人父母官,自是想着那些富商乡绅们能出份力,就以白水,在受灾的凤尾乡的废墟上宴请了那些富商乡绅,出口请求他们出资的事情。只是,小数目到是愿意,但是听了常青礼的预算,大家都如约好一般,缄口表示不愿。一场白水宴,也当正是无滋无味。
这些事,常云微大部分是从父亲常青礼和母亲常季氏的交谈里知道的。她心里到也不是没法子帮常青礼,只是每每搂着父亲常青礼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说,“爹爹,云微有个法子能帮您”时,常青礼就刮着她的鼻子慈爱的笑起来。
“小云微的法子肯定是很很好的,只是爹爹很忙,等爹爹回来的时候再听云微将好不好!”
而常青礼回来的时候,往往很晚,也是一身的疲惫。根本就不能听常云微的话。
而后,常云微是自己不敢说了,因为她念及一个顾虑:如果她四岁的娃娃就讲出那个法子的话,父亲和母亲会把她看成什么?天才么!恐怕是妖怪吧!因为一个书都未念过的四岁娃娃,哪能有这一番心思。
如此,常云微就想到了颜儒辰,那个七岁大,有大人的心智,并随他父亲学商随他母亲学文有二年的青梅竹马来。
“可不可行我暂时也说不上,但确实可说是个办法!”颜儒辰小手轻抚,道,“你到是杂书看的多,主意信手能捻来。我本也想了个主意,但是现在看来,还没你的好!”
“哦,你想的是什么,说来我听!”常云微饶有兴趣看着颜儒辰。
“就是依照国债的方式用‘县债’的形式来集资,但是和我父亲一说,父亲却是笑我。后来细想,也确实,若是朝廷这样做到是可行的,但是你父亲的位置却是四年一换的,今年年一过,你父亲能不能继续在这平县谁也猜不定,自然没人会愿意来买什么‘县债’的。”
“咯咯咯咯!”常云微笑起来,“亏得你想的道,留着吧,等你哪天当了大官的时候再把这主意献给皇帝他老人家,说不好我那一副诰命就来了!”
“你就损我吧!”颜儒辰笑着瞪常云微,人从椅子上下来,“那我先回家去了,把这个事情和我父亲说下起,到时候由我父亲再来和你父亲说,想来会更好一些的。放心,我父亲肯定回帮你父亲的,毕竟我们是……!”他两和手的拇指并合在一起,同时向常云微挤眉眼。常云微羞的脸色红热,拿了个瓜子砸颜儒辰。
常云微的办法其实也是借鉴了她以前看小说时的一段故事,为:吕雉的父亲吕公设宴,价高者位最优……。由此,常云微想到,如果让自己的父亲也来一席宴,再设功德碑,保富家乡绅子女媒等小利小诱,或许真能让那些捂紧口袋的人掏出钱来也说不定。
为能解父亲常青礼当下之难,常云微希望,她这个点子,是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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