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不决地站在台阶之上,不知道自己应该离去,还是再次去敲门。
他像一座雕塑一样的耸立在那里,眼神透漏着无限的感伤和难过,雪花又在他的肩膀上落了厚厚地一层,他的头发上也满是雪,雪像黏合在头发上一样,他的手抚摩一下自己的脸颊,上面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凉冰冰的,摸上去像是一块干瘪的树皮一样,有的雪粘在他的眉毛上,像是上了一层霜一样,他的鼻孔和嘴里出着热气,他慢腾腾地转过来身子,再次用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扇门,门依然紧紧地关着,他再次向前迈了几步,站到了门前,他再次喊道:“有人吗?”
里面静悄悄的,像平静的湖面,湖面上没有一点涟漪。
他慢腾腾地伸出双手按在了门板上,他准备侧着身子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他的脑袋慢慢地挨近门板,在耳朵快要贴上去时,他的整个身体却倒了进去,他感到他的身体正在向内倾斜,他惊慌地在空中抓着什么,想用手拖住门板,却没有能抓住,他咕咚一声地倒在了地板上,脚和小腿还留在门外,上半身却已进来了,他慌张地用手按住了地板,他眼睛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屋子,什么想象中的东西都没有捕捉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像个小偷似的轻轻地关上了门,他转过身,把手放在后面,用后背靠在了门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疲惫似的狠狠地吐了出来,他的心脏在吸气吐气的那一刹那间,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地震一样的使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他对此并没有怎么地注意,他睁开眼,仔细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和装饰,灰色的墙上给人已简陋的感觉,破旧的家具和摆设看上去十分的贫穷,他的脑袋就深深地烙印着这些东西,他知道,这是他父亲的住所。自从他离开这间屋子,他就时时地牵挂着这里,虽然他只在这儿住过一个晚上。当他再次踏进这间屋子时,他不在想见到父亲了,或是从父亲哪得到什么了,他想到了父亲的安危,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他的心在这一刻感到了温暖,像是谁在他的心间放了一些火炭似的,虽然四周都还属于黑暗,但地上已经可以望到微微的碳火了,黑暗还回这样猖獗下去吗?不会了,他的心灵即将见到黎明。他的眼睛望着墙脚的阴暗的楼梯,他的脑袋顿时想到了柜子上的蜡烛,是蜡烛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他的眼睛猛地盯住了柜子上的蜡烛,从眼中射出一道恐怖的光,他大步地走到了柜子前,取下了蜡烛,蜡烛下面是一个银白的蜡座,他抓住了蜡座,把蜡烛从上面取了下来,他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他的举着蜡烛在屋子四周走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走到桌子的跟前,把蜡烛放在了上面,在蜡烛的光亮的照射下,他看到了上面已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用手指在上面揩了一下,有几毫米厚,黏黏的,像是江河中的污泥一样。
“有人吗?”他再次这样的喊道。楼上和楼下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除了他之外的声音,他低下头,疑惑似地盯着桌子上的蜡烛,蜡烛像是刚点上的,并没有燃去多少,蜡烛愤怒地燃着,像是要告诉他什么似的,但最终也没有能说出来。他望着眼前的蜡烛,脑袋异常的混乱,像是脑桥断了,左脑、右脑、大脑、小脑都失去了联系似的,都断了,都成为了孤立无缘的神经组织。他可以连接到一块两块,却不知道该相信那块,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乱哄哄的,像是在闹战乱一样。
“我是跟随着地上的脚印来的,前前后后应该差不了几步,难道他已经把我父亲带走了吗?”辛一站在桌子跟前,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蜡烛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相信他会这么的神速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发现地上的脚印了,他一定到这儿没有多久,却神秘地不见了!蜡烛是他点上的,门也是被他弄开的,父亲可能今晚没有回来,他可能又去喝酒了,并睡在了他常去的酒店里,这也是有可能的。他来了,他想抓住我的父亲,却扑了个空,结果灰溜溜地走了!但是地上没有留下他出去的脚印,那么说,他还藏在屋子里,他会在哪呢?他会猛地跳出来咬我一口吗?我不相信这依然是他所为,他已经死了,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不会再复活了,来的一定是他的兄弟或者亲人,他们是来报仇的吗?”
“你出来,我知道你藏在屋子里,我来了!”他大声地喊道,“你是在找我吗?我不想连累我的父亲,你出来,我们的恩怨你找我,我一定给你算清楚!你是胆小鬼吗?怎么,不敢正面见我吗?你出来吧!我来了,我在这儿等着你,你出来吧!不要把自己藏起来,我不喜欢这样,你想跟我做迷藏吗?你怎么不敢出来,你长的很丑陋吗?出来吧!没关系,这儿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俩!”
