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市警局
小白刚刚到了警局就被霍泉队长带來的一个警员给叫走了,她疑惑地跟着他后面,打探着问:“怎么了?专案组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三十几岁的警员很是严肃,笑脸跟哭似的,所以有个外号“棺材脸”
。这次棺材脸还是很严肃,他口气很是温和,但是看起來却很是严重,道:“早上有一次差点抓到路程了,但是他还是逃走了。队长要让你了解一下情况。”
听见前半句小白的冷汗就出來,但是一听后面那句出來,她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她还是不怎么明白:“为什么要总队來,你不是也可以么?”
“严肃脸”很是严肃地问:“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命令。”
小白知道这事有问題,心里有了一些准备,抱着“大不了把孟冲给供出來算了”的心态走进了“严肃脸”打开的门。
一走进,发现老王也在房间里,他们两个正对着桌子上的一张纸仔细研究着。
“小白,你过來。”老王看见她走进來,立刻招呼道。
小白还准备报告,这下只好有些尴尬地走了过去,问道:“这,这是什么?”
“你來看看就知道了。”霍泉说。
小白凑过头去,看见那是一张秦海市的市内地图,里面标着几个红色圈出的地点。
“这是?”小白不解,抬起头就看见霍泉很是期待的表情示意她继续看。
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小白说:“这就是我们在市里抓路程的地点啊。怎么了?这些地方有路程的影子?他不是在下野市里么?”
霍泉很是欣赏地看了看小白,然后低下头看着这地图,淡定地说:“可这东西是路程的?不是我们的。”
小白一惊,赶紧俯下身子仔细看起了这地图,仔细看了看那些地方,遍布了这个城市的东西南北城还有市郊,大大小小曾经有9个地方,都有可能是路程所以施行过抓捕的地方
。
“这,这不可能啊,”小白脱口而出,“这里面有很多地方我们都是秘密抓捕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话一说完她就知道问題了,现在霍泉是在怀疑队里有人在给路程信息啊!而这个人……她心里一愣,不就是自己么!每次抓捕完了后,她就会打电话给孟冲,然后告诉她,地点位置,说又沒有抓到。之后,孟冲就可以把地点告诉路程,路程就能住到曾用的地点里去。在追捕上,“最安全的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一套,真的很实用。
小白差点就要吓出一身冷汗了,但是她很是努力保持了自己的惊愕,抬起头看着霍泉,好像在说:“这不科学!”
霍泉很是赞赏地和老王对视一眼,然后看回小白,道:“是,这不可能,但是这就是今天早上我们在那个他肯定住过的地方找到的,他跑的太匆忙了,沒有时间拿走了。但是他大概拿走了下野市的地图,我们已经派了人去那些在下野市曾经施行过抓捕的地方了。”
小白就不明白了,看看他们两个,问:“那,找我來是?”
“我们想知道,你对这个地图上有两个他不可能知道的地点出现在上面,有什么看法?”老王说道。
小白一惊,指着自己:“我的看法?”
“是的。”他们异口同声。
小白立刻十倍地转起了自己的脑子,看着那几个红红的圈子,几秒后,她终于决定说了:“有人出卖了地点。”
“会是什么人?这个组里的人不是新人就是省里我选來的,他们都沒有接触过路程,为什么要帮他呢?”霍泉咄咄逼人。
小白猛然意识到,按照霍泉这些条件的话,自己就是最符合的人选啊!
“总队你不是,怀疑我吧?”小白问道。
霍泉轻笑出來,摇摇手,看着她说:“自然不是,你沒有动机。”
“几乎谁都知道你恨着路程
。”老王接着,“我们都看过你外公的案子的,那个女的,曾经就跟着路程的。我们知道。”
“那这是什么?”小白一听到“那个女的”的就觉得自己脑袋痛,有些烦躁起來。
霍泉看出小白的烦躁了,于是沉了沉声音说:“你沒有觉得这个帮助路程的人不够尽心么?今天早上我们就差点抓到了路程,就是几分钟的事,他却不能通知到路程了。在这次抓捕前,我们沒有怀疑过任何内部的人啊。”
小白一愣,她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孟冲不知道啊,她沒有告诉孟冲,孟冲不能告诉路程,路程自然也不知道。可是,这是第一次,路程近在咫尺,这又是为什么呢?他隐藏失败了?还是,他被王映发现了?那是不是王映提前动手了?那孟冲……
“小白,我怀疑这个人,是之后才知道地点的,他从无线电里监听來的。而这个人,必定是和路程很熟络的人。”霍泉很是淡定地说。
小白瞬间放松了不少。
“所以,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去调查这个人。”霍泉说着拿出一份资料。
小白疑惑地打开了,资料上面是个长相端正的男人,名叫“郭新雨”。小白草草扫了一眼,瞥见一栏,身体犹如电击一般立在原地!
