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气血的翻腾再度涌了上来,白抚英体内的蛊毒再次发作,她不得不暂时不理会眼前这个古怪的公子,全心对付那肆虐的蛊毒。
羽正眯着笑眼等待白抚英开口,半天都不见她有动静,这才反应迟钝地挪过身子来,看似随意地拍了拍白抚英的肩头,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每kao近一步,白虎就往后退一步,以至于当他走到可以接触到白抚英的地方时,白虎赫然被他逼退了丈远。
这随意的一拍,一股精纯内力透体而过,从头到脚走过一遍,然后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逼着体内蛊毒往右手食指指尖集中。
“啪”,一声大大的水珠落在泥土地上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夜里分外突兀。 白抚英觉得浑身一轻,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抬起右手指尖,就看见上面还沾着些许毒液。
以内力将体内剧毒逼出体外,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因为太后就会使用这门功法。 让她惊讶的是这锦衣公子做这件事的轻松,简直就像呼吸一口气一样的容易,就 将困扰了她数日的毒物解决了。
“你开心得太早。 ”羽语气中的轻松一凝,换上一种严肃的感觉,“你体内的残毒没有完全清除,这样的话,下次蛊虫发作起来,你会比之前更加痛苦十倍。 ”
他已经将她手臂上的衣袖完全褪到了臂弯以上,正盯着那一条碧绿地暗线而发愁。 那一条象征着蛊毒深化程度的线。 已经蔓延过了臂弯,深深往肩头的位置而去,再过不久就会越过肩头,然后距离入侵心脉就只剩下两日功夫了。
白抚英慌张将手臂收回,放下袖子,匆匆盖好,脸色极是不好看:“你……君子坦荡。 可你这等放浪行径,叫人如何信服?”
“啊?”羽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一时竟不知道白抚英怎么就突然生起气来了。
“啊什么啊!好歹你也看在本宫云英未嫁,多少客气一点。 ”发现和他说客气话行不通了,白抚英也就毫不客气地当面指责起来。
而羽的反应则是……
“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后仰,“小丫头竟然计较这个。 就是你亲娘都不敢这样指责我,你竟然……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笑死我了。 ”
他这一笑,原本笼罩在他身上的闲云流水般的气势突然消失了。 让一直被他压制着地白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受他的压制了;林中地雀鸟们被他的笑声震惊,扑棱棱乱飞而出,在半空中盘绕着。
白抚英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无奈他越笑越开心,竟是一声高过一声,一时停止不了了。
“我……哈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哈哈……你这个……徒弟……”羽笑岔了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就在他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 白抚英运起全身可以调动的内力,展开浮云身法,飘忽一下,只是瞬息,已经只剩一抹淡淡的影子在十丈开外,然后飞速消失了。
她忽东忽西地逃。 身后那响亮地笑声还在回荡着,她已经逃出了老远,kao着一棵树休息。 仰望着天空,她赫然发现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唯一一次,因为丝毫看不透对方而落荒而逃。
“我不笑你就是了,何必跑这么远呢?”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羽手指间转动着碧玉长萧,又是那副闲云流水的摸样,说着听起来像道歉的话,“我没想到你的脸皮竟然这么薄。 ”
原来。 恐惧是这样的东西啊!白抚英突然荒谬的想着。
“说吧!你究竟要做什么?”已经没有心思。 也不敢再自视甚高的白抚英,终于也有耐不住性子地一天。
“很简单的。 我就想求你一件事。 ”
“什么事?”
