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1)

上述事实无可辩驳地说明,洪秀全尚未萌生反清意向时,广西社会便已民变蜂起,急剧动**;“动乱”的源头并不是来自洪秀全。相反,正是在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和愈演愈烈的社会冲突的驱策下,洪秀全才最终走上反清道路。

洪秀全的早年经历可划分为三个阶段,即热衷科考、皈依上帝、立志反清。科场失意的确对洪秀全刺激很大,但这只是他选择新的人生道路的一个起点或诱因。通过阅读《劝世良言》接触到基督教,进而按照自己的理解来传播上帝信仰,这是洪秀全的一大转折。[42]洪秀全劝人拜上帝,其主旨无非是劝人做正人、行善事。这不但对清政府统治构不成威胁,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益的。在洪秀全同期撰写的《百正歌》《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等诗文中,非礼四勿、忠孝廉耻、富贵浮云、知命安贫之类的文字俯拾即是,并且明确表示“嗜杀人民为草寇,到底岂能免祸灾。白起项羽终自刎,黄巢李闯安在哉”,丝毫没有鼓动造反的意识。洪秀全、冯云山在广西发展信徒,虽然在形式上触犯了私下“拜会”之大忌,但就其具体行为分析,并没有对抗官府的意图。

问题的另一面是,对现存体制和统治秩序而言,洪秀全及其信徒毕竟属于离心力。基于独尊上帝的信条,洪秀全反对孔子崇拜和偶像崇拜,这与主流意识形态和传统习俗是相冲突的。二次入桂后,洪秀全又开始采用激进手段排斥偶像崇拜,亲自率人到象州捣毁甘王庙;紫荆山区的雷庙、土地庙等也被打毁。此外,随着入会人数越来越多,上帝会在紫荆山一带逐渐坐大,成为一股新兴势力。所有这些均对现实社会秩序形成冲击,从而引起当地乡绅的不安和敌意。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年底,紫荆山生员王作新在率众捉拿冯云山未逞后,向官衙指控冯云山等人“结盟聚会”“要从西番旧遗诏书,不从清朝法律”“践踏社稷神明”,吁请将其“严拿正办”。冯云山与骨干信徒卢六遂被解送到县。卢六不久在羁押中病亡。冯云山一案延宕半年之久才告了结。时隔数月,即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冬,洪秀全等人正式立意反清。

从冯云山事件的具体过程和结果看,上帝会在这场冲突中并不落下风:王作新事后因害怕遭到报复,被迫离家避风;官府对冲突双方也没有偏袒,最终宣布以“无籍游**”之名将冯云山递解原籍,草草结案。洪秀全等人之所以在事后不久萌生反清念头,与此时广西局势的急剧变化有直接关联。作为当地乡绅对上帝会的一场蓄意挑衅和迫害,该事件使洪秀全明白一个道理:用道德说教的和平方式来改造社会,即便在紫荆山也行不通。另一方面,在广西“民不聊生,官亦不聊生”的背景下,已在周边数县拥有数千信徒的上帝会无法超然物外,不得不针对动**的时局做出调整或抉择。洪秀全在确立反清意向后断然表示:“过于忍耐或谦卑,殊不适用于今时,盖将无以管镇邪恶之世也。”[43]这正反映了他在认识上的变化。而杨秀清、萧朝贵均出身贫寒,在紫荆山以种山烧炭为生;上帝会成员也以穷苦人居多,对社会现状的不满蓄积已久。洪秀全等人称起义建国时为“太平时”,以及后来立国号为“太平天国”,均反映了他们对“太平”光景的向往。洪秀全起兵之所以得到积极响应,其根源在于越来越多的百姓因天灾人祸的双重挤压而走投无路,渴望改变自己的处境和命运,故而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投奔金田,使金田起义很快便从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44]

总之,太平天国的兴起是广西社会矛盾空前激化的伴生物,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从这个角度说,金田起义的正义性是不容否定的。另一方面,广西所暴露出的社会矛盾和统治危机并不是孤立现象,而是全国的一个缩影;只是因为广西的社会矛盾最为尖锐和集中,统治力量又最为薄弱,所以清政府的统治危机才率先在这里爆发,成为清政府统治长堤上被撕开的第一个缺口。也正因为如此,太平天国这股激流才得以冲出广西,漫溢长江流域,乃至成为一场席卷全国的运动。[45]

