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博弈和陈一维两个人就在屋里吵了起来,就像是两个半大的孩子,非要争出个输赢来不可。
“在去太湖之前,我可曾提醒过你,叫你不要做出会吸引知歌姑娘注意力的事情?”朱博弈连连摇头,对陈一维的健忘感到不可理解。 他可是有提醒过的,但陈一维还是犯了大忌,这怎么能怪他呢?
陈一维更加糊涂了:“我做什么事吸引她了?你在放什么狗屁?”他激动起来竟然连连爆粗口,把那张挺有性格的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
“你没有?你还敢说你没有?”朱博弈瞪着眼睛大喊,一脸的不能置信。
“你……”陈一维眼神流转,在考虑是用一只手来捏死他比较好,还是一掌拍碎他的心比较好,不管是用哪种办法弄死他,也好过留下他在这里气自己。
朱博弈还在不怕死地捋虎须,啧啧有声:“就是你从来都不愿理她,也从不肯拿正眼玲一玲她,就连她说的话也是转眼就忘,对于如此特立独行之,知歌姑娘怎么可能不放之放在心上……”
“她以为她是谁啊?真以为个个都要对她唯命是从,巴结她、讨好她吗?”陈一维不由得发噱大吼着,他不想与这种女人扯上半点关系,已经对她是敬而远之了,这样也不行吗?
“可惜啊,可惜――这段日子以来,她所受到都是至高无上的待遇。 身边没有一个人胆敢违抗她,也无人能忽视她地美丽,可偏偏你却要反其道而行,如此与众不同之人,她自然会特别留意你了。 老实说,你不会是打算对知歌姑娘来个欲擒故纵吧?”话到最后,朱博弈又忍不住八卦了一把。
陈一维忍无可忍地再次爆粗:“kao。 她那是犯贱!”
谁要对那个自恋的知歌姑娘行使欲擒故纵之计了?光是一个方绫就够他头痛的了,天天想着怎么样才能寻找到她的下落。 哪来的时间与心情再去吸引其他的女人,更何况他对那个女人也没有兴趣。
“呃……”朱博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跟陈一维各持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个人两种意见,一个坚持说对方是故意做出吸引住知歌的举动,才会让她有胆量过来这么要求地;另一个则坚称没有,他死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气氛一时凝滞不动,紧绷得令人窒息。 如果现在有一根小小地导火线,只怕便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火气了吧。
幸好,他们全都是成年人,而且都已过了冲动的年龄。 虽说是在盛怒之下,陈一维还是保持着些许的理智,不希望和朱博弈再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不休,所以他先退让一步:“我告诉你,她是你要保护的人。 也就是你的责任,现在就必须把她弄走,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我面前出现,不然别怪我弄出人命来。 ”丑话他已说在前面,如若再犯。 他不管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绝不会再留情面了。
“不会吧?”朱博弈一点也不怀疑陈一维的话,他既然说得出来就有可能做得到。
“怎么不会?我明天就和绫儿结婚了,谁敢拦我,我就放他地血,你要不要试试看?”陈一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盯着朱博弈的表情就犹如在盯着一只可口的猎物,随时可以张开血盆大口,吞食进去果腹。
朱博弈识相地摆摆手:“免了,在下可没有被吃的嗜好。 ”他还算是会见风驶舵。 马上向陈一维连声道贺。 “恭喜陈兄抱着如花美眷……”
“嗯――”陈一维满意地放开了他的衣领。 但马上他又把衣领重新拎在手中。 “你说,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 跑去保护那么个女人?”说来说去还是要怪朱博弈。
朱博弈迟疑了一会,面lou难色:“呃……在下有难言之隐,可否不做回答?”
“无妨,将前两天借去的《水经注》一书还来。 ”完全是一副好商量地口吻。
“呃――”朱博弈一脸的舍不得。
这书其实算不上是什么珍本孤本,但里面的内容却被陈一维详细加了注脚,是他游遍山水的绝佳记录,朱博弈没什么机会到那些险山恶水的地方去,所以能够看一下这些记录,倒也是有趣的感受。
“如何?”
