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严微、东方清琪一干人等下了仙人峰,依大道前行二三里,近得道旁一农舍,窗格透出微微亮光,东方清琪暗示贼人便在此处。
东方清琪将众衙役分作两路,潜伏于农舍前后。
严微摸将过去,隐于窗格下窃听,但闻室内一人道:“今大功告成,且随我速回张公镇?”又闻一人道:“虎爷,此刻夜黑难行,不如在此睡上一夜,待到明日大早,再回张公镇不迟。”
那人道:“休要罗嗦,且随我走。
若迟半步,便吃了老子一拳。”
严微暗自冷笑,但闻舍门开启之声,四人摸黑出了农舍,方走数步,前二人绊倒,后二人不知何故,上前搀扶。
左右潜伏衙役挥刀冲将上前,生擒了四人。
有衙役燃起火炬,火光之下辨认出其中一人赫然是衙役文三郎,另三人个个怒目圆睁。
衙役自其中一个汉子身上搜得一柄钢刀、一柄长剑,又有百宝囊一个,囊中有飞爪一副、钢镖七八支、钢钉数十枚。
严微近得面前,褪去其上衣,但见其左右肩头皆有一伤,淡然一笑,道:“果然是你。”
遂令衙役将四人捆绑结实,又以绳连结。
东方清琪自一厮背囊中搜得一幅卷轴,递与严微,严微疑道:“甚人字画?”展开末轴,但见“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字语,不知何意,东方清琪收卷道:“且回去与苏大人看看。”
严微然之,遂令众衙役押解贼人直奔云亘寺。
路途中,严微追问起东方清琪行踪。
原来,那夜,东方清琪守候禅院暗处,久不见严微、苏仁出来,忽闻得一声响动,但见一条黑影闪入廊下,近得窗格旁窥视室内,而后见那黑影闪入智弘禅房。
东方清琪看得真切,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故未加惊动,等候多时,方才见他冲将出来,且似受伤。
东方清琪一时好奇,便跟随其后。
待那厮跳出寺墙,便闻得墙外有人低声言道:“虎爷,可曾得手?哎呀,虎爷怎得受伤?”那厮低声呻吟,似甚痛楚,又不时咒骂:“那老秃驴,好生阴险!我亦发了数钉,料他未能逃过。”
东方清琪听得分明,料想那厮非是善辈,悄身上得墙头,但见两人穿过树林,往上下而去。
东方清琪翻身过墙,跟随二人下得山来,行得二三里,见一户农舍,远远见得舍前一人接得二人入了舍内。
东方清琪悄然至窗格下,但闻一人道:“方才接得三郎来信,只道胡天南明日将至。”
又一人道:“此行有多少人?”先前那人道:“遮莫十二三人。”
另一人问道:“陈节来了吗?”先前那人道:“陈班头亦在其中。”
一人笑道:“有陈班头在,无妨。”
另一人思忖道:“胡天南何故至此?”先前那人道:“闻陈班头密言:乃是为取紧要物什而来。”
另一人道:“却不知是何物,陈爷可曾说得?”先前那人道:“陈班头亦不知详情。”
另一人思忖道:“既如此,我且回庄面陈老爷,细细商议,再作定夺。”
另二人附和。
不多时,那厮开门出了农舍,径直往张公镇而去。
东方清琪益发好奇,却不知所言“老爷”究竟何人?
东方清琪远远跟随,不知是甚时辰到得张公镇。
那厮近得一户人家前,回顾四下,无有动静,便上前轻扣门环,不多时,那宅门“吱呀”一声,开启一条窄缝,那厮闪身进去。
待到时机,东方清琪另觅趁手处翻越墙头,穿过长廊,摸至厢房廊下,闻得房内有人道:“兀自低估那老秃驴,竟抱着元宝跳井,要财不要命了。”
又有一人道:“文爷,我闻得另一个和尚言及甚么雨居士,似非寻常之人。”
那文爷笑道:“乃是听雨居士者,非是他人,便是胡天南也。”
那人笑道:“我道是谁,却原来是胡天南。
今日三郎传话来,道胡天南明日将上云亘寺,欲取那紧要物什。”
那文爷疑道:“胡天南敛财无数,寻常金银珠宝怎看在眼中,此番上山,定非寻常之物。”
忽冷笑一声,又道:“他不仁,休怪我不义,云亘寺密室少有人知,智弘定将此物藏于此,你可擒得胡天南或智弘等,严加逼问,或可得知;若得手,则杀之,神不知鬼不觉,世人亦当他等凭空失踪,自然不了了之。
即便往后发现,则早成白骨一堆了,何人辨认得出?虎爷此行须小心谨慎。”
那人唯喏。
那文爷又问些伤势,那人只道是皮肉外伤,不足挂齿。
二人言罢,那虎爷告退出来,另入厢房歇息。
东方清琪悄然出了宅院,在大道旁寻得一草垛,权且在此歇息等候。
且到天明,不见那虎爷出来,东方清琪于四下闲游,见得前方道旁有一家面馆,遂往面馆而去,入得面馆,但见两张方桌,两三个早行吃客,他等见得东方清琪甚是俊俏,不由多望几眼。
吃罢面,东方清琪与面馆掌柜闲言间,打听得前方那宅院主家唤作文思,这文员外在安吉县城开得两处茶楼酒肆,因他与安吉县衙官吏颇为要好,生意甚是红火。
东方清琪心中冷笑:这文思好生险恶,明为做生意,暗中做那杀人勾当。
却不知他与胡天南之间有甚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