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夜探虎穴(1)(1 / 1)

夜色茫茫,万籁俱寂。府衙后院墙头之上,隐约一条身影,飞身跃下,隐身树后,见四周寂静,杳无声息,悄然过得庭廊,贴身墙角,近得窗格,伸手轻推,不曾松动,那人摸索左右,将一格窗纸捅破,伸手进去……

那黑影返身墙下,借一株大树上得墙头,见四下无动静,跃下墙去。街巷前后,寂静一片,黑影急急隐去。黑暗之中,隐约闪出又一条身影,望那远去黑影方向悄然跟去。

且说苏仁领了苏公密令,乔装出了府衙,在市井热闹处转悠。出得茶楼,又进酒肆,苏仁挑得一显眼桌儿,要了一壶酒及些下酒菜,待酒菜上来便如饿虎般吃喝,又大声招呼店小二过来,询问些湖州货产。苏仁有意满口蜀语,那小二怎生听得明白?费了些好周折,方才一知半解。苏仁谢过小二,用过酒菜,将包袱提上桌面,解开结儿,呼唤小二结帐,不经意间却将包袱碰散落地,滚落出白花花七八锭银子。楼座中人,皆惊讶张望。苏仁急忙起座,弯身将银两收拾起来,付得小二酒钱,慌慌张张而去。

苏仁怀抱包袱,急急而行。离了市井,进得僻巷,偷眼回望,竟有三人尾随而来。那三人一前二后,前者近得苏仁身来,紧上前一步,撞向苏仁。苏仁闪身躲过,那人却“哎呀”一声倒在地上。苏仁正疑惑间,后者二人高声喝道:“怎的回事?”那跌倒者手指苏仁,道:“他撞了小弟。”那二人故作愤怒,飞身上前,前后夹住苏仁,喝道:“你怎的撞了我家兄弟?莫非想一走了之不成?”那跌倒者爬将起来,怒道:“你这入脔的,怎的行路?撞了爷便想逃脱。”伸手便来抢苏仁手中包袱。那二人亦趋向前来,意图左右夹击。

苏仁冷笑一声,手中包袱一扬,打向左侧那人,包袱甚重,那人怎料此变,见包袱打来,双手来挡,却已迟了,后退不及,跌倒在地。挥打包袱之时,苏仁右腿弹出,踢向右侧那人,正中他胸口,那人大叫一声,后滚倒地。先前跌倒者见同伙被袭,猛扑上来,苏仁回手一下,将包袱扑打过去,那人双手来夺,苏仁左手一拳,正击中那人腹部,那人怪叫一声,痛苦倒地。苏仁不待左右两人起身,各踢一脚。三人痛苦不堪,苦苦求饶。

苏仁揪住一人,厉声呵斥道:“你唤作甚么名儿?”那人惊恐道:“小的常备达,人送绰号通天鼠。”苏仁道:“他二人是甚名号?”常备达沮丧道:“他二人一名乐怀,人称游天鼠;另一人名于升,人称巡天鼠。”苏仁道:“好你三个天鼠,竟来打劫爷的包袱。可愿尝尝爷的拳头滋味?”三人惊恐道:“不敢不敢。”苏仁道:“爷来问你等,湖州城可熟悉?”常备达道:“小的三个乃湖州人氏,四街五陌,无有不晓。”苏仁道:“可知湖州四雄?”常备达一愣,道:“小的知晓。”苏仁道:“此四人姓甚名何?”常备达道:“老大姓伍名胜,人称夺命刀;老二余定,人称追命剑;老三元天,人称催命判官;老四卜任,人称钩命郎君。四人皆身怀绝技,十分了得,人称湖州四雄。小的只是见过,并不熟识。”苏仁道:“他四人以何为生计?居在何处?”常备达道:“他四人是朱山月朱大老爷的看家教头。”苏仁道:“如此说来,他四人在朱府。”常备达道:“朱山月老爷高价雇得他四人多年了,故而他四人少有在江湖露面。”苏仁道:“原来如此。”说罢,呵斥一顿,将常备达三个饶了。三人拜谢,急忙退去。