屋子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随着他的喊声,屋子震动了起来;他闭口不在说话了,他的眼睛望着四面灰色的墙壁,身子不停地转着,他转了两圈停了下来,还是没有人从墙壁上跳出来。
他的内心感到一阵迷茫和空虚,他像是生活在孤立的小岛上一样,他向桌子边靠近了一点想依偎着桌子,但身体却靠不在上面,他只好用两只手按在了桌子上,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出来!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怎么纠缠着我不放?我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出来,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你不要总像一个影子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你出来,我不怕你!”他的嘴唇翕动着,上下的牙齿互相撞击着,呵气断断续续地吐出来。
“你出来,你出来呀!”他脆弱地跪在了地上,用极其痛苦的声音说,“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你出来呀!”声音听上去像是哭泣着说的。
他的手慢慢地从桌面上滑了下来,他的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看上去表情十分的痛苦。他的手护住自己的脸,紧紧地向一起收缩,像是要把自己的脸捏小似的,他的鼻涕顺着他的手滑落了下来,他把手拿开,擤了一下,脸颊红彤彤的,他再次站了起来,神情呆滞,像是傻了一样,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透着凶神恶煞,脸皮绷的紧紧的,此时额头上变的没有了一点皱纹。
他跪在地上时,他想到了穿黑袍子的人已经走了,而他的父亲呢?毋庸质疑,已经死在了那个人的手下。他来迟了,一切都完了,他日夜惦念的父亲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中,是的,是他害了他的父亲,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当他跪在地上时,他有一种直觉,他被楼上的东西强烈地吸引着,他以为,上面的楼板上一定躺着他父亲的尸体,他父亲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身上还留有余温,他竟然没有和父亲告别,他想到这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他想狠狠地抽自己几把掌,但有什么用呢?他父亲已经被他害死了,一切也都不能挽回了,他痛失了自己的亲人。他站在地上,脚步再次难以迈开了,他害怕见到躺在楼板上的尸体,那是他的父亲,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脸面来面对他父亲的尸体。他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喉咙却像是鱼刺卡住了一样,只有无尽的眼泪,没有呜呜的哭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以前从来都不曾这么的哭泣过,他对他自己感到有点陌生了,他想:“我是这么的爱哭吗?这实在不太像我!”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蜡烛,像小偷一样地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
楼上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他以为父亲的尸体会安静地躺在**,父亲还遨游在自己的睡梦中,他是在甜美中死去的,一点痛苦都没有,父亲的眼睛闭的紧紧的,嘴唇上露着以往的微笑。他走到父亲房间的门前,咧咧嘴,狠狠地吐了一口起,闭了一下眼睛,他的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慢慢地按在了门板上,他想推开门,跑进去,抱住父亲痛哭一场,但他的手却在门板上颤抖了起来,像是得了伤寒病似的,他感觉他举起来的手太重了,他猛地用劲,门开了,他闭了眼睛,把蜡烛递了进去,照了照,他再慢慢地把眼睛睁开,远处的**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尸体会在哪呢?他大步地走了进去,在屋子的四周转了一圈,里面空荡荡的,他发现桌子上的灰尘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他想:“那么,我的父亲是安然无恙的,他已经不在这儿住了!”
他大步地走出了父亲的房间,他知道楼上还有一个房间,那是他几天前住过的,他脚步矫健地走了过去,推开了门,“是的,这是我的猜测!”他高兴地说,“我父亲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屋子是空的,穿黑袍子的人在这扑了个空,他一无所获,他灰溜溜地走了!我父亲躲过了这一遭,我不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他还没有死,他依然活着!感谢上帝,是上帝救了我父亲的性命。”
当他的脚步向内迈了一步时,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穿黑袍子的人会不会掳走了我父亲,他想用我的父亲要挟我,他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把我父亲杀掉呢?”他惊恐地说,“是的,一定是这样!不然我父亲会去哪呢?我父亲会蒸发掉吗?是的,一定是这样,是我害了我的父亲,我依然无法为我自己开脱我的罪名!”