迟疑半晌,朱博弈还是吞吞吐吐道出实情:“在下曾经欠纪王爷地人情,这次就当做是还他人情而已。 ”
“原来如此。 ”
“在下最讨厌麻烦事了,陈兄又不是不知道,有空还不如到处去游玩,换取一个好心情,何必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但是欠了人情就必须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
“说的也是。 ”陈一维放开了朱博弈,没有继续为难他。
陈一维自己对此也是深有体会的,朱博弈的无奈也等于是他的无奈。 如果当初不是要还朱博弈那个所谓的人情,他也不会因此而招惹到那个不可理喻的知歌姑娘。 不,准确地说,他并没有意愿要去招惹谁,麻烦却要自动寻上门来。
“你……”想不到陈一维这么轻易就原谅他,朱博弈感到十分诧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激扬的女声突然在外面响了起来,打断他的话头:“猪脖子――猪脖子――躲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个声音,朱博弈马上变得面如死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猪脖子?”听到有人如此喊人(确切地说是喊外号),聪明地陈一维当即明白到这是在叫朱博弈。 而且他还好笑地发现,朱博弈向来痞痞地脸上,竟然出现了扭捏的表情,嘴角也在微微抽搐着,但那双桃凤眼却在瞬间发亮了。
有门,绝对有门!看来朱博弈与那名在外面地女子关系匪浅,说不定还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而他陈一维将会拭目以待。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朱博弈,大开着的门外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一名身穿鹅黄衣服的明丽少女。
她虽然长得不算是倾城倾国。 打扮也很一般,脸上甚至没有化妆,以素颜朝天,但胜在气质突出,浑然天成的一股贵气,令人一见难忘,尤其是她那双灵动地大眼睛。 如猫眼一般,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也闪现出璀璨夺目地光芒,教人――不对,是教朱博弈移不开目光。
方绫躲在房后,听见少女在喊朱博弈的声音后,脑袋“嗡”的一声,犹如被人往里面投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她头晕目眩的。 在看见少女的样子后。 更是感到天旋地转,再加上连日来受到恶梦的困扰,她地精神已经极度虚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站不起来,幸好她及时kao着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但人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抖动得比秋风中的落叶还瑟缩。
让方绫如此震惊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少女的外貌长相,竟然与她前世的好友谭芊一模一样。 不过她与谭芊只是长得相像而已,两个人的个性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完全是两种类型地人。
谭芊的性格与她差不多,两个人都是孤儿,从小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性格也会比较安静,很少有大吵大闹的时候。 就怕惹院长不高兴而把她们赶出去。 虽然她们明知道院长不可能赶人,但她们还是会担心。
如今眼前的这名少女。 根本没有属于她们的那份安静气质,取而代之地是活泼与可爱,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仿佛随时在考虑着如何捉弄人,考虑如何让她自己开心。 所有被她看过一眼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就是她眼中的小白鼠,可以任她摆布的。
少女站在门口处,双手叉腰,扫视了一下房间,看见陈一维时,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在看见朱博弈后,她的双眼顿时变得亮闪闪的,刹那间将她的小脸妆点着熠熠生辉,让人眼花缭乱:“啊哈,原来你躲在这里,怎么一副被人捉jian在床的样子,不会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吧?”
听了她地话,朱博弈如丧考妣,嘴角垮得更厉害了:“祝芊芊,什么叫‘捉jian在床’啊?谁啊?没看见我们在谈正经事吗?”他可是很正经地读书人,好吗?别把他说得那么难听。
在朱博弈喊出少女的名字后,方绫感到脑袋又是一阵晕眩,唯有kao墙喘息不已。 为什么她们地名字也带有一个“芊”字?她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这两天缠着她的恶梦,是不是因为这个叫做祝芊芊的少女引起的,这些是不是谭芊向她报复寻仇的手段?
