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隔墙有耳(1)(1 / 1)

天近午时,王敦、苏公等前往西子阁,近得西子阁,却不从楼阁前方进入,而自侧后一僻巷入得一院。依廊而行,曲径通幽,竟无喧嚣杂闹声。游廊尽头却是偌大一汪水池,水池四周满是垂杨柳,满树嫩叶,随风拂摆。那水池之中有一座石山,石山上有桃树数株,桃树之中又有一座亭阁,飞檐高挑。原来池中水乃是引入西湖之水,又人工叠造石山,架以浮桥。苏公立于浮桥侧,探头看去,却见水中游鱼群群,清晰可见。但见人来,竟齐游近来,并不惧人。自浮桥上得池中石山,却见一方石碑,碑上有三个红色篆体大字:小西湖。苏公暗自感叹。

王敦眉飞色舞,指指点点。那石山忽涌出一干人等,约莫十余人,齐齐站立两旁相迎。王敦一一引见,来者皆是杭州官吏、富绅、商贾、名流,其中不乏有苏公识者,譬如杭州名医董济世、商贾梁先达、书画奇才项笑冠;又有苏公不识者,譬如判官王兴、团练使屈高、副团练使纪朝奉、虞候汪之问、都监毛少陵、织造司舒夫之、官宦杜天命、商贾魏之郎、天竺寺监寺无心禅师。苏公急忙回礼。众人簇拥王敦、苏公入得亭阁,那阁内两桌宴席,早摆满果品馔点美酒佳肴。王敦请苏公入了上座,众人依次坐下。

酒过三巡,王敦把个眼色,一旁仆从会意,揭开帘子,入得侧阁。不多时,却见五名妙龄女子鱼贯而出,当中一人,面容如海棠,腰肢似杨柳;貌若王嫱,颜如西施;高髻双束别一支青玉簪,翠袖微舒出两截白藕臂;一双媚眼,满含秋水。如花解语,似玉生香。端的一个天生尤物。却见他微移莲步,款提湘裙,近得前来,施礼拜过王、苏二位大人。王敦笑道:“苏大人,此即我杭州花魁娘子田真真是也。”苏公暗自惊诧:”真绝代佳人也!可惜眉目之间隐含一丝妖媚。”急忙起身道:“闻名不如见面,小姐果真天仙下凡也。不愧为杭州魁首。”田真真微微一笑,道:“小女子谢学士大人美言。”

王敦令田真真歌舞助兴,却见那田真真嫣然一笑,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千娇百媚。苏公偷眼窥视,只见众人皆望那田真真,或色眼迷迷、或如痴如醉。惟有董济世、无心禅师、魏之郎不以为然。项笑冠只是埋头饮酒,面若冰霜,似甚不快。看到兴头,王敦拍手叫绝。众人亦拊掌附和。

那田真真舞姿甚为妖媚,与其它优伶歌妓大不相同。不觉间,苏公直勾勾望着那田真真,竟自呆了。酒肉歌舞间,座上却有一人,斜眼偷窥苏公,嘴角一丝冷笑,隐含几分诡秘。

一曲舞终,田真真娇喘吁吁,袅袅近得苏公面前,取过酒来,斟满两杯,一杯敬与苏公,微启朱唇,娇滴滴道:“早闻学士大人乃性情中人,小女子只恨无缘相识,今日一见,果如其言。小女子且借花献佛,敬大人一杯。”言罢,双手捧杯敬与苏公。苏公伸手来接,却见田真真面若桃花,一泓秋水,竟似有万般魅力,又闻得一缕异香袭来,沁人心脾。

苏公不禁心猿意马,急忙笑道:“小姐美意岂可唐突,苏某且饮这杯。”二人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众人皆笑。田真真饮罢,媚眼微微一眨,似是暗示甚么,却扭身而去。苏公暗自欣喜。

田真真又起舞姿,众人早有六七分醉意,你一言我一语,满脑美酒佳人。王敦分外高兴,不由多饮了几杯,终不胜酒力,竟自醉倒。仆从扶将入阁室休憩。众官吏皆来敬酒,苏公素来善饮,一一应了。那杭州名医董济世近得前来,笑道:“苏大人,别来无恙。今日重逢西子阁,董某甚为欣慰。此杯薄酒,乃董某为杭州百姓敬与大人。大人于杭州之功德,即便千百年亦不可泯灭。”苏公急忙道:“惭愧惭愧。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为官者之本职,何来功德之说?倒是董先生悬壶济世,救治百姓,乃千年功德也。”董济世道:“大人过誉也。为医者,救治百姓,乃做人之本分也。何来功德之言?倒是苏大人创建的安乐坊,收纳穷苦病众,施药发粥,功德无量呀。”苏公闻听,抚须而笑。

二人饮尽,董济世正欲回席位,苏公忽一把扯住,低声道:“苏某有一事不明,请先生指点。”董济世道:“大人只管道来。”苏公低声道:“昨日府衙中苏某见得黄夫人,似身染风寒之疾。一问王大人,方知夫人乃是去年冬日偶感风寒,曾请得先生医治。可有此事?”董济世疑惑道:“正是。”苏公低声道:“风寒小恙,先生本当手到擒来。可今已开春,夫人却迟迟未得痊愈,不知何故?”董济世似有顾忌,思忖道:“黄夫人本是体弱之人,其风寒表散未尽,而后复发,故此久久未愈。董某已嘱咐夫人,当注重身体,细细调理。”

苏公微微一笑,低声道:“先生怎的诳我?”董济世道:“大人言重矣。董某怎敢欺蒙大人?”苏公低声道:“黄夫人之疾已入膏肓,先生怎言是风寒小恙?”董济世惊道:“大人怎知?”苏公低声道:“初见黄夫人,面有倦色,嘴唇干渴,六脉浮数,举手抬足,似隐隐作痛,当是痈疾在身。但凡人之气血,日夜不息。若气血衰之,则生淤壅,渐而凝滞。其形漫肿无头,皮色不变,所发毋论穴道,全身可生。此疾多生于体弱之人、辛劳之辈。若中风邪,发散未尽,或欲后阴虚,外寒所侵;或恼怒伤肝,郁结伤脾,荣气不从,逆于肉内;或产后恶露未尽,流缩经络。此般种种,皆可成斯疾。此疾初起,当宜和解之。若任其生存,则成大患,恐殃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