“未婚妻徐灵儿”。
秦海市市立监狱
李念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头顶上是惨白的灯光,双手被两边的人紧紧的架住,相信自己的眼神也是苍白无力的。他曾在审讯前特意來看着自己亲手抓住的囚犯走出这条走廊,他们大多面如土色,大多仿佛带着忏悔,大多看着悔不当初,也许他们悔恨的并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过而是他们被抓的失误,但是李念依旧爱看着他们走出來,眼神呆滞略带绝望,或者是一身愤怒和仇恨,这让他能得到自己最大的安慰和虚荣,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不都是枉然。
今天他走出來的时候,终于能自己体会一把被目视的人的感觉了。他僵硬的四肢还有在颤抖跳跃的心脏都在出卖他好像淡定的脸色。几乎能确定,如果现在是孟仇站在外面看着他,一定是一副可惜他的慈悲模样
!从这个铁网的房间里走出來就这副画面就不停的在李念面前出现,这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是万根钢刺。
终于,他们走到了终点,身边的一位警官给他打开了门,李念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那是单独的会客室,李泽坐在铁网的另一边,正用冰冷的眼神抬着他注视着他。
李念坐了下來,直直看着曾经以自己为天的儿子,他的眼神像要凌迟他一般。那么多年來,李念几乎沒有看过他这样看着自己。
李泽首先拿起了电话,李念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了电话。
“你看起來该刮胡子了。”李泽平静地说出了第一句话,拿起了自己的拇指划了划他的脸颊。
李念有些吃惊,但是却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很多,所以他笑了笑,说:“是啊,但是我不能又利器,要等到我剪头发才行啊。”
李泽很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喃喃:“我说服自己來找你…….”
“这我已经很感激了。”李念抢先说道,口气有些祈盼的低落。
李泽一震抬起头,看了看他,眼神一时柔和了很多,甚至眼圈有些红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斟酌了很久,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我有一个问題想要问你。”
李念知道,这一句早晚会出现的,虽然还是有些冷汗,不过还是平和地点了点头。
李泽看着他,问:“妈,当初,是因为这个离开你的么?”
李念呼吸一窒,措手不及,惊讶地看着他,慌乱地结巴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李泽很是坚定,他另一种手狠狠地握着:“就回答我这个问題就好了。”
李念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沒有,她并不是。她根本不知道。”
“所以,你就瞒着我们做了这一切?沒有告诉任何人?”李泽追问道,口气提高了,“连我都沒有想过要告诉?”
李念狠狠握住自己的拳头,咬着牙,青筋都爆了出來,他正在克制,在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
“从來沒有?”李泽的口气又低落了。
李念犹豫后一咬牙,说道:“我这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把我看做英雄……”
“不再是了。”李泽冷冷地打断了他。
李念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难道你从來沒有想过,当我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么?”李泽冷笑,“还是你已经骑虎难下,你也知道再无法回头了。”
李念哑口无言,他们沉默的对视着。
良久,李念轻笑,脆弱如此明显,他说:“我沒有借口,我也无法回头,我现在跟那些你抓住的杀人犯沒有什么区别了。要是一切是为什么么?那就是我年轻时最愚蠢的错误和一念之差!所以,我一直告诉你,不要冲动,维持正道,不要让自己越陷越深。”
李泽几乎无语出口,他曾经以为自己叠了一肚子的问題,一肚子的愤怒,可现在,他却如此轻易地被他说动了。那些儿童时候的记忆潮水涌來,李念开始出现在每一个记忆的角落里。
他曾经是自己的英雄,曾经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我只有一个问題留下了。”李泽沉声问。
李念点了点头,他再不是一个严父,而是一个老人了。
“你会帮我么?帮我完成那一切。”李泽不知道他的口气里带着多少的硬气和怒气,说出來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掷地有声。
李念先是疑惑了一下,转而又明白了,点了点头。
“当然,这是我唯一能做來弥补的了吧。”李念说。
他慈笑看着李泽,心里低微地想着: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