“但桌子上的灰尘怎么解释呢?我知道,我的父亲一定不是这么邋遢的人!他连桌子上的一根头发都不会留下,他怎么会容忍桌子上厚厚的灰尘呢?他离开了吗?他被掳走了吗?”他感到困惑地说,“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样的?我的父亲哪去了?是被掳走了呢?还是离开了这里?我的大脑好乱呀!我真的被我自己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样的!”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蜡烛,蜡泪滴到了他的手上他也没有什么知觉,他再次陷入了极度的精神痛苦中来,他被疾病折磨着,疾病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他想到了死亡,他想用死亡来结束自己的一切,他不愿意在这样痛苦地煎熬下去了,他想到油锅的痛苦,在想一想这样的折磨,那还是什么痛苦呢?他想一头撞在墙壁上,但却连脚步也迈不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
他站在门口,手中攥着蜡烛,眼睛望着自己的前方。
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眼睛模糊地望着对面的人影,他惊惶失措地揉了揉眼睛,原来是柜子上的镜子而已,他的前方是一个高大的柜子,柜子上安装着巨大的镜子。在微微的烛光下,他看到镜子上的影子模糊而阴冷,他攥着蜡烛,脚步缓慢地向前走,镜子上的影子也变的清晰了起来,他走近镜子,举起蜡烛,在镜子上看到了他自己脸面,他的眼睛正直对着镜子中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无法抵抗的阴森,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盯住了那双眼睛,他仔细端详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这是我吗?他冷笑地说。两张脸上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他把蜡烛举的跟近了,像是要贴在镜子上一样,他望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庞,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当他的眼睛再与镜子中的那双眼睛交汇时,他看到那双眼睛中的恐怖,他感到自己的内心一阵冰凉,像是从那双眼睛中射出了一根有毒的箭一样,箭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上。他不敢在看那双眼睛了,他以为那不是他自己的眼睛,而是长在别人脸面上的一双陌生的眼睛,他的眼睛快速地向上望,眼睛落在了镜子中的秃顶上,他惊恐的发现镜子中的他是没有头发的,他慌张地摸一摸自己的头发,是的,还在,并不是光的。他再望一望镜子中的他的脑袋,是的,光秃秃的,像一块玉石一样的光滑,他的手慢慢得再摸到自己的头顶上,头发还在,一根也没有少,摸上去厚厚的,像是一堆干草似的。当他的眼睛再回到镜子上来时,镜子中的他却消失了,他举着蜡烛在上面看,什么的都找不到了,上面只留下了一块光滑的镜面,他的脑袋伸的很厉害,眼睛只离镜面几厘米远,突然,他的眼睛望到了镜子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了,他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趔趄一下站住了,但他手中攥着的蜡烛已经掉在了地上熄灭了,他的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茫然地站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上的人影,镜子里也变的明亮了起来,他呆呆地望着镜面,他哭泣地说喊道:“爸爸,是你吗?你能听得见我的说话吗?是不是,你在哪呢?我好想你呀!爸爸,是你吗?”他再次走上前来,双手按在镜子上,悲伤地哭泣起来。他转正脑袋,正要好好端详自己的父亲时,他却发现镜子中的父亲正在离他愈来愈远,像是在向后退,他望着自己的父亲在镜子中变的越来越小,他的眼泪流的更快了,当他用手去擦掉眼眶上的眼泪再次望镜子时,镜子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父亲的微笑都不见了,他扑在镜子上痛哭着,但却依然没有哭声,只有默默的眼泪。他的身体紧紧地靠在镜子上,像是也要进去似的。他的手狠狠地按着镜面,像是要把玻璃按碎似的。
他的身体猛然感到失去了平衡,他的身体正在向镜子中倒去。他的大脑疑惑地想着:“我是怎么了,我在向哪倒?是镜子中吗?”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在慢慢地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本能地用手在空中抓着什么,什么都抓不到,他的肩膀感到一阵巨痛,像是摔在沙土上一样,他慌张地用手去摸肩膀接触到的地方,是的,是土地,他在黑暗中用手支撑着站了起来。他转过脑袋来望他的背后,背后也是黑洞洞的,跟脸前的黑暗一样,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像是砚中的墨一样黝黑,他的双手在空中挥动了几下,什么都摸不着,他的眼泪已在惊惶中退潮了,上面只留下一道道的泪痕,像是被蚯蚓在脸上蠕动过一样。
“你来了吗?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一个他听起来熟悉的声音说。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儿来?”辛一转动着身体说,“我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出来,我跟你解决,你不要伤害我的亲人!”
“我只想让你死!”恐怖的声音慢腾腾地说。
“你是谁,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一路上一直纠缠我的是你吗?”辛一慌张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有什么仇恨!你站出来,我们说清楚!”
“仇恨,我们没有仇恨!”
