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1 / 1)

一纸和离 清风敲竹 1315 字 2个月前

嘉靖三十二年1553,癸丑。

戚继光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所写的备俺答策、御虏方略两本册子,内容符合实际,措辞工瑾,武将多鲁莽粗鲁文化素养低,朝臣不解军中事,凭借两本册子认为戚继光身居一隅却能胸怀下,大胆直言。并且出身也好,戚府历代将才,是难得的文武兼备的国士。两本册子连同他的名字,在文臣、军中上级中流传开来。

中下级士兵多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他们不认出身,只认实力,军队试炼比武,戚继光战无不胜,士兵皆服气。戚继光武艺高强,很有义气,不搞溜须拍马那一套,在军中声望水涨船高,是公认的少年将才。

多位朝中臣子上奏,嘉靖帝准奏,将戚继光从蓟门军中调出,升任署都指挥佥事,督山东备倭事,总督三营二十四卫所。

这个职位十分重要,相当于过渡期,各方势力都想先以没有战事的山东备倭,试试看他到底能不能撑住场面,历练这个初出茅庐的将。若是成功,戚继光就能顺理成章地去浙江福建平倭。

元敬襄平幸不辱命,除乡恶,整军备,政绩斐然。美白日跟着兄嫂学习,夜里则苦读。

戚府,娇生惯养的李宝娴,经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历练,人稳重了许多。此日,她来给嫂嫂请安。

王瑛服饰整齐,妆容得体,端坐在慕松阁正堂上。喜儿和剑灵服侍在她身侧,慕松院响起敲门声。

她坐在堂上看着她走来,宝娴披着斗篷,风吹过,斗篷随风飘起,显得身材更加单薄,不出的萧索。喜儿上前迎了她,替她脱去斗篷,上了热茶。

宝娴面色哀愁,“自接管戚府中馈,历练几年,深觉生活不易,事事都要花钱。二房没有爵位,阿美没有功名,生活艰难,我想开一家店铺开源节流,嫂嫂以前若是我想去做生意,可以帮我,此话当真?”

月姣点头,依约把地契给了她身边的丫鬟冬梅,并告知了一些店铺的事宜,这家铺子位于蓬莱城繁华处,月姣将铺子给她免租五年,看看她能否当得起。

拿霖契,李氏面上淡淡的,福了福,以示感谢,准备告辞。

亲人之间,情谊如喘薄,月姣很心痛。

月姣道:“宝娴,我打从心底,希望弟妹能过得好,无病无忧,平安喜乐。”

宝娴已经走到垂花门,听到这话,纤细的背影突然一抖,玉手紧握,肩膀随着抽泣颤抖起来。

月姣拉过她的手,宝娴哭的不能自已,“嫂嫂,误会你的为人是我的错。我今虽然接受你的产业,可是嫂嫂就没有错吗?”

月姣静静看着她,听她倾诉。

她盯着月姣,眼中含着恨意、悔意,强烈的情绪交错,泪水扑朔掉下,烫到月姣手背:“五年前,嫂嫂来李家提亲。李家次女,贤良淑德,闺誉颇高,戚家倾慕已久。长子即将远游去京城参加会试,希望弟弟早日成家立业。平日,婚事从纳彩到问吉,要半年才好。你知道为什么婚事一个月就敲定了吗?那是因为嫂嫂,嫂嫂出自名门,持家有道,夫妻和睦,才华横溢,是全登州官眷的赞誉的典范,我们李家都相信你,才不疑有他,很快同意把我嫁给戚家。”

月姣身子颤抖了,泪水夺眶而出,落到二人相握的手上。宝娴见月姣流泪,眼中恨意稍减,继续啜泣,声音断断续续,“可是,可是我来到戚家,却不是这样的。婆婆和嫂嫂对我是很好,可是阿美自从新婚夜却再也没有跟我亲密过。”

宝娴哀哀诉,“我以为是我年龄,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是哪里做的不好。不得夫家的喜欢,于是立意提高妇功妇德。锦衣换了又一件,发髻换了一个又一个,菜式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我的努力,我的改变,都如石投大海,不见回响……”

“直到……涟漪告诉了我为什么。是嫂嫂手底下的侍女,当年为了这个婢子,嫂嫂才来到我家提亲。我……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是嫂嫂手里的棋子而已……”

心里一痛,果然是她,又是沈涟漪!

月姣为她擦泪,流泪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棋子。婆婆是喜欢你的,这门婚事是婆婆定下的。我当日虽为剑心考虑,但对你从未有过恶意。此事,是我们有欠妥之处。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应该多考虑你的感受,我有错……”

想起当日剑心罚跪,双腿几近残废,月姣眼泪一闭,泪簌簌而下。

李氏听到嫂嫂道歉,不敢置信地看她,出身高贵,美貌无双的大家之女竟然会跟自己道歉?美目含泪,梨花带雨,在烛光的照射下影影重重,李氏眼里的恨意分明淡了下去。当年草草的婚事,确是为了救剑心的权宜之计,嫁一个心里有别饶人,对李氏并不公平。

内心的愧疚,积攒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月姣的泪水竟然并不比李氏少,随着她的道歉越来越多,宝娴也渐渐平静下来。

喜儿劝道,“妯娌之间,有些误会和矛盾,在所难免,解开了就好了,唇齿相依,牙齿还会磕着舌头呢。”

月姣哭到颤抖,握住她的手,“是我们疏忽了你,我王瑛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尽长嫂之责。”

又劝了一会儿,虽然宝娴仍然忧伤,恨意却消散了。

月姣亲自把她送回了听竹阁,仔细帮她洗了脸,脸上涂了丁香膏,以免泪水影响容颜。

沉重地踱回慕松院,元敬看她泪痕,皱眉问道:“又出了问题吗?李氏若对你不敬,我去训她,你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

她虚弱地看着他,摇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又掉下来,把二饶对话,她心中的的愧疚告诉了他。

元敬帮她擦泪,“原是如此,我亦有愧。世事无常,我们也不能办妥所有事,不要责怪自己了。”

秋过去了,李氏静心纺织,还收购很多织品,月姣将制胭脂唇纸七白膏的法子告诉她,一并放在店中售卖,得了些银子,戚府生活宽裕了不少。宝娴倚仗大房生活富足,自觉与沈涟漪主仆保持了距离,不再受挑唆,戚府上下家宅安宁。

戚府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