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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太平天国来说,筹饷属军事、经济问题,同时也是政治问题,既反映了其战略思想、战局演变以及社会经济状况,又折射出军队精神面貌、官场风气,以及军民、官民关系。

清政府同样面临筹饷这一棘手问题,财政窘迫、入不敷出。为此百方罗掘,包括劝谕绅民捐输助饷(各地大多名为劝捐,实系勒派),甚至通过捐纳公开卖官鬻爵;滥发钱币,主要是铸大钱、发宝钞、发银票,导致通货膨胀、币制混乱;厘金系江北大营以自行筹饷名义开征的新税种,自扬州仙女庙推及全国,成为各路清军所依赖的重要饷源,但病商病民,且导致清廷财权下移地方。面对空前的统治危机,清政府也有心整饬吏治,但雷声大雨点小,官场贪渎玩泄之风依旧,1859年扯出的官商勾结侵吞巨款的户部宝钞案便是例证。

不过,清朝立国已逾二百年,其辖境幅员辽阔,回旋余地大。这使得清政府能够调动全国资源来应对危机。尤其是以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为代表的两湖官绅及湘军的兴起,给清政府注入强心剂,使湘鄂赣皖等省战局不至于在太平天国凌厉攻势下迅速崩溃,形成对峙局面,并为日后大举反攻打下基础。在筹饷方面,左宗棠在湖南从吏治入手整顿漕政,革冗费、禁浮收,并通过减漕以纾民力,使湖南岁增银20余万两,绅民减赋数百万两。此举嗣后为胡林翼在湖北、曾国藩在江西仿行,收到显著成效,既缓和了社会矛盾,又有效缓解了军饷匮乏的压力。由于治理有方,两湖地区成为湘军稳固的后方基地,源源不断地为前线提供军饷、兵员。双方对后方经营情况的好坏,包括筹饷是否得力,直接关乎各自力量之消长,对战局走势产生重大影响。

原载《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中国近代史》2012年第5期全文转载。

[1] 姚莹:《与严观察》,《中复堂遗稿》卷5,同治四年刊。

[2] 《令兵将杀妖取城所得财物尽缴归天朝圣库诏》,《太平天国文书汇编》,33~34页。

[3] 《严禁私藏私带金宝诏》,《太平天国文书汇编》,37页。

[4] 臧谷:《劫余小记》,《太平天国资料》,82页。

[5] 邹树荣:《蔼青诗草》,《太平天国资料》,71~73页。

[6] 《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安抚四民诰谕》,《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11页。

[7] 张德坚:《贼情汇纂》卷4,《太平天国》第3册,117页。按:太平天国在天京以“馆”为基本单位组织民人进行生产,统称“衙”。因规模、人数不一,又有“营”“馆”之别,大者如典织衙又称“织营”,小者如豆腐衙又称“豆腐馆”。其具体细目可考者有42种(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第2册,842~847页,北京,中华书局,1991),一说有59种之多(涤浮道人:《金陵杂记》,《太平天国》第4册,618页)。

[8] 赵烈文:《能静居日记》卷16,《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7册,168页。

[9] 洪天贵福:《谕忠王李秀成诏》,《太平天国文书汇编》,63~64页。

[10] 上元锋镝余生述、目击者批谬:《金陵述略》,《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5册,81页。按:《条例》之大意现存三种转述本。郭毅生经对勘,认为其全名应为《待百姓条例》(郭毅生:《太平天国经济史》,380页,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1)。又,姜涛认为太平天国提出《条例》在先,制定《天朝田亩制度》在后(龙盛运主编:《清代全史》第7卷,127页,北京,方志出版社,2007)。本文采用这两说。

[11] 《东王杨秀清奏请准良民照旧交粮纳税本章》,《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68页。

[12] 《忠王李秀成命苏郡四乡百姓举官造册谆谕》,《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22页。

[13] 《忠王给苏郡四乡谆谕》,《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21页。

[14] 《绫天安周文嘉批珊阴军帅何万春禀》《绫天安周文嘉给珊阴军帅何万春珍醒》,《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96~197页。按:清代绍兴府与山阴县同城而治,治所即今绍兴市。太平天国避冯云山名讳,改“山阴”为“珊阴”。

