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一层地狱红十字会街的红十字会治疗中心是绝望人的疗养所,承受疾病痛苦的人都将在这里得到无偿的治疗;地狱,本来就是天堂,只因增添了邪恶,也增设了邪恶的地狱,邪恶永远大于善良,十八分之一的善良也将淹没在邪恶中;但每一层都在平凡的运行中前进,有的极端恐怖,比如十八层,血腥、邪恶、恐怖、残忍,没有一样是善良的,有的极端平静,比如一层,平静、善良、和蔼、慈祥,没有一样是邪恶的,但这都代表着些什么?代表正负两极吗?代表好和坏吗?代表高和底吗?代表正与邪吗?代表来和去吗?代表美丽与丑陋吗?不,什么都代表不了,这只是人类的反义词,这都虚无的,像一些人类的想象,地球表面的经纬度、地球的命名、人类的智慧、宇宙的探索、飞速的时间、记载的历史,这一切那一样不是虚无的,都在占据真实,都在毁灭真实!地狱是通向人类死亡的一扇门,也是人类永生的一扇门,死,有死吗?死也是虚无的,人类的生命也是虚无的,一切都在虚无中搅拌,最后否定真实,人类只有一刻可以看到真实,那就是世界末日的时刻,在那一刻,什么都将化作虚无,原来有的没了,原来没有的后来有的也没了,人类的世界没有了,人类的地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知道智慧,没有人知道地球,没有人知道未来,没有人知道真实!
“他醒了,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昏迷中的辛一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看清楚了,是穿白色袍子的护士和医生,那些围着他的人都在兴奋的等待着他的醒来,没有人知道他昏迷了多长时间,他们只知道:他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身体虚弱、内脏受损、气息奄奄。没有多少人认为他可以活过来了,他的样子和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但奇迹却发生了,他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他呼吸慢慢恢复正常了,过了几个小时,他已经不再有生命危险了,医生和护士围着这个人等待着他的醒来,他始终没有睁开眼,只是嘴角动一动,胳膊动一动,身体动一动,像是在梦中做运动似的。
突然,一个护士喊道:“他醒了,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所有人都把脑袋凑上前去,伸着脖子,等待着他的醒来,他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渐渐有了模糊的人影,渐渐可以看清楚了围在床边这些人的样子,他惊讶地用微弱的气息说:“啊,我怎么了,你们是谁?”
“不要怕!你得救了,你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一个病人!”一个站在床边戴着眼镜的医生说,“你不要动,你需要好好休息,你是个奇迹,我很佩服顽强的生命力!”
“谢谢,但是我想离开这里,我感到这里很恐怖!”
“让他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吧!我们都出去,他可能受到了一定神经刺激!”那个医生站直腰,向周围的人挥了挥手说,“小美,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异常情况随时通知我!”
“是的,主任!”
他们都出去了,屋子里顿时变的沉寂了,护士小美守侯在辛一的床边,一会儿看一看她头顶的药瓶子,一会看一看辛一的眼睛,她的笑太美了,在加上她的衣服,俨然是一个白衣天使。
“你是天使吗?”
“我怎么会是天使呢?你觉的我像天使吗?谢谢你的夸奖!”小美扭动着脖子说,“你现在觉的好点了吗?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谢谢你们,我好多了!”辛一声音微弱地说,“我想知道我现在是在那里?我是怎么躺在这里的?你们是谁?是谁救了我?”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听说你是被仍在门口的,来的时候就昏迷着,我早晨没有见到你,是他们告诉我的!”小美微笑着说,“你是不是被摔傻了,怎么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主任说你的神经有问题,我想也是!”
“我没有什么神经问题,我只想知道我现在在那里?求求你了!”
“好吧!我告诉你,你现在天堂!”
“天堂,不是没有天堂吗?”
“你也不傻呀!”
“当然。”
“是一层地狱!”
“真的是一层吗?哦,太好了,我又回来了!”
“你说话不要这么激动,你需要休息!”
“知道了,护士小姐!”
辛一的眼睛望了望左头顶的药瓶子,药水通过塑料管在向他的体内运输,在塑料管中间突起的地方,药水在滴答滴答的流着,里面有一定的空气,下半部分是**,他的胳膊伸着在接受这些东西,他说:
“这和在人间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不管我们到那里,我们也是人类,我们也需要药物、食物、空气、吸引力、这些是我们无法抗拒的,你说不是吗?”
“是的!说到食物,我感到饿了,你能帮我弄些食物来吗?”
“好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帮你弄!”
语毕,她走出了屋子,门嘣的一声关上了;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放着病人所需的一切,输液的架子、氧气瓶、在另一张**放着医生和护士所用的一切东西,什么钳子、刀子、剪子,像是刚跟他做过手术一样;他的脑袋突然回到了这里,他知道,他已经从九层来到这里了,他想到雷森和他的女儿都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是怎么逃出魔爪的,他不敢相信,他不愿意再把那些东西回忆起来,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一场梦而已!他想到一层,他父亲的样子就会立即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可以见到他的父亲了,这是他根本就不会想到的,他想快些好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快些见到他的父亲了,只是那天在法院,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呢?他没有话语,他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离开,他想,那只是父亲为他悲痛的一种表现而已。他没有想别的,只是感到高兴和愉快。
门开了,护士小美走了进来,她去了几分钟;她端着盘子,上面有一碗米饭和两样菜,一个是炖鸡腿,一个杂烩,她走到了床边说:
“等急了吧!”
