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五材帮会(4)(1 / 1)

顾巾娘故作凄凉,泣道:“妾身夫君外出经商,数月一归,家中只余得妾身一人。妾身每日早起早眠,不窥外壁,不出外庭,不谈私语,不听**音,学礼守节。那日偶出门卖肉,无意被武子规这厮瞧见,不想这厮起了歹心,到得夜间,潜入妾身室中,强行将妾身**,妾身一生名节毁于一旦,含恨忍辱,不敢言语。不想这厮将妾身看管甚严,无机可觅。这厮威逼妾身,如若不从,必将此事张扬出去,令妾身及夫君无地自容、羞于见人。妾身万般无奈,只得相从。不想那日,夫君自杭州归家,正逢着这厮,夫君疑心大起,再三询问,妾身只得如实相告。夫君大怒,追将过去,与这厮相搏。这厮力大心毒,夫君何尝是他对手?反被打倒在地,这厮顺手操过一根棒槌,狠狠几下,竟将夫君活活打死!妾身唬得半死,如泥一般,竟不能语。这厮恶道:如若报官,我便招认乃你我通奸,合谋将其杀死,你亦难逃一死。妾身胆怯,哪敢报官,只得忍辱偷生。今得见二位叔叔,恳求叔叔替夫君报仇、为妾身雪耻。妾身即便一死,亦无憾也。”说罢,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李龙、汤孝听得明白,故作咬牙切齿。那武子规闻听,怒形于色,忙道:“二位大爷切不可听信这贱人花言巧语。他所言皆是子虚乌有。古人言:最毒妇人心。武某今方信之。二位大爷且听小的道其原委。小的乃是许悫许大官人家管事,平生好些酒色,常做些翻墙打洞、偷情猎艳之事,但每每与些银两首饰,却从不做那采花逼奸之举。武某与这贱人乃是通奸。这贱人生性**荡,市井闲汉多有相染者,与武某苟合,实乃干柴烈火、蝇虫腐肉。鸠杀孟天玉,亦是这贱人主意。此番却反咬一口,诬赖武某,果真是蛇蝎之心。”

李龙疑道:“方才嫂嫂言及孟兄乃是棒打致死,你却言是鸠杀。孟兄究竟是何死因?且如实招来。”武子规道:“那日,小的与他苟合,不合孟田玉回得家来,我二人唬得半死,小的急忙自后门逃之夭夭。那孟田玉似有察觉,盘问不休,甚是恼怒。这贱人不堪忍受,顿生恶念。不日,他寻得小的,只道欲与小的天长地久。小的自是欢喜,他道:‘你我偷情,已被孟田玉发觉。’小的大惊,道:‘如此怎生是好?’他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将除之,以绝后患。’小的闻听杀人,哪敢答应。他冷笑道:‘古人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亏的你是条汉子,有甚可怕?此事自由我来处置,你便与我掩埋尸首。又三日后,孟田玉将往杭州买卖,他买来酒肉与其饯行,将那砒霜投入酒中,那孟田玉怎生知晓?只管喝下,不时便七窍流血而亡。”

李龙、汤孝闻听,望那妇人,全无后悔羞愧之色。武子规又道:“小的便与他将孟田玉尸首掩埋,此事做得甚是隐秘,外人毫无察觉。有人问及,只道是往杭州经商,无有消息。”李龙冷笑道:“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欺心,神目如电。你等妄自聪明,只当外人是呆瓜。”武子规追悔莫及,叹道:“小的端的愚蠢,竟听信妇人之言,做下如此荒唐之事。”李龙道:“你等将孟兄尸首埋于何处?”武子规道:“便在后院花草地下。”汤孝道:“孟兄究竟是棒打而死,还是饮毒身亡?待掘出尸首勘验一番便知分晓。”李龙冷笑一声,道:“武子规,欲死否?”武子规惊恐万分,倒地求饶。李龙道:“你欲求生,便须好好答我之话,不可隐瞒。”武子规道:“大爷有甚话语,只管问来。小的断然不敢欺瞒。”李龙道:“你可曾识得刘北瑶否?”武子规道:“小的识得。”李龙便一一问来,那武子规如实招来,不敢怠慢。