原载《福建论坛》2007年第5期。《新华文摘》2007年第9期摘登。收入本书时略有修订。

[1] 相关论著主要有:王庆成《金田起义记》(收入《太平天国的历史和思想》,北京,中华书局,1985),龙盛运《太平天国革命策源地广西试探》(《太平天国学刊》第2辑,北京,中华书局,1985),彭大雍等《论清道光朝以前广西人口增加和太平天国革命的爆发》(同上),方之光、崔之清《广西天地会起义与太平天国的兴起》(同上),方之光、崔之清《太平天国革命前夕湘桂局势初探》(《太平天国学刊》第4辑,北京,中华书局,1987)。凡上述论著已有较多论述的内容,本文从略。

[2] 参见李文治编:《中国近代农业史资料》第1辑,10、60页,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7。按:清顺治年间广西耕地面积约500万亩,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达1000万亩以上,随后基本持平并呈减少之势,咸丰元年为896万亩。另一方面,顺治十六年(1659年)广西纳赋丁口为11.6万人,乾隆十八年(1753年)全省人口为197.6万人,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骤增至629.4万人,咸丰元年为782.3万人。参见李文治前引书,9~10、60~61页。

[3] 社会的急剧分化和穷民、流民的大量出现,是嘉道年间全国的普遍现象,是社会动**不安的前兆。龚自珍指出,自乾隆末年以来,“不士不农不工不商之人,十将五六”(《西域置行省议》,《龚自珍全集》第1辑,106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汪士铎亦慨叹道:“人多之害,山顶已殖黍稷,江中已有洲田,川中已辟老林,苗洞已开深箐,犹不足养,天地之力穷矣。”他还分析说,“患起人多,人多故弥望皆村庄,弥望皆穷人,急之则生变,任之则掣肘”;“驱人归农,无田可耕;驱人归业,无技须[需]人”,“地不足以养之,不为乱不止”(汪士铎:《乙丙日记》卷2,16页;卷3,26、27页,1936年明斋丛刻本)。

[4] 黄体正:《带江园诗草》卷1,《太平天国革命时期广西农民起义资料》,41页,北京,中华书局,1978。

[5] 覃玉成:《宜北县志》第八编,民国二十六年刊。

[6] 黄志勋、龙泰任:《融县志》第六编,民国二十五年刊。

[7] 龙启瑞:《粤西团练辑略序》,《经德堂文集》卷2,17页,光绪四年京师刊本。按: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有该省“通计土著十之三四”一说。可见,到咸丰初年,广西土著的总人口已低于客民。

[8] 魏笃:《浔州府志》卷4,同治十三年刊。

[9] 温德浦、曾唯儒:《武鸣县志》卷10,民国四年刊。按:土客械斗客观上刺激了民间的尚武之风。广西后来民变蜂起,官方应对时颇感棘手,与此有一定关联。

[10] 邹鸣鹤咸丰元年八月十三日奏折,中国第一历史博物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2册,227~228页,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

[11] 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编:《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5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

[12] 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6页。

[13] 欧仰义、梁崇鼎:《贵县志》卷4,民国二十三年重修。

[14] 《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2册,79页。按:在道光三十年九月十三日奏折中,鸿胪寺卿吕贤基亦认为,“今日胁从之民皆前日之赤子也,其势迫于无可奈何,遂苟且以延残喘耳”(《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48页)。

[15] 《清实录》第33册《宣宗实录》第1册卷12,道光元年正月壬戌,231页,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影印本。按:因为广西林峦甚密,易于藏匿,且官府的统治力量相对薄弱,广东、湖南等省民人犯事后,常避实就虚,选择广西落脚。就此而论,广西实际在一定程度上承载了邻省的社会矛盾。又,文中“添弟”系“天地”之避改字。

[16] 《乡约条规》,《太平天国革命时期广西农民起义资料》,19~21页。

[17] 黄体正:《带江园诗草》卷首、《带江园杂著草》卷5,《太平天国革命时期广西农民起义资料》,31、34页。

[18] 相比之下,后来洪秀全在广西发动金田起义,以及李文茂率广东天地会武装在广西浔州建立“大成国”,其影响与冲击力远在此之上。

[19] 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3页。

[20] 杜受田咸丰元年二月初八日奏折,《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206、207页。按:道光二十七年二次入桂时,洪秀全就曾在途中遇劫,事详《太平天日》。