“求你做我的徒弟。 ”
山风冰凉,卷着野花的清香慢慢飘过。 羽认真等待着白抚英的回复,而白抚英终于脑子一片浆糊,再也没有办法做任何思考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站住了不动。
白虎追逐着白抚英的气息,终于看见了那站在树旁地两个人。 它迟疑着kao近,没有遇到那个变态公子的阻拦,于是它终于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身子全部蹭到白抚英身上去了。
主人,好久不见了!白虎心里开心地吼着,如果不是不能开口的话,真不知会说出什么来。 但是,白抚英没有任何回应,白虎不满地抬头,低吼一声,终于成功唤回主人的注意力。
“啊!西虎,你跟来了啊!”她惊喜地蹲下来抱着白虎的大脑袋,亲昵地把脸贴在白虎额上,“这么久不见了,我要好好和你玩玩。 ”
“哎!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羽等了半天,满以为事情顺利无比,哪里想到白抚英二话不说,竟然搂着白虎就要走了。
天下想要习得他一招一式的人多如牛毛,多少人就是奉上性命都没有办法得见他的容颜,而白抚英竟然没将他放在眼里,这实在是太不可原谅了。
“小丫头,你究竟答不答应?”羽跟在白抚英身后,林间小道落叶层层,他踏在上面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果然轻功已经出神入化,并且运用娴熟,将武功与生活作息融合为一体了。
这是太后姑射从小就教育白抚英要学习的,白抚英时至今日都没有办法做到,而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年长多少。 已经让武功在举手投足间浑然一体了,真是可怕的一个人。
白抚英自顾自想着心事,也不管羽在耳边究竟说了什么。
“小丫头,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算你是姑射地女儿,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地!”终于,羽咆哮起来。
白抚英果然止住了脚步。 却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而是因为白虎被地上地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血腥味。 尽管非常淡,终究瞒不过白虎这等灵兽,它前掌刨了几下地面,刨出一面残破的锦旗。
白抚英提起旗子一角,就着隐约的光线仔细辨认,认出了是威临镖局的旗子,而且上面斑斑黑点。 根本全是血迹。 看地面地情形,应该是近几日发生的事情。
然后,白虎又刨出了一具尸体。
终究还是放不下啊!白抚英心中涌现一股怒气,对着那胆敢触犯威临镖局虎威地无知歹徒。
从这一面旗子上,她可以轻易推断出,威临镖局的镖车押着红货到这里,然后被人伏击,死伤惨重。 甚至全军覆灭。 然后,那歹徒不愿人们过早地发现这件事,于是将尸体等就近掩埋。 如果不是白抚英今夜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只怕还真没有十来天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搜查。
“熟人?”羽偏过身子,暂时不计较白抚英的无礼。
“犯我威临者,虽远必诛!”这话。 轻得被山风一吹就散了,却又重重地压在了心头。
羽的眼中闪现着满意的光芒,然后当头泼了白抚英一桶冷水:“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吗?你的毒还没有完全好,可是报不了仇地。 ”
“你知道是谁杀的?”白抚英正视起眼前人。 这个人,既然有求于自己,或许可以帮助自己很多事情。
“恩,看伤口,应该是麓山的那位擎天斧,都二三十年了过去了,功夫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连杀人的手法也还是一样拙劣。 真是丢人。 ”
麓山的擎天斧,闻名绿林三十载的山匪头头。 一手劈天大斧耍得浑不透风,端的厉害。 这样一个人,在羽的口中却成为了“二三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长进”地丢人人物。
白抚英甩了甩头,决定从现在开始忽略羽口中讲的这类话语,只挑其中自己需要的信息听就好。
“你有办法帮我驱尽体内余毒吗?”抱着将就一试的心态,白抚英开口问。 尽管她并不相信这个羽公子会为了萍水相逢的她而将高深功法倾囊相授。
“当然!”羽接话十分迅速,简直就像专门等着白抚英讲这一句话一样,“我现在就将心法口述一遍,你应该可以马上背起来吧!听好了。 凡天地阴阳,有损有盈。 损者为……”
白抚英没想到羽真的就这么滔滔不绝地将心法全盘交代出来了,只能傻傻地记下了全部内容,然后满腹疑惑地反问:“你就这么轻易将心法教给我了?”
“不能教给你吗?反正过些日子我就可以正式收你为徒了,早教晚教都是一样的。 再说了,这种心法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东西,等到你正式拜师之后,我教你真正的武功。 ”
真正的武功。 白抚英不知怎么的,竟然真的相信这个羽公子是真的不将这一门传授给自己的可以控制内力的功法放在眼里地。 尽管这门功法如果放到江湖上,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也许为了争夺这门功法,还会导致一场持续数十年地武林大混战也说不定。
就像当年无意中从流云谷被流传出去的一部分轻身功法,就为流云谷招来了灭顶之灾一样。
“你记住了没有?”
“嗯。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神秘地年轻的羽,这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和这许多不可思议的功法,将为他带来多少不可预测的无端祸事呢!
白抚英为这个开朗的锦衣公子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