苏仁问得朱山月府之所在,曲折而行,到得朱府前,寻一个酒摊边坐下,远远瞧着。那朱府高墙朱门,果然气派。正门前,一对石狮左右分立,石阶上,四个家奴虎势眈眈。两条道儿通东西角门,作车马进出之用。苏仁守侯约一个时辰,那朱府进出之人不断,多是丫鬟家人。直待夜黑时分,三个家仆自角门出来,嬉笑着转入一道巷中。苏仁瞧得清楚,悄然跟上,又转得一条小巷中。只见前方有一宅,门前悬有一个灯笼,其上有一个“安”字。苏仁见那三个仆人进得安宅,便近得门前,隐约听得有人吆喝之声,很是混乱,却原来是一处赌房。

苏仁思定,抬步上得台阶,正要入门,那把门的拦住道:“你是甚人?怎的如此面生?”苏仁笑道:“你真个好眼力,我随主来湖州贩些绸缎,在那客栈内甚是无趣,因着一时手痒,想寻个博钱去处,经人指点,方才知晓来得这里。”说罢,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来。那把门的见着银子,满面堆笑,只道:“这位大哥,进得进得。”苏仁也不多言,径直进得赌房,却见早聚有二十余人,围作两团,叫嚣之声不绝,或赢而欢呼;或输而悔骂;或催使他人下钱;或哀声乞求借钱。个个入迷,人人兴奋,那顾得进出之人。

苏仁认定朱宅仆人,近得身旁,故作伸颈探望。早有做庄的叫道:“下注下注。”这厢朱家一仆手中捏着银子,琢磨四方,便伸手将银子压在右侧一方,道:“我下一注。”另一仆叹道:“你怎的下在那方?应在这方。我二两银子下两注。”众人纷纷下注。须臾,庄家开点,先前那仆的银子被收去,这仆怨道:“不听我的,便输却了一两。”那仆眼中放火,并不言语,又摸出一两银子来。不多时,那仆输了五两银子,再摸怀中,却已空空,只得退身出来,看过几番,见另一仆面前堆了些银两,便凑身过去,低声道:“三哥,可否支二两与小弟周旋?待博回便还与你。”这仆手气正旺,闻得此言,早已不耐烦,挥手将他拨开,怒道:“恁的可恼,满身晦气,仔细冲了老子运道。”哪肯借钱与他。那仆无奈,只得寻另外一仆,那仆已输了好几两银子,闷着气,哪里顾得及其他。

苏仁看得真切,近身过去,笑道:“这位兄弟,可是无有钱博?”说罢,将一锭银子亮出手心,足有二两。那仆见钱眼开,满面笑容,道:“这位大哥,这银子……”苏仁低声道:“兄弟我意欲问桩事。这位兄弟如能相告,这锭银子便与你。”那仆忙道:“甚事?”苏仁一笑,引那仆到赌房外,道:“我乃是外乡之人,喜好些拳脚棍棒、刀枪剑戟,闻得湖州四雄个个武艺高强,出手不凡,意欲比试一番。又闻四人现在朱府,故问这位兄弟,他四人谁人第一?个个有何绝技?”那仆闻听,细细打量,笑道:“我道是甚事,原来如此。非是兄弟我看低大哥,我朱府的四位爷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你欲与他四爷比试,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挡车。小弟我劝你快快打却念头,休要现世。”

苏仁笑道:“谢过兄弟你一番好心,常言道: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我且问你,他四人近日可在府中?”那仆道:“这位大哥,若不听我言,明日只管来府便是。”苏仁道:“白日来寻,恐引他人注目,无论输赢,必失一方脸面。可否告之他等居处,我独去寻之?”那仆瞥了那银子一眼,道:“四位爷本居府内,现在城北祥云庄。”苏仁道:“这祥云庄是何居处?”那仆道:“乃是我家老爷一处住所。平日空闲,只把二人守着,老爷偶来游兴,便去住上一日。我家老爷请得四位爷来,安顿在府内居住,这四位爷嫌家眷出入,多有不便,便移身祥云。不过,每日必来府中教家丁操练。”苏仁又问得一些闲话,那仆一一道来,并无隐瞒。苏仁将那锭银子塞入其手,那仆故作推脱,而后笑而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