[21] 苏凤文:《股匪总录》卷2,8页,光绪十五年刊。

[22] 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3页。

[23] “艇匪”拥有枪炮器械,主要劫掠浔、梧江面的商船和沿江圩市的当铺、富户,并不时攻掠城池。主要首领为张钊(绰号“大头羊”)、田芳(绰号“大鲤鱼”),均为广东水手出身,金田起义后一度投奔太平军,旋因不能接受纪律约束而倒戈,后分别被地方团练和官府所杀。太平天国刊行的《天情道理书》对张钊有零星记述,称其“借名敬拜上帝,于沿江一带地方滋扰虐害,肆行无忌,只图目下快心,不顾后来永福”,“未几而大头妖果然叛逆”(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编:《太平天国印书》,520页,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79)。

[24] 袁甲三道光三十年九月初八日奏折,《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46页。按:张嘉祥受抚后,改名张国梁,官授把总,后随战局发展,从广西一直追击太平军至南京,成为清军一名悍将,官至提督,咸丰十年(1860年)在丹阳阵亡。

[25] 半窝居士:《粤寇起事记实》,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4册,3页,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6] 半窝居士:《粤寇起事记实》,《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4册,5页。按:所谓“不敢出兵”,指会党武装逼近柳州府城时,闵氏在城内按兵不出一月有余。

[27] 道光三十年十一月,盛筠因“畏葸无能,又先期告病,规避取巧”被革职,不久病死。闵正凤一度打通关节,于同年九月奉文与向荣对调,任固原提督,旋以“畏葸无能,纵贼养寇”的罪名被革职查办,后被遣戍新疆。参见《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28、56、110、233、239页。

[28] 《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27、68页。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徐广缙后来顶替赛尚阿出任钦差大臣,署湖广总督,但同样迭遭败绩,太平军攻克武汉后被革职拿问(咸丰八年病死)。咸丰帝怒斥徐广缙“军情缓急但凭禀报,如在梦中”,表示“自愧自恨用人失当”。舆情更是一片哗然,指斥徐氏“拥兵观望,尾贼徐行”“畏死倖生,巧于推避”,纷纷吁请将其处斩。其实,此时的清政府弊病丛生,整个军政系统都已运转失灵,其根源并不在某个大臣疲玩泄沓,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平军从金田起义到定都金陵,一路势如破竹,与此有很大关系。

[29] 周天爵:《致周二南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6册,3页,北京,中华书局,1963。

[30] 在某种意义上,郑祖琛是在替他的前任梁章钜、周之琦背黑锅。半窝居士《粤寇起事记实》即云:“赭寇之祸,先由历年官吏惜费纵奸,后误于粤督某制府见危不救,非郑公一人之过,粤人皆知之。公受任于艰难之日,疆事为前官所坏,地方疲弊不堪,伏莽之患已深。”(《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4册,7页)严正基也认为,广西吏治之不饬,“则由于十数年前,院司以文酒征逐为豪举,于地方惩办盗案之员目为‘俗吏’,或加以摈斥。有司讳匿不报,遂至盗势益张,涓涓不塞,终成江河,厥有由来”(《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6页)。又,广西藩司张云藻久病,不在任上。这客观上也加重了郑祖琛的负担。

[31] 徐广缙对广西局势作壁上观,除与郑祖琛有隙外,与广东自顾不暇也有关系。据罗惇衍道光三十年九月十三日奏陈,“广东盗风素炽,而近来横行尤甚”,公然围城勒赎、设厂收税;在新会、四会、清远、韶关、南雄、廉州一带,“贼匪往来如织,商旅不行,各处道路阻艰,几与广西无异。屡年以来,凡掳人勒赎不下百数十次,从未闻严办一案;凡打劫典铺、渡船不下千数百次,又未闻参劾地方官一案。驯至贼匪无所畏惮”(《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49~50页)。

[32] 龙启瑞:《与梅伯言书》,《经德堂文集》卷3,22页。按:半窝居士《粤寇起事记实》亦云,某相国致书郑祖琛,“再三告诫切勿以贼多入奏”,并附注“某相国与郑公同年至好”(《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太平天国》第4册,8页)。有论者推测“某相国”系指潘世恩(乾隆状元),误;应为穆彰阿(穆、郑同为嘉庆进士)。

[33] 龙启瑞:《上某公书》,《经世堂文集》卷6,5页。

[34] 广西局势惊动朝廷后,郑祖琛想有所补救,曾在省城外督师四个多月,先后平定陈亚贵部和攻陷迁江县城的钟亚春等部,并率先派兵进剿金田村。但这并没有平息清廷对他的怨愤。同年十月,咸丰帝谕令将郑祖琛着即革职;时隔五个多月,又下令将他谪戍新疆,“以为封疆大吏玩误者戒”。郑氏不久在原籍(浙江乌程)病逝。