[15] 赵氏:《嘉善庚申纪事》,王庆成编著:《稀见清世史料并考释》,421~422页。

[16] 《嘉兴新塍镇军帅吴春波谕各地保富户人等限即到局投册报名输粮纳贡告示》,《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28~129页。

[17] 林大椿:《粤寇纪事诗》“立乡官”诗,《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6册,444页。按:为避杨秀清名讳,“乐清”改作“乐菁”。

[18] 汤氏:《鳅闻日记》卷下,《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6册,337~338页。按:常熟、昭文两县同城而治,合称常昭,今常熟市(县级市)。

[19] 顾汝钰:《海虞贼乱志》,《太平天国》第5册,370页。

[20] 汤氏:《鳅闻日记》卷下,《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6册,338页。

[21] 例如,扬州在清江北大营围困下成为孤城。据佚名《咸同广陵史稿》记载,太平军粮食断绝,“食狗食猫,猫尽食鼠,鸦雀亦枪毙无孑余,甚且煮钉鞋底、煨牛皮箱”,被迫于1853年年底弃城突围。

[22] 邹树荣:《蔼青诗草》,《太平天国资料》,78页。注:文中“兵”指湘军。

[23] 洪秀全:《谕苏省及所属郡县四民诏》,《太平天国文书汇编》,52页。

[24] 龚又村:《自怡日记》卷21,《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6册,114页。

[25] 罗尔纲:《增补本李秀成自述原稿注》,251页。

[26] 倦圃野老:《庚癸纪略》卷下,《太平天国资料》,104页。

[27] 《恋天福董顺泰为令完粮以济军饷劝谕》《忠天豫马丙兴谕刀鞘坞等处告示》,《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36~137、140页。按:同期无锡太平军也“示谕佃农照常输租”“赶早还租”(《恋天福董顺泰为令完粮以济军饷劝谕》《忠天豫马丙兴谕刀鞘坞等处告示》,《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34页)。

[28] 罗尔纲:《增补本李秀成自述原稿注》,251页。

[29] 李秀成有云:“那时主见我部辖百余万众,而何不忌我乎!”(罗尔纲:《增补本李秀成自述原稿注》,306页)按:“主”指洪秀全。

[30] 《军中档册》,王庆成编注:《影印太平天国文献十二种》,389~465页,北京,中华书局,2004。

[31] 张晓秋:《粤匪纪略》,《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4册,56页。

[32] 沈梓:《避寇日记》卷1,《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8册,45页。按:《柳兆薰日记》也记述顾氏之死,内云:“众乡人不服,已率众入城,斩其首,分三段,一家三代遇害。斯人罪大恶极,报施不爽之至。”(《太平天国史料专辑》,155页)

[33] 龚又村:《自怡日记》卷21,《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6册,109页。按:“花船”指妓船。

[34] 以上参见鹤樵居士:《盛川稗乘》,《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184、186、191~192页。按:汪心耕原名吴清祥;沈枝珊原名沈枝山,“珊”系避改字。

[35] 鹤樵居士:《盛川稗乘》,《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184页。

[36] 柯悟迟:《漏网喁鱼集》,50页,北京,中华书局,1959。

[37] 沈梓:《避寇日记》卷4,《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8册,184页。

[38] 《前营前贰军帅许为催缴开印款事给三十七都师帅徐君连札》,《太平天国文书汇编》,208页。按:文中“首、梯二王”指首王范汝增、梯王练业坤。

[39] 柯悟迟:《漏网喁鱼集》,54、56~57页。按:慷天福为钱桂仁(后封比王),参与密谋常熟兵变,后在杭州降清。

[40] 佚名《寇难琐记》卷3,《江浙豫皖太平天国史料选编》,195页。

[41] 柳兆薰:《柳兆薰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专辑》,228页。

[42] 沈梓:《避寇日记》卷3,《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8册,124页。

[43] 倦圃野老:《庚癸纪略》卷上,《太平天国资料》,102页。

[44] 参见《太平天国文书汇编》,112、121、122、126、128、130、133、137、139页。

[45] 汤氏:《鳅闻日记》卷上,《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6册,320页。

[46] 柯悟迟:《漏网喁鱼集》,90页。

[47] 《洪仁玕在席宝田军营亲书供词》,王庆成编著:《稀见清世史料并考释》,4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