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例银分好后,李氏左想右想,很不忿。她刚嫁来戚家不久就发现,两位公子都是戚家的庶子,凭什么二房听竹院贫寒,大房慕松院宽裕。刚开始伙食还凑活,自从大房嫂嫂生子后,本就不多的资源都向大房倾斜。戚府世袭的爵位,给了大房,二房本就吃亏,加上二少爷对她冷淡,但还好婆婆喜欢她,趁全家人吃饭都在时,看着满桌素菜,她终于忍不住开闹。
月姣在慕松院里休息,远远地听到花厅吵闹,似乎是有关自己的,忍着身体不适,还是让剑雨扶着她去了花厅。
李宝娴哭喊道:“两位少爷都是戚家子孙,四品世袭爵位给了大房,戚家就理应给二房多加照顾以补偿。”
听到世袭爵位事情,戚继光面露尴尬,戚继美愤怒:“自古以来,皆是长幼有序,哥哥才华在我之上,我从来也不嫉妒哥哥。我们回听竹院,我慢慢给你。”
婆婆也劝:“你去世的公公,当年两袖清风,才至于家境贫寒的,与你嫂嫂没关系。”
李氏更生气:“这戚府是大嫂当家主中馈的。凭什么嫂嫂就有珍珠抹额、翠玉耳环、玳瑁发梳,鸡鸭鱼肉,我在这里吃青菜豆芽!不公平!戚家库房里的钱,是不是都去了大房那里?我们二房呢?定然是嫂嫂贪墨了去!分家!必须分家!”
戚继美听了这话发火:“嫂嫂为人清正,嫁来戚府后日夜操劳。你不帮助还在这里胡袄!你真是丢人现眼,我绝不分家,你要走我们就和离!你爱去哪去哪,找个富裕的省的在这里叽叽歪歪。”
众人不听劝她,婆婆听到分家两字,已经气的躺在摇椅里,一脸失望,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竟如此吃不得苦,斤斤计较。
沈涟漪道,“如今嫡母还在,兄弟分家,传出去终究不是好事。”
段氏道:“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不睦,家宅不宁呢。”
月姣想反驳李宝娴,可是这话不能从她口中出来,如若她点破戚家的困顿窘境,则给了他们没面子?
可是此时必须有个决断,让宝娴明白是非曲直,刘妈妈此时从南山堂赶来站在月姣旁边,正色道,“二夫人,你可知道你头上的玉兔金簪,耳垂上的金耳环是从哪里来的吗?”
李氏摸了摸云鬓上的金簪,“这不是戚家的聘礼吗?又如何?”
刘妈妈嗤笑道:“不能如何?你一半的聘礼,是我们家姐照顾你和二公子,取了自己的嫁妆给你添的妆。你戴的这可是京城瑞福祥的手艺。你若不信,翻过来看,有瑞福祥的金印。”
李氏白了一眼,取下金簪翻看,果然,在簪子金柄上,竟然真的有这个金印,若是登州金器,断断没有这样的标志的。她十分喜爱这个金簪,却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看到这时,面色已经有些慌了。
刘妈妈继续道,“我家姐嫁来登州,众所周知,十里红妆,在娘家、夫家、官府皆有备案。你若不信,去官府一查便知。分家也不是不可,按照官府备案来,姐的嫁妆,可是要全数拿回去的!戚家二公子的婚礼,是我们姐出钱出力办的。戚家账目上都有,二少夫人可自行翻看。”
剑灵道:“二夫人真真是冤枉了好人,我家姐莫贪墨戚家家产,自从嫁来戚家后,贴补的银钱首饰都有几百两不止不信的话,可拿官府备案和戚家账本一一比对。”
萧六儿自然是站在主子和媳妇这边,他温和道:“二夫人脸上的红妆,包括整个戚府女眷的妆,是由少夫人带人上山每季采了鲜花拧了汁子淘成的。戚府膳食多有野菜,也是王家家仆采制。今日的山药,就是王家家仆送来的。”
此时李氏听完这些已经有些动摇。
月姣看了元敬,元敬向她点头,她心一暖,放心开口,“如果弟妹执意分家,那么老宅,按理该给你二房一半。念在阿美没有荫封,这整个戚府祖宅都可以给二房,我与你大哥,带着婆婆和团儿,就住到碧海山庄去。以后大房二房两不相欠。”
众人皆冷冷看着李宝娴,戚府上下没有一个站在她那边,最后她问了一句:“这家,还分吗?”
李氏的奶妈姚氏低低劝她,如果真分了家,戚继美没有官职,就凭着戚家这座二百多年的旧宅,宅子太老遇到风雨还要修补,连月例花粉钱都没有了,李氏陪嫁只有三名仆人,以后吃饭都难。
婆婆也开口劝她流下来。
李氏听劝,低头垂泪:“是宝娴不好,没有顾虑这么多,一时冲动,这家不分了。请婆婆、哥哥嫂嫂原谅孩儿年轻不懂事。”
戚张氏终于面色好转,把李氏叫到身边拉着李氏的手要劝她好好过日子,以后有了孩子她也会为了李氏照看孩儿,不让她劳累。
戚继光拟黄台吟喻之:“四瓜犹畏摘,两瓜更何如?一摘瓜分半,再摘蔓且除。家家有南亩,毋使妇人锄。戚家人丁单薄,兄弟姊妹同心同德才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如今我已中了乡试,以后升了官,俸禄也会分给美一半的,官场上也会多提携指点,让二房也过上好日子,望弟妹也回去好好想一想,好好过日子吧。”
戚继美气的面色通红,觉得丢人,在这里待不下去:“弟弟倾慕哥哥嫂嫂才华气度,愿一直追随哥哥,绝不分家。李氏,年轻不是你口不择言冷人心肠的借口,我作为你的夫君,命你在家祠思过三日,然后想想怎么跟大家道歉。”然后不理还在哭的李氏,拂袖而去。
这厢刚结束,只听剑音银哨尖锐响起,七星剑侍与月姣皆配银哨,作为互相联络示警用,从不轻易使用,这样尖锐的声音,出了什么事?月姣心里一紧,“团儿?”不安站起来,冲向南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