[35] 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5~6页。

[36] 《杜受田奏陈两广起事情形并剿捕方略单》,《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206~207页。

[37] 周天爵:《致周二南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6册,3~4页。按:周氏在信中还有一些具体细节描写,颇堪玩味。据载,咸丰元年二月初一,他自省城赴武宣县督师攻打太平军,“带兵一百名,如驻马嵬坡,皆不愿走也;路上募勇一百名,又如石壕驿,未走先哭”;正式交战时,“惜我兵一百名如见鹯之雀,一百勇如裹足之羊,无一动者。……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不意如此”。周氏还就该县官吏的表现写道:“方到时县官一人,一县皆空,而纷纷向西逃者渡江船无歇时。问县官刘作肃有何准备,答云‘只有一绳’,则大哭。”

[38] 参见《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36、37、39页。

[39] 严正基:《论粤西贼情兵事始末》,《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3页。

[40] 龙启瑞:《上某公书》,《经世堂文集》卷6,5页。

[41] 《杜受田奏陈两广起事情形并剿捕方略单》,《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207页。

[42] 关于洪秀全皈依上帝的具体原因,以及太平天国宗教是否是“邪教”,详参拙著《天国的陨落——太平天国宗教再研究》,14~18、438~457页,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43] Theodore Hamberg,The Visions of Hung-Siu-Tshuen and Origin of the Kwang-Si Insurrection,Hongkong,1854;Reprinted by Yenching University Library,1935,p.43.译文采自简又文:《太平天国起义记》,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太平天国》(以下简称《太平天国》)第6册,864页,上海,神州国光社,1952。

[44] 如火如荼的天地会暴动吸引了广西官府视线,牵制了其军事力量,为洪秀全等人酝酿起义提供了便利。有一种流行说法认为,咸丰帝起用林则徐为钦差大臣,令其赶赴广西镇压太平军。此说不确。在获悉平乐府两座县城失陷后,清廷终于意识到广西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调兵遣将,欲从速镇压攻城劫狱的天地会众。此时,清廷对广西的具体情况仍是一头雾水,洪秀全等人的活动还没有进入其视野。在给林则徐及继任钦差大臣李星沅的谕旨中,咸丰帝只字没有提到上帝会和金田村。郑祖琛最早注意到金田团营动向,道光三十年十一月初五日奏称桂平县属金田村等地“均有匪徒纠聚,人数众多”;十一月十三日又奏报调兵进剿情形,称金田等地“匪徒纠聚拜会,人数众多,内有老幼妇女,被其诱胁从行”。十二月初八日,署理广西巡抚劳崇光奏报副将伊克坦布攻打金田阵亡一事,称“贼势浩大”,已知会广西提督向荣率部赶来会剿。同月二十日,李星沅奏称“广西贼势披猖,各自为党。如浔州府桂平县之金田村贼首韦正、洪秀全等私结尚弟会,擅帖伪号伪示,招集游匪万余,肆行不法”,断言金田“实为群盗之尤”(以上引文见《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1册,79、97、100、104、116、131~132页)。正是从这时起,清政府才终于意识到洪秀全等人才是广西最具威胁、最难对付的力量。按:文中“尚弟会”系“上帝会”之避改词,“伪号”指太平天国国号。

[45] 鸦片战争结束后,清政府并没有从战败中警醒,积极求变,而是无视危机和挑战,继续在天朝大国的残梦中昏昏欲睡:传统的夷夏观念没有变,祖宗成法(兵制等)没有变,吏治腐败、文恬武嬉的现象没有变,土地与人口问题没有减缓,等等,从而使中国积弱积弊的状况没有得到应有的改变。另一方面,清政府又不得不在西方列强的胁迫下接受一些变化,诸如割地赔款、五口通商、设立租界、领事裁判权、传教士的涌入等。这些变化既引发了新矛盾新问题(对中国社会的冲击以东南沿海地区最为直接和显著),同时又使旧矛盾旧问题进一步激化,两者交汇,最终导致咸丰朝内外危机的总爆发,即太平天国运动和第二次鸦片战争。除太平天国外,同期国内还接踵爆发了其他一些较有声势的反清起事,诸如广东天地会、上海小刀会、两淮捻军,以及贵州苗民、云南回民、西北回民起事等,整个中国几乎成为一片火海。倘若撇开清政府的因素,忽视当时空前激化的种种社会矛盾,单纯从个人角度来推究引发这些事件的原因,那就难以做出正确的解释。