李龙、汤孝将武子规、顾巾娘绑缚在床,塞住其口。而后汤孝悄然出得孟家,直奔府衙,见着苏公,细细禀明原由。苏公闻听大喜,道:“当与李爷、汤爷记功劳一件。”一旁早有赵虎道:“大人,待小人引几人前去,将孟田玉尸首掘出,让仵作勘验。而后将那狗男女拘来,游街示众。”苏公思忖道:“如此恐打草惊蛇,坏了大事。”赵虎道:“大人所言有理,依大人之见,当如何行事?”苏公道:“如此如此。”赵虎然之,而后召得项友、祝恭、董敬、梁睦四名得力公差依计行事。

赵虎一行换了衣装,雇得一顶大轿。汤孝头前引路,自后巷入得孟家,见着李龙,而后将那武、顾二人塞入轿中,瞧个无人之机,将轿抬出,直奔囚牢。苏公闻报,令人将武子规带至刑房候审。李龙、赵虎早将刑具罗列,武子规看在眼中,唬得浑身乱颤。

苏公入得刑房,坐定,细细打量那武子规,胖脸贼眉鼠眼,一看便知不是善良之辈。苏公问道:“你便是那武子规?”武子规道:“正是小人。小人乃是许悫许大官人家丁。”苏公道:“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今之情形,想必你心中明白,何去何从,自由你走。”武子规道:“愿听大人指使。”苏公笑道:“如此甚好。武子规,本府问你,刘北瑶店铺佛尊究竟有何蹊跷?”武子规道:“此事说出,必将震惊湖州。那主谋便是……”言未尽,武子规忽倒地呻吟,痛苦不堪。

苏公心中暗叫不妙,急忙上前,托扶武子规,问道:“主谋何人?”那武子规神情大变,全身抽搐,欲言不能,当即七窍流血而亡。众人皆大惊,苏公脸色铁青,环视四下,道:“好快的手脚。”李龙怒道:“何人下毒?”赵虎手按腰刀,道:“能近得其身者,自是我等。下毒者便在你我之中。”众人互相张望,皆不言语。

苏公冷笑道:“下毒与否,无有甚用。因为本府早已知晓那主谋为何许人也!”

李龙道:“大人,此事我等皆有嫌疑,当禁闭于此,此案一日未破,我等一日不出。”赵虎随即附和,众公差为表明自身清白,皆如是言。苏公环顾众人,冷笑道:“诸位不必耽心,此人是谁?本府已知晓七八分矣。”赵虎道:“大人何以知晓下毒之人?”苏公笑道:“当武子规毒性发作之时,众人皆惊诧、疑惑,惟有那人眼中有所喜色,只是假做惊讶罢了。本府无意瞧见,故而知晓。”李龙、赵虎细细察看众人神色,并无异常。

苏公笑道:“赵爷,可令他等且先将腰刀取下,放置一侧。”赵虎喝道:“诸位兄弟,苏大人的话可听得明白?请解下刀来。”众人知晓苏公之意,先解除兵器,而后擒之,以免争斗。那下毒者只道苏公果真有所察觉,闻得解除腰刀,不免心慌,稍有犹豫,早被苏公看在眼中。苏公笑道:“古人云:像自心生,欺人不可欺心。你即便十分掩饰,亦不可掩盖其心。不如自行出首,本府宅心仁厚,或可免你一罪。且与你一盏茶工夫思量。佛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苏公言罢,令苏仁端过香茗,细品不语。李龙、赵虎冷笑不止,却见一人忽的扑倒在地。李龙、赵虎看得清楚,却是公差项友,急忙上得前去搀扶。那项友面容狰狞,甚是痛苦之状,冷笑道:“苏大人,你斗不过的。”而后头颅一偏,再细看,竟已气绝。

苏公惊诧,叹息道:“如此死不悔改,端的可怜。”而后令人将尸首收殓,暂且保存,不可于外声张,违者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