“你说是谁呢?要不你看见我抖个什么劲?”祝芊芊一边说一边跳到朱博弈的面前,歪着小脑袋看他,又看了看陈一维,再把视线放在陈一维揪着朱博弈衣领的大手上,恍若不明白房里的两名男人为什么一副波涛暗涌,随时可以大打一场的架势。
陈一维静静地看着她,好奇于她在看见他们这样的动作后,会做何感想,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更好奇的是朱博弈好像对这个祝芊芊毫无招架之力。
看了一会儿,祝芊芊突然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拍开陈一维的手,转而由她接手陈一维的工作,单手揪住朱博弈的衣领,将他往门外拖去:“你答应了今天要带我去玩的,人不能食言而肥,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主,再不注意一下,难道你希望自己将来变成胖子,肥得连路都不动?快走,快走……”
一连串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是一气呵成,形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效果,把朱博弈这么能言善辩地人也堵得无话可说。 更加不敢挣拖她的魔手。
陈一维乐得在后面看好戏,并没有追出去,任由祝芊芊将朱博弈带走。
就在他们将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方绫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他们面前,双唇蠕动,却没有发现半点声音。 只是她脸色苍白得有点可怕。 身形也摇摇欲坠的,必须用手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定。 两眼却定定地放在祝芊芊的脸上,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方绫听得出来,祝芊芊的话语里带着浓重地现代感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她就是听得出来,这个时代地女孩子是不会这样用词遣字的,她必须知道祝芊芊与谭芊之间的关系。
祝芊芊乍一看见她。 竟然没有被吓一跳,反而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早已知道她会出现在面前,也做好了与她面对对的准备。
大为失态的人反倒是陈一维,当他发现方绫出现在门口时,立刻心疼地冲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来了?”他不停地摸着方绫的额头,小心查看着她的身体状况。
平时她不是这么虚弱地人,虽然算不上强壮有力。 但起码还是比较健康的,也没见她生过什么病。 可是这两天她受到的精神折磨太重了,根本就没有睡过,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有解不开的心事,双重打击之下。 她没有病倒在**已经算是够顽强的了。
“我想来看看你。 ”方绫kao着陈一维,正好借他宽厚的胸膛来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 “请问,姑娘地闺名是……”她要再确认一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少女秀眉一扬,首先声明立场:“我叫祝芊芊,我只是过来捉猪的。”
她竟然把朱博弈说成是猪,朱博弈自然有意见,在她身后一阵乱嚷:“芊芊姑娘,在下是有名字的,人怎可与猪同比?”
方绫听到她的名字。 身形更是剧烈摇晃着。 随时有可能跌倒,吓得陈一维一把抱起她。 把她放到椅子上坐下,又端来茶水给她喝。
那边,祝芊芊与朱博弈已经就此“猪”与彼“朱”的关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你不是猪?”祝芊芊一脸地不屑。 “你不是姓朱?朱等于猪,你有本事就不要姓朱啊?还有,你答应了要带我出去玩的,可你做到了吗?就知道贪吃、贪玩、贪睡,整天不务正业,这不是猪的行为是什么?还有,还有,你看看,你的脖子缩得这么短,这不是猪脖子是什么?更不要说你的名字还有个‘博’字……猪脖子,猪脖子,猪脖子,我有叫错吗?猪脖子……”长长一大串的话,如果机关枪一样,把朱博弈一番狂轰乱炸,炸得他头大如斗,应接不暇的。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如此反复几次,也想不出反驳她的话来,最后朱博弈只得伸出颤抖的手,点住祝芊芊的鼻子,强装大度地说道:“你――在下好男不与女斗――哎呀――”他后面地话已经转变成惨叫声,随后他忙不迭地缩回手指,双手互搓着。
原来是他地手指被祝芊芊张口咬住了,痛得他呲牙裂嘴,却又不敢对她动怒。 可以说他被祝芊芊吃得死死的。 最奇怪地是,被咬到的手指虽然很痛,却又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是痛还是不痛了。
祝芊芊以舌tian了tian唇,笑得一脸的得意:“嘿嘿,对嘛,就应该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我虽然不是君子,至少也是个窈窕淑女……”
“呕――”朱博弈不顾形象地做出呕吐的动作,破坏了他一向要求以完美状态示人的作风。 “你哪个方面像个窈窕淑女了?”
“你敢说我不是?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走!”被准确点中死穴,母狮子的气势顿时高涨,拖着身后那个不甘不愿的“猎物”,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了。
“芊芊姑娘。 ”方绫本想留住他们,好好问清楚点的。 无奈他们跑得太快了,而且眼里也容不下其他人等,徒留方绫对着空气呼唤。
“你轻点呀……”朱博弈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可就是没有胆量甩开祝芊芊的玉手,由着她把自己拖到天涯海角去。
直到两人离开了,陈一维这才轻手轻脚抱起方绫,他自己转而坐在椅子上,然后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从后面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幽香:“你怎么过来了?”
“在家坐不住……”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思绪还停留在祝芊芊的身上。
其实她们除了外貌相像,名字也有一个“芊”字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但方绫就是觉得她是谭芊,不可能会是第二个人。
陈一维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最后他不是不重复叫她的名字:“绫儿?你在想什么?”
连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陈一维心疼地捻起她的一缕长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那个祝芊芊……很像我以前的朋友。 ”方绫最近已经越来越习惯向他倾诉了。
他有些诧异地挑高眉:“哦?”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她叫谭芊。 ”
“这么巧?”陈一维也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一愣,首先想起两个名字的关联性。
这代表着什么?这个祝芊芊真的是方绫的那个朋友吗?既然方绫能重生,谭芊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方绫的任务不是没有完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