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日益深重的统治危机,咸丰帝在即位之初有心整饬吏治,但又感到漫无头绪。而捐纳、保举使官僚队伍急剧膨胀,百弊滋生,官场因循玩泄之风依旧,以致数年后相继牵扯出顺天乡试舞弊案、官商勾结侵吞巨款的户部宝钞案等大案。咸丰帝严惩涉案官员,包括处死一品大员柏葰,起到一定震慑作用,但仅是治标之举,效果有限。
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别树一帜,致力于用新人、树新风。不过,这种努力主要局限于湘军与两湖地区,虽有辐射作用,但远不足以改变全国的官场生态。曾国藩以虚衔在外省统兵征战,不时受到官场潜规则掣肘。咸丰九年(1859年)十月,他在私函中就此叹曰:“所最难者,近日调兵拨饷、察吏选将,皆以应酬人情之道行之,不问事势之缓急、谕旨之宽严。苟无人情,百求罔应;即举劾赏罚,无人情则虽大贤莫荐,有人情则虽巨憝亦释。故贼焰虽已渐衰,而人心殊未厌乱。”[5]
另一方面,随着时过境迁,湘军与两湖官员也逐渐发生蜕变。咸丰九年二月,曾国藩便对湘军现状表示担忧:“然屡胜之余、极盛之后,恐亦如古人所称‘再实之木,其根必伤’。比来湘人应募者少,即营官、帮办亦多倦游,不知尚能支撑几年否?”[6]同年四月又叹曰:“楚勇、湘勇皆同强弩之末,各弁名成利就,其锐于赴敌之心远不如昔。”[7]次年八月则表示:“窃见兵兴十载,而军政、吏治二者,积习未改,甚或日趋日下,何以挽回劫运?是以痛心疾首,深自刻责。”[8]同治年间,某些封疆大吏颇遭诟病。民间有一对联“人肉吃完惟有虎豹犬羊之廓 地皮刮尽但余涧溪沼沚之毛”,分别隐指署理广东巡抚郭嵩焘、湖南巡抚毛鸿宾,嘲讽其横征暴敛,不体恤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