“没有,我还在惊讶你怎么会这么快呢?”
护士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从床底下拖出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端着碗说:“你不要动,让我来喂你!你只要张嘴就可以了!”
“这不好吧!除了小时侯我妈喂过我,我还没有让别人喂过呢?”
“好了,张嘴吧!”一把匙子已经伸到了他的嘴边,他张开嘴,米饭参合着菜伸进了他的嘴里,护士问,“味道怎么样?”
“好极了!这是我吃到的最香的一口米饭!”
“是吗?饿极了都是这样子,吃什么都觉的香!”护士小美继续说,“我在做志愿者的时候,那些饥饿的孩子们见了我们就都跑过来,我们给他食物,我们问他们食物怎么样,他们用当地的语言说:‘棒极了,棒极了!’我想,你说的好极了,也是棒极了的意思!”
“你真伟大,我听说过你们,你们是和平的天使!”
“吃吧!”她有伸过去一匙子。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辛一嚼着米饭问。
“你真的想知道吗?”小美微笑着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一次转移驻地的时候遭到了当地反政府武装的袭击,我在那次袭击中牺牲了,除了我,还有几个护士和医生,其余的都被他们俘虏了,他们会把我们的人当做人质去威胁当地政府!”
“他们真可恶!”
“是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帮助他们,他们只知道屠杀,反抗,跟异族争斗,几乎跟野人一样凶残和野蛮!”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在那里呢?”
“你看我帽徽上的标志!”她指着帽徽上的红十字说。
“红十字会!”
“是的!”
“我想我已经想到是你们了,就是不敢冒昧地说出来而已!”
快近中午时,一片阳光射到了屋子的中央,地板反射着光亮,整个屋子顿时处在明亮之中;窗外,不时有一两只麻雀在外边的树桠间追逐,蝴蝶也有点疲倦似的挥动着翅膀不想怎么飞翔,蜜蜂是悠闲的,一会儿在这朵红花上停留,一会儿在那朵黄花上小憩,翁翁的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它飞过病人的头顶,打着招呼说:祝福你们早日康复!院子里的坐椅上不远坐着一个病人,他们都安闲的靠在后面,照顾他们的护士坐在旁边,他们闭上眼睛把脸颊向着阳光,晒一会,眼一睁开,眼前就会一片黑暗,他们会说:天又黑了!他们便会让护士扶他们回去,他们都有病,神经的、肠胃的、大脑的、心脏的,他们都是这么死的,却也这么在这里活着,他们不是永生,但他们觉的他们已经永生了。
“我想出去晒一晒太阳!”
“你需要休息,你需要恢复,你的身体很虚弱!”
“我知道,但我想见一见阳光!”
“好吧!我扶你出去坐一会儿,只一会儿哦!”
“好的!”
他已经恢复好了,只是头还有痛,他从来没有病过,那只是穿过寒流留下的感觉而已;他的眼前顿时陷入了迷茫,他怎么办呢?去寻找他的父亲吗?那不行,他只会连累他的父亲,不会帮助他父亲一点,虽然他在这段时间明白了许多道理,但那都只是感受,是他没有实验过的。他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他想先在这里住下,慢慢的想以后干些什么。
护士小美扶着他下了床,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人服了,白色的衣服和裤子带着浅蓝色的条子,他下了床,感觉两腿已经很长时间不属于自己了,如今,它又回来了,只是感到两腿很麻,他们走出了房间,走出了走廊,来到了春意盎然的院子里。
跟他穿同样衣服的病人跟小美打着招呼,“你好,小美护士!”、“你好,小美姐姐!”、“你好,小美阿姨!”他被小美扶着说:“你的人缘可真好啊!”
“那只是我以前照顾过他们而已!”小美站住脚说,“我们就坐这儿吧!”
“行!”
他们坐在了一个没有人的坐椅上,坐椅是木制的,坐在上面也不感觉到冰凉,再者,又有阳光的毒射,坐在上面早已不再有凉的感觉,它的温度已经超过人体的体温了。
“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别人都叫我小美,你也叫我小美好了!”小美微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辛一。”
“你的姓好奇怪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姓心的!”
“不是心脏的心,是辛苦的辛!”
“哦,对不起啊!”
“没关系!”
这时,辛一的眼睛望向了远方,繁枝叶茂,一片迷人的景色;在房子的跟前,一排排的绿色植物给人以绝对的绿色,那些绿早已不在是自然的绿,而是人造的绿。院子里的一切给人以心情舒畅,耳边是鸟的语言,坐下是草的语言,站起来是甬道的语言,没有一刻是平静的,却也是没有一刻不是安静的,你可以听到一切,用你的耳朵,你也可以听不到一切,也用你的耳朵!
“你觉的这儿美吗?”
“美,和你一样美!”
“你真会油腔滑调!嘴上跟摸着蜜似的!”
“如果我的嘴上摸着蜜,还不招引来许多蜜蜂?”
“是的,你的嘴上就应该招引来些蜜蜂,最好是大黄蜂!”
“你是想让我的嘴变成蜜蜂窝是吧?那好吧!我以后就不用再吃饭了,直接吃蜜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