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泼皮之死(3)(1 / 1)

苏公暗叹:这凶手端得心狠手毒。苏仁立在苏公身旁,惊道:“那西湖边的男尸岂非也是这般情形?”苏公猛然一惊,道:“亏得你言及提醒,我几将忘了。这二人果是一般死法,想必死于同一人之手。此人颇省得些杀人手段,一刀横断脖颈血脉,如此手法,恐非寻常人所为。”仵作然之,道:“苏大人所言极是,寻常百姓即便持刀行凶,不过劈、砍、刺、剁。且是数刀或数十刀,唯恐其不死。”苏仁道:“如此言来,那西湖尸首必与胡寿儿有些干系。”苏公点头道:“正是。那凶手连杀二人,一尸毁容抛尸野外,一尸隐匿于茅坑之中,如此行径,可见其有所顾忌,恐被过早发现。”

苏仁思忖道:“那凶手与他二人究竟有甚瓜葛?”心头忽然一动,细看那死者面孔,喃喃道:“我似在哪里见过这厮。”苏公不由一愣,瞥眼看可苏仁一眼,苏仁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那厢王敦闻得苏公言语,趋上前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府以为,这胡寿儿定是因此丧命。”胡月古怒道:“定是那高隶所为,他平日依仗钱势,横行霸道,屡屡殴打街坊,甚是可恶。”王敦道:“叵耐这厮嚣张,今日定叫他知王法如炉。”苏公退身一旁,似有所思。苏仁探头望那茅房中,满地粪便,臭不堪闻。

王敦、苏公等回至院中,传唤街坊邻里一一询问。因这胡寿儿乃是一泼皮,街坊邻里多远而避之,故此多不知情,惟有高隶追债却是多人亲眼所见。苏公问道:“平日里这胡寿儿与甚人往来?”街坊道:“皆是些泼皮闲汉,不外乎王五、刘六等人。”王敦道:“可将他等唤来问话。”门外一人挤身进院,拱手道:“小人王五,与胡寿儿自小耍得要好。”王敦道:“既是胡寿儿好友,可知他有甚仇家?”王五道:“小人不曾闻得他有甚仇家。”王敦道:“前几日胡寿儿做些甚事?”王五道:“前几日小人却在舅家帮闲,不曾与他一起。若问刘六,或可知晓。”王敦道:“那刘六何在?”王五道:“那刘六却在西湖旁住,不曾在此。”王敦道:“你可知胡寿儿欠得那赌坊高隶多少铜钱?”王五道:“多不过一两贯钱。”王敦愤愤道:“为得一两贯铜钱,竟杀人夺命,我杭州府竟有这般恶人?”

正言语间,蓝恬将那高隶拘来。那高隶见着官府中人,满面惊恐,战战兢兢上前见礼。王敦压住怒火,厉声道:“你这厮便是高隶?”高隶惶恐道:“正是小人。”王敦道:“大胆高隶,知罪否?”高隶闻听,磕首道:“大人,小人冤枉,小人不曾杀他。”王敦呵斥道:“大胆高隶,今人证物证俱在,兀自狡辩。自古杀人者偿命,你为得一两贯铜钱,竟残杀无辜,天理难容,王法难容。”遂令蓝恬将他枷了。

高隶惊恐万分,苦苦哀辩。苏公忽道:“大胆高隶,昨日行凶杀人者,同伙几人?如实招来。”高隶忙道:“大人呀,小人有数人可为证见,小人确未杀人。大人若是不信,可将他等传来一问。”而后招认出六七人同伙来。王敦闻得,令蓝恬依照名姓,一一拘来。那门外早有四五人进得院来,跪倒一旁,正是昨日高隶同伙。王敦询问情形,众泼皮道出实情。原来,那胡寿儿素来好赌,常在那赌坊搏钱,只是输得多赢得少。前些时日,因输了本钱,便借得高隶两贯铜钱,本欲搏回本钱,却不想反却输个精光。胡寿儿无钱还他,只得每日躲避。前日有泼皮见得胡寿儿回得家来,次日便密告高隶。高隶闻听,遂纠集一伙泼皮来寻胡寿儿,见得其门内闩,料想他在家中,便捶门呼唤。叫唤多时,不曾见得胡寿儿来开门。高隶恼羞成怒,破门而入。众泼皮冲入房中,哪有甚么胡寿儿。众泼皮四下搜寻,未见胡寿儿踪影,只得罢了。

王敦诧异不解,道:“你等所言,可是实话?”众泼皮道:“小人等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蒙,甘受大人处置。”王敦无奈,只得令蓝恬将高隶枷去了。众泼皮纷纷退身出门。苏公道:“此案颇为蹊跷,可着蓝班头随苏某查访,大人意下如何?”王敦应允。苏公吩咐蓝恬唤来王五,令他引路去寻那刘六。

且说苏公三人随那王五出了多儿街,沿街而行,将近西湖,行至一巷,忽自一条小巷中冲出一人,王五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王五爬将起来,破口大骂。苏公三人回身望去,那人撞倒王五,并未止步,只是回头来看。苏公见得,不觉一愣,原来此人正是书画奇才项笑冠。项笑冠望见苏公,吃了一惊,急匆匆跑了。王五咒骂不止。

苏公心中疑惑,问道:“此小巷通往何处?”王五道;”大人有所不知,此处因近西湖,风水甚佳,所居住者多是富商豪贾、官宦官吏人家,少有平民百姓。此巷却不知通往哪家宅院?”苏公闻听,遂细细察看四周宅院,果然非比他处,多是豪门恶犬、高墙深院。

行不多远,王五引苏公来得一户富贵人家前,却见朱门紧闭,石阶两旁一双石狮子张牙舞爪。上有一匾,书”刘府”二字。王五指点道,此便是刘六家。苏公三人甚是疑惑。苏仁上得前去,扣那门环。不多时,有一老家人开了门,探头问道:“你等是何人?”王五挤身上前,嘻嘻笑道:“六哥可在?”那老家人认出王五,方露出一丝笑脸,道:“原来是王五,六公子不在府中。你寻他何事?”王五道:“可知六哥现在何处?”老家人道:“定是与那胡寿儿一起厮混,已多日不曾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