“既然我们没有仇恨,那么,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你必须死,因为你已经没有活着的勇气和能力了,你只是行尸走肉罢了,你已经没有灵魂了,哦,不是已经没有了,而是从来都不曾有过,你只不过还没有断气而已,我要来帮你一把!让你快点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那个恐怖的声音说,“我知道谁都没有权利这样做,因为这实在是太自私了,但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谁还会这么做呢?我的朋友已经为了我而死在你的手下,你的邪恶将近一步地逼近黑暗,你藏在黑暗中,做属于自己的傀儡,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孩子,你死吧!你的死不是悲哀,而是别人的庆幸,你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来吧,你死去吧!只有死亡是属于你的,你不属于未来,你只属于过去,逝去的过去,一去不复返的过去,你死吧!这样做你也将是幸福的!你再也不用去承受这些不属于你的痛苦了!”
“你在说些什么?你到底是谁?你在哪?你出来!”辛一的手在空中胡乱挥动着说,“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我不属于黑暗,我也不是傀儡!”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音哑。
“孩子,忏悔吧!隐慝不会长久地存在下去!”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这是你的所作所为,你比谁都清楚!”那个黑暗中的声音继续说,“你是阿鼻逃犯!你的出逃是驾驭在别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的,你每迈出一步,你的脚下变会躺下一具尸体!你麻木不仁,你害死了你身边所有的人,而你如今却依然不知悔改,你到底想把这一切隐瞒到什么时候?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难道听不懂这些吗?回答我,你这个罪犯!”
“这都不是我愿意干的!这都不是我错!”辛一用绝望的声音说,“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向前走,我知道我每走一步就会躺下一具尸体,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你在作怪,都是你杀害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怎么做?我没有害死他们,真正的凶手是你,而不是我!你总是咄咄逼人,我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出来吧!你现身吧!我们来做个了断!”
“你总是在推卸责任!你从来都不会反省你自己!”
“我没有,他们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辛一声音音哑地说,“我从来都不想这么做,我也不想不间断地走下去,是你在逼着我让我走,我已经累了,是你总不让我歇息下来!从你追赶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停下来过,像是在参加一场马拉松比赛一样,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杰作吗?我以为你死了,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并且还在纠缠着我不放!你为什么不亲手出面呢?让警察来抓我,我是不会告诉你启石的!我知道,你是一滩黑色的泥浆,我怎么也摆脱不了你,我想好了,你动手吧!我不再挣扎了,我也不像再这样奔跑下去了,你来吧!我是不会再告诉你启石的秘密的!”
“我根本就不在乎启石,那是我朋友想得到的东西,这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穿黑袍子的人手一挥,闭塞的空间中亮起了蜡烛的光亮,蜡烛整齐地摆放在墙壁的两边,他背着身继续说,“我只想让你死,别的东西我什么都不在乎!包括我朋友想要的石头!”
辛一被眼前的明亮惊呆住了,他痴痴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穿黑袍子的人,他微笑着说:“果然是你,野孩儿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是在等我吗?”
“当然,我已经在这儿等你好久了,这是我朋友的的预言!”
“我想在临死之际知道我们有什么仇恨!你能告诉我吗?”辛一微笑着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奢求了,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不管你这么地对待我,我也无怨无悔了,我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自己都觉的我自己该死,我能死在你的手中,这也是减少我罪恶的方法之一吧!”
“你就这样的悲观吗?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了吗?”
“无所谓,快点动手吧!我想我正在接近死亡之神!”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穿黑袍子的人猛地转过身,像一根箭一样地窜到了辛一的面前,他的手快速地从袖子中伸了出来,像钳子一样地掐住了辛一的脖子。辛一的喉咙感到了疼痛,他张着嘴,吃力地喘着气,他的脑袋在手的作用下仰在了后面,他感到呼吸变的越来越困难了,但那只手并没有一气之下把他掐死,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辛一猛地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闪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黑色的帽檐,他的右手快速地向帽檐伸来一下,眼睛在那一刻看清了帽檐下的脸庞,他几乎疯狂地叫了一声:“爸……爸!”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永生,孩子!”
这个说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似的,慢悠悠地钻进了辛一的耳朵,在他听到说话的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喉咙“咯吧”地响了一下,那个响声要比那个说话的声音响亮的多。
穿黑袍子的人脸上的皱纹抖动着,他的嘴张的很大,而且还上下不停地动着,他像说出了这句话便再合不上嘴了似的;他的手紧紧地掐着脖子,他像猛地醒过来似的松开了手,手一松,身体便嘣地倒在了地上,他望着地上的尸体,慢腾腾地蹲了下来,他望着尸体红色的脸,他惊恐地微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辛一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像是飘起来了一样,他感觉自己正在卷入一场旋涡,旋涡中五颜六色的,像是进入了一个颜色的世界一样,他像睁开眼睛看个够,却看上去总是很模糊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分解,越向旋涡深处陷落就越觉的分解的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酥麻麻的,眼前便什么